JustPaste.it

【交流-雷恩‧佛羅肯&薇薇安】【Witch & Hunter】【Suite No. 1】【I-02】

 

 

【接續上篇- 01

 

 

 

 

 

 

她知道,從公會倉促離開至目前為止,身後有人一路尾隨。
人數還不只一名。

但雷恩並不在意這件事。

 

目前最為要緊的,是得趕在身上發作的痛楚由間歇轉趨為頻繁劇烈前,抵達最近每個半月該報到的地方。

 

那位在尼格理塔附近的黑雀森林間有一段距離的湖泊。

是為首選。

 

欲減緩詛咒帶給自己無法忍受的燒灼及疼痛,只能依靠大量的水降溫。平常鮮少有人在湖泊附近逗留,更不用說是月初月中這種深夜時段。

選擇在幾乎無人發覺的偏僻處,熬過自身最為痛苦的詛咒折磨。

 

心臟那陣不規律的脈動,在她步出公會大門那刻似乎算準時間持續接踵而至,胸腔的悶與窒息感配合疼痛竄動找尋出口。

但不可能有出口。
放置斗蓬下的左手揪住心口前皮衣衣襟,緊抓的力道讓指尖微微泛白。

提氣輕咳幾聲,無法言喻的輕微抽痛與刺痛,同血液流動似地在身體內四處流竄,帶上發熱類似火焰的燃燒感。

交錯步伐並未停歇,在移出門口直接轉換成跨步奔跑,金髮身影忍耐著身體開始累積的不適及疼痛,調整呼吸不停歇地盡力向前-

直到進入森林範圍往更深處的一段路徑,也即將快到達目的地時,停擺了腳步。

腳前止步的原因,一路上跟隨在身後的人,佇立在雜草叢生看起來並不是道路的路徑上。

男子紅棕色的短髮在月光照耀間鍍上銅黑光澤波紋,比雷恩著實高了一顆頭的身影經光線角度關係矇蔽一層墨黑,更顯為高大。

他藉由她此刻的身體不適而趨緩腳程的這點,繞到前方堵住去路。

卻也是通往湖泊最近的途徑。

 

─做什麼......?

 

沒有放在心上的事情,無即刻處理,如今找上了門。
停留在心口的熱度發燙後往上攀,充斥全身,試圖在喘息和痛楚中維持剩餘的體力,微抬碧眼。

將痛到已開始冒汗發白的臉龐面對來者。

 

對方面容似曾相似,應該是有幾面之緣,現下僅存的印象判斷,兩人在公會中見過幾次。

同樣擦身而過幾次。

沒有交集。

 

來者不具善意。

 

當那人開口所說的內容,更確定了自己的揣測。

低沉地吐出的話語,包含不客氣。

 

「........孤鷹果然是孤鷹,永遠單獨行動。」

 

同業找麻煩也不是第一次遇上的事。

因為自己的行事作風。

 

公會中的成員,來來去去。

雖然都是獵魔人,但畢竟是分散各處各地,一個區域又一個區域集結而成各類人馬,因懸賞單及賞金集體為了單一目標努力。

 

合作,或不合作。

背叛,或被人背叛。

敵對,或聯合他人敵對。

遭陷害,或互相猜忌,或對公會的佼佼者眼紅。

也有任務間相互幫忙產生的友誼。

 

這些情況在公會內有著任何的可能。

真要形容,龍蛇雜處也不為過。

 

「啊,我忘了.......」

 

只見男子微笑與她對看,微歪頭。

笑容中像是想強調什麼,突然提高音調,加重語氣。

 

「聽說佛羅肯家也只剩下一個,難怪妳是單獨行動。」

 

右拳捶了一下左掌,故意作出恍然大悟貌,語意極其諷刺。

 

忍痛地蹙住眉,忽略對方挑釁又刺耳的語句,男子的態度讓雷恩決定不以基本禮貌回應。

 

「.......讓開。」



…….擁有家族身世在公會的確是有隱形的保障,沒錯。

可惜女子擁有世家血統,卻沒有庇蔭。

 

「妳說讓開就讓開?」

 

剛才在公共場所領取高額賞金和負責人的談話內容,許多人看在眼裡。

略有耳聞的名聲及事蹟,所見到眼前利益帶頭遮覆良心,衍生仇恨和忌妒。

對方敵意明顯。

明顯到話語一落,接下來的動作拔出了身側的大砍刀。

男子沒有將她的話聽進去,想當然更不可能讓路。

 

「或許妳把賞金交過來我還考慮留妳全屍。以為沒人敢動妳?」

 

走向前,一步,兩步。

 

「-我倒要看看何謂孤鷹!!」

 

第三步,前傾直接衝了過來。

揮刀,側面。

 

家傳寬刃槍託付給華爾特保管,其它隨身武器因這次任務未帶上,全放在旅宿房間內。

這點雷恩並沒有忘記。

 

身上僅有的只有左肩負上對於捱過詛咒所需要一定長度的麻繩。

 

又一陣劇烈焚燒熱度侵襲神經,咬牙忍下一波湧上的痛。見對方提刀揮過來,女子旋步勉強側閃。

 

即使目前正被詛咒折磨......

對付一人,只有繩子也就夠了。

 

左揮空,右揮空,兩次。

後退,後退,兩步。

等待微小空檔出現。

 

扯開繩索前端一長段由左右手抓握住,在第三刀揮來的類似路徑中途精確繞上刀刃側邊。

雙臂交叉,步伐轉換配合扭轉身體的力道,反轉。

麻繩帶動順向將對方武器輕易從手中抽離。

 

騰空正巧的弧度落到雷恩手上。

 

經驗差異。

 

順勢轉向的刃端鋒利處抵上男子頸部,優勢推轉至金髮女子身上。

 

「......你見識到了。」

 

他們所稱孤鷹的自己,在獵魔間選擇孤軍奮戰,把握每個看似危險的轉機。

一絲的機會都不會放過。

如同現在。

 

擰緊眉心的表情因疼痛而未放鬆,對於剛才男子的針對及所說的,沉聲作出回應。

令聽者覺得高傲或目中無人,無所謂。

她從不在乎這些。

區區幾個反擊動作,並未造成對方受傷,只為了逼迫他離開。

畢竟同業不屬於獵殺對象。

 

當下情況配上一聲冷哼,男人只得半舉起雙手表示投降。

但處於劣勢的他與自己對看,嘴角笑痕反而轉深。

 

─......在笑......?

 

見到對方的表情,隱約察覺一絲不對勁。

卻慢了一秒。

認輸為幌子。

 

從剛才出現的,就只有他。

但跟上來的不止一人的腳步聲。

 

下個瞬間,一道強烈痛辣感劃過背部,帶出鮮血。

綠眸即刻往後瞥去,餘光抓到襲擊自己身後的人影。

與自己手上拿持同樣的武器,長相與剛才對峙的男人幾乎一模一樣。

第二個人。

 

─雙胞胎。

 

緊急轉向將手中奪取的刀刃向後迴轉,擋下對方又往上揮的一刀。

 

噹。

 

刀往下,刀往上。

彈開,彈開,互架僵持。

 

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在林間迴盪,敲醒了覆蓋夜色的寂靜。

席捲而來。

看準她正忙於對付另一個,原先那名男子趁機脫離雷恩掌控的既有攻擊範圍,抓準空檔一腳掃了過來─

 

正中她腹側。

 

攻與防之際,連續疼痛及本身身體狀況不佳,加上大意多出的背後傷勢和對方補上的那側踢讓金髮身影往旁一偏。

女子撞上身旁的樹幹,差一點倒地。

逞強穩住身子微轉幾步退開,將威脅距離拉遠。

這時止不住的詛咒燃燒反應又一陣吞噬知覺,引發她無數次劇烈猛咳。

眼前一道白濛閃蓋視線,以單手撐住搖搖欲墜避免自己倒下。

恢復視覺的碧綠蒙上一層苦痛,耳邊充斥男子接著的嘲笑聲。

 

「我們見識到了.......孤鷹不過爾爾。」

 

男子抽出腳邊的匕首,向雙胞兄弟使個眼色。

跨步俯身,再次上前。

一大一小刀刃揮砍,兩人不給予目標喘息空間。

 

─......是嗎?

 

微瞇雙眼壓下全身混雜的痛楚,抬眸看到兩人繼續衝了上前。

雷恩屏住所有氣息,剎那間在疼痛參雜的狹縫間換了眼神。

維持半跪姿勢收回撐地的手,持握砍刀用力向上,角度準確地直接打飛先抵達自己右側面的刀刃,力道大到連同自己手上的武器一起拋至半空轉了幾圈,雙雙插落在遠處草叢地面。

跪姿轉成俯身前傾,一拳擊中第一個人的側臉及鼻樑。

第一個人往旁側偏,難看的和地面接觸。

 

同時間面對隨即而至的男人與匕首,雷恩轉了雙手方向。

徒手直接握住小刀來勢,以小傷換取攻擊時機,另一手順向靠近的對方手肘關節處。

以拳頭直接敲擊,扭轉。

一清脆聲響,啪嚓。

骨頭斷裂,換得男人低慘的哀號。

再補一腳還給對方,一手反轉一掌拍上他肩頭,打亂身體平衡,摔絆他至另一邊。

 

眨眼間,兩名大男人狼狽倒臥於地。

一側一個。

 

「給你們選擇─」

 

體內痛覺已承受到控制不住的音量,盡可能維持站姿沉聲警告,金髮女子朝兩人下達最後的驅逐。

 

「不想死就快滾!!」

 

在交戰的那刻表現出的實力懸殊,一人對抗兩人的狠勁使得敗者退卻。

因一記重拳滿臉鼻血卻手腳完好的,在掙扎爬起後扶起了雙胞兄弟,踉蹌抓回遠方地面的武器,逃之夭夭。

這次聽進了她的警示,頭也不回逃離現場。



咚、咚咚-

咚。

 

滿溢而出。

在看到找自己麻煩的兩名同業消失在樹林之後,那股衝擊鼓動敲擊鮮血,血液流動帶上痛苦的負荷量撼動支撐許久的身子。

林中顯眼的淺金再次跪倒。

涔涔泌出的冷汗滴落,雷恩乾脆將斗篷扯下扔至一旁,臉色蒼白深呼吸幾口氣,咳嗽。

 

─得快些......

 

一再重複提醒自己必須要抵達之處就在前方,攫取那僅存的意識,獵人咳著、喘著,拖動宛若置身於火焰中燒灼那異常發熱的身體。

努力撐起,往前移動。

因剛才打鬥襲擊而留在背部那一長條怵目驚心的傷口,在步步行走間滑下滴滴血珠,為路間灑畫艷紅色鋪陳,曳開黯夜的昏黑。

 

緩慢地持續向前,直到路前漆黯延伸一整片紋路閃耀粼粼水波。

 

終於一腳踏上靠近目的地邊緣。

 

衣物下,以胸前刻劃的詛咒痕紋為中心點,散發熱度,擴張著熱痛。

逐步攀升折騰的痛。

抓取心口位置衣物的手無力垂下,金髮身影失去所有力氣,側身軟倒。

 

雷恩一頭栽進湖裡。

接觸水的沁涼瞬間減緩劇烈灼熱痛楚,卻無法承受感覺啃食神經。

 

疼與暈,冷與熱,全部交織在一起。

 

感官刺激使她無法思考,連以往的對詛咒發作前的預先準備都來不及。

那股強烈,洶湧吞沒最後一點意識。

眼前一黑,迷濛的綠緩緩闔上。

 

─.........什麼,都不知道了。



 

右手杵著的蛇杖...在夜晚林道裡提供有些貧乏的照明,森林太大,危機四伏,手忍不住會去查找姐姐的藥丸是否還在衣袋內。

 

冷颼颼的寒風在林木間奔竄,枝葉細縫因通過強風而發出宏亮的風灌入樹林的聲音,感受有人拿數千支木筒吹氣。

 

風呼呼...呼呼的吹著,樹枝因風互相拍打而導致落葉,葉子唰唰的落下,把人踩出的路、善心人堆砌的石頭都覆蓋了。

 

葉飄蕩而下,冬季漸漸的開始了,細嫩的葉子們也在這時候老去,依依不捨的離開了巨大的樹木。

 

森林裡有多樣化的植物,母親豐富的研究經歷給了三姐妹一個很棒的藥草、魔藥藥方依據,不過沒有一個姐妹喜歡安於現狀,她們發展新的材料,她們為了魔藥做了各式各樣的實驗,雖然...其中一個姐姐明顯不為此感到滿足。

 

腳下踩踏的...是濕潤的的土壤,水份蘊含在每份寸土之中,使這片森林越長越茂盛...越濃密,越深不可測。

 

遊醫採集著路上經過的藥草、蘑菇,她往樹木更密集的地方走去,在月光照不進的深處,蛇杖光芒的顏色由橘轉白,亮度往上提升了一個層級。

 

持木杖穿梭過一棵棵直奔天際的樹幹,接著是由黑麥草、梯牧草相交的草地,這些草是騎士馬兒喜歡的草之一,以前,薇薇安的父親會騎馬出去伸張正義,也會騎著牠回家,但有一天那匹馬不再回家了,只有父親悲傷的走了回來,她們心裡其實都明白發生什麼事。

 

晚上的森林,會感覺到樹木跟花草在呼吸,這時候,也是夜行性動物出現的時刻,貓頭鷹在樹梢上咕嚕嚕的叫著,見到蛇杖的光,牠好奇的望了下去,旁邊,一隻穿山甲抱著今晚想睡的態度捲在一棵樹根凹處。

 

再往前走...一隻黃色黑條紋的麝香貓從草叢鑽出來,見到女子,兩個三角型的尖耳豎起,黑豆大小的鼻子朝她那嗅了嗅,沒有驚嚇祂,祂還是出自保護自己的本能隆起身體,左前腳跟退一步,再一嗅,右腳抬起,在光照射到牠的瞬間晃右腳順帶全身奔回草叢。

 

見狀,白女巫抿起嘴角笑著,她跨越一顆顆大小不一的石頭,見到立起的幾塊岩石,它們規則的組合在一處空曠的草地,這些石頭可能是旅行者擺放來當做地標的。

 

這樣,應該就不會迷路了,薇薇安環顧四周,撿了一顆不規則狀的石頭擺到上面,現在高度才到膝蓋而已,她吐了一個鼻息,想要多盡自己的一份力,又走到稍遠的地方撿另一個稍大一點的石頭擺上去,最後,趁著沒人看見,用魔法把石頭們用護盾術包起來,然後調整防護規格,將石堆形狀給漸漸排成一個高高的石柱。

 

石柱大約一根由加利樹粗,高度一米五,比剛剛那石堆要顯眼的多。

 

薇薇安確認完畢後,再用黏著藥水補強,並在石柱上安置一支指著北方的樹枝,怕旅人不曉得是指北,拿樹枝站到旁邊柪柪折折,拼成一個”北”字黏在石柱上。

 

黏好後,她瞪大眼睛看著手上的藥劑,上頭寫著”黏牙用”,有些後悔浪費掉,薇薇安垂眉將藥劑收回籃子中。

 

她向北前進,空氣中飄著一股沉悶的氣味,帶有草地的清香,腳下滿佈黃黃的小花朵,細看的話,那是跟青草一起生活的蒲公英,走了走,才發現它們沒有半顆種子,是長的很像的貓耳菊。

 

森林裡不乏那些著名的掠食動物,可是目前沒怎麼聽說過黑雀森林有什麼兇猛野生動物的傳聞,有的只是距離頭頂有一段距離的樹枝上,有一隻安穩入睡的松鼠。

 

貓耳菊叢之後,是一段矮矮的樹,草地因豐富的水源而潮濕扁平。

 

映入眼簾的...是清澈透明的湖泊,座落在隱密的森林之中,它的流水安靜無波濤,落葉紛飛在湖面上。

 

但...那不尋常的景色嚇著了她,在月光灑落的湖面上,ㄧ個人的身體在水面載浮載沉,她放下木杖,摘下鞋子,脫下揹藍,退去身上的長裙,內裏,是母親縫織的白色絲質貼身衣物。

 

在湖面光澤襯托下,水的光影在女子白色的衣裳上流淌,水波波紋隨穩定的水流方向映照在白皙的皮膚與衣服上。

 

她緩緩走入水中,寂靜的森林,在耳朵盤旋的水波鳴音,遊醫起身立在水及腰之處,手撥著水,一步步的,來到他的身旁。

 

呼吸,是痛苦的呼吸,心跳,是疲憊的心跳...薇薇安能聽見這具身體的悲鳴,他還活著。

 

當女子為確認呼吸而觀察臉部時,驚覺這是張熟悉的臉孔,她記得這個人....那位救了自己的青年。

 

她垂眉,哀傷的看著浮於水面的青年,難道是拯救女巫的人會遭受不幸的詛咒嗎?

 

不,這是真實世界,而現在真實發生的是...她的眼前有一個急需醫治的傷者。

 

他的背脊上有觸目驚心的可怕傷痕,泡在清澈的湖水裡應該是傷者自救的辦法。

 

她本要用手將他拉上岸,但在手指觸碰到他的時候,僅僅半秒不到,手就被他身體傳出的高熱給燙得鬆手。

 

『怎麼會這麼熱?』

薇薇安難以理解造成高溫的原因,但現在還是要想辦法把他運離湖泊。

 

怎麼辦?

 

白女巫金色的雙瞳一亮,突發奇想,用護盾術包覆住傷者的身體,以及足夠降溫的湖水將她一起包裹在這橢圓形的護盾裡。

 

雙臂柔軟操控浮起的大大護盾,如樂團前方的指揮者,女巫優雅的以靈巧的手指彈奏著塑造守護他人的樂章。

 

「呼...哼......」

控水、塑型、加強,她一步步完成護盾製造的步驟,並將身體乘入護盾之中。

 

金色看著飄於上方的金色,她將護盾引導出湖面,接下來是較困難的部分。

 

她要運送他。

 

支持護盾存在的魔力消耗很少,但那是因為她從未長時間保持護盾存在,露雅的魔法造盾法本來用意是阻擋正面攻擊,薇薇安融會貫通的使用,將抵禦面向外,包圍成圈,就能達到加強支撐結構的作用,在運行中減少魔法消耗,但目前還在她短時間建構的理論上。

 

她趕忙用腳將自身脫去的衣物一件件勾進籃子裡,做一次加強後騰出單手拎起背帶,抓起蛇杖,她小喘口氣...操控裝水的護盾繼續移動。

 

經過矮樹叢、走過了貓耳菊草地、深吸口氣,手臂精準的操作護盾過了指北石柱,睡著的松鼠被驚醒,兩顆圓圓的眼珠子看著水在草上飛的奇觀。

 

她過了富含水分的土壤,她失去重心的跪了下來,雙手撐著蛇杖。

 

「哈...嗯...呼......」湖水浸濕她的衣,冰冷的空氣從口中吐出,她右手按著胸口喘息時,護盾正逐漸崩解。

 

「嗚!」

薇薇安撐起身子迅速補全護盾流失的魔法能量,現在不是放棄的時候,她不會半途而廢,不會再像過去那樣害怕跟猶豫了。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白女巫溫柔的笑了...她的胸口起伏趨緩,便朝來的路線前去。

 

樹木漸漸的少了,她總算走回了林道,也幸好是深夜,不然被人看到魔法就糟糕了...不過這地方可能會有夜巡者,就算藥局離森林很近,她還是步步為營的進入藥局所在的街道。

 

她運送裝著人的護盾進入藥局,但在放置好前,人整個虛脫的倒在地板上,發出碰的一聲,承載青年的護盾應聲潰散,他跟著水一同從離地五公分的地方落到地面。

 

兩個聲響,使樓上熟睡的奧蘿菈驚坐而起。

 

「這是...」長女穿著一件吊衫奔下樓,先見到一個不認識的男子倒臥在地板上,接著往小她八歲的妹妹跑去。

 

「薇薇安!」

奧蘿菈喚了聲虛弱的妹妹,跑到櫃台後從藥櫃抽了瓶藥罐,手銜一顆藥丸返回。

 

「妳必須醒著啊,主治醫生。」無奈帶笑意的在懷中扶起薇薇安,餵入一顆白藥丸,藥丸碰到她唾液的同時快速的化為流質,滑下食道。

 

「嗯...咳!」褐色長髮女子在她懷裡咳嗽一聲,整個人頓時大夢初醒般的清醒過來,「姐姐,降溫,他的身體要降溫。」

 

奧蘿菈轉眼睛向躺地的青年,地上的那攤水正在散發蒸氣,她迅速推開門,腳踩雪地,地殼震動起來,地面上的雪片抖動,接著,一整面的雪突然舉起,她手一勾,一大團冰雪自門傳入室內,她將雪撲在他的身上。

 

「翻個面!」薇薇安聞話,趕緊動作把他翻到背面,兩人都看見那道怵目驚心的傷口,薇薇安吐了口氣,奧蘿菈長哼一聲,姐姐把陌生男子背面也包裹後,走到妹妹旁邊。

 

「什麼情況呀這個。」奧蘿菈搔搔頭,目測那身體的高溫很像發高燒,但那種感覺溫度有點太高了些......

 

「他身體有很奇怪的高熱,可能是中了什麼魔法......」薇薇安也不敢肯定,但在處理他背後的傷口前,得要先把溫度降下來,雪是有一些作用,但那散發出的蒸氣量太多...表示雪蒸發的很快。

 

「總之,傷口就在這裡處理,體溫太高的話我怕她再被感染...」奧蘿菈皺起眉,「我暫時用雪調節溫度,那個熱過頭的身體之後再處理。」她望向妹妹,「拿東西吧。」

 

「不能...先吃抗火藥劑嗎?」薇薇安擔憂的看著連在雪裡都能發汗的青年。

 

「那種東西不能亂開,我們不了解他的狀況,說不定是狼人熱?況且,昏迷狀態下我是無法給藥的。」想起現在是月圓之夜,這位傷患可能是個狼人,有些狼人在變身時會先在體內升成狼人特有的高溫,再加上傷者昏迷不醒,想用藥物治療還不是時候。

 

「如果是那樣的話...嗯。」薇薇安跑到櫃檯選了藥後,奔進倉庫拿出處理開放性傷口用的器具。

 

「要觀察一下......」奧蘿菈自言自語了一會兒,手指碰碰青年在雪堆裡露出的鼻樑兩側,也感受到那不尋常的熱度,她把整塊"雪人"抱到長桌上,並翻到背面,「聽好了,不管他溫度有多熱,傷口要接觸空氣,所以...敷料裡要有能控制溫度的藥。」

 

「...是!」在客廳能聽見薇薇安慌慌忙忙回應的聲音,接著小妹打開櫃台門奔了過來。

 

「不用急,我在這裡。」奧蘿菈瞇眼,溫和的笑了笑,她看著這塊雪人,待薇薇安將物品準備好,「等一下我會打開背部的雪,看好了呦!」

 

要看清傷口的位置才能處理,敷料加了魔鍋混合的八合一藥草,薇薇安站在桌邊蓄勢待發。

 

積雪層的厚雪很適合奧蘿菈做發揮,施法的概念跟土石魔法很相近,但如果是水之類的較難施法的液態,她反而就沒什麼辦法了,奧蘿菈對水魔法的適性一直都不高。

 

奧蘿菈雙手手做出往外拉扳的手勢,覆蓋的雪依拉撐力道逐漸滾雪而開...白亮的顆粒在油燈的照耀下閃爍著....傷口裡卡著的積雪散去,細縫中起著血泡傷口,這道傷口自右肩至接近臀部,最寬的部分能容下兩根手指,能判斷是被武器所傷,薇薇安先以剪刀沿著傷口剪開衣服,然後拿一罐魔藥由上而下淋在傷口上,再吸一口氣"啪!"的一聲整條塗滿敷料的麻布條貼到傷口上面去,按壓確認鋪平後,翻到正面,麻布條繞過身體正面,於左下腰部打結綁好。

 

「就這樣了,把他放在我的房間。」奧蘿菈話語剛落,發現妹妹輕輕搖了搖頭。

 

「放我那裡吧...我認得他...」薇薇安垂眉,手掌按著雪塊,「而且,姐姐明天還要開店呢。」長髮女子抬起頭,金色雙眸誠摯的看著自己的親姐姐。

 

「......唉!好啦!妳這個眼神就是鐵了心的保證啦。」奧蘿菈搔搔頭,扛起雪塊走到樓上,整塊包著人的冰雪咚一聲被放在薇薇安的房間,「交給妳了,雪好好補,明天我再看。」奧蘿菈轉過身...一整天開藥局、喝酒倦怠感忽然之間回到臉上,「豪累喔~~~不想開店~~~」長女一邊吶喊一邊回到房間。

 

薇薇安剛坐到床上,馬上被大姐的吶喊給逗的發笑,「呵呵呵呵...姐姐真是的哇。」她走出房門,看著姐姐伸了個大懶腰,搔搔屁股走進房間,才關上了自己的門。

 

白女巫無奈的看著...矗立在地板上的...那顆碩大的雪塊,自己用水桶裝雪進來補的話會很累人的,但用護盾術運送也不會省力到哪裡去...精神力被藥物撐起來的時間也有限,七個小時後才是早晨,早晨之後自己大概會睡到不醒人事...果然到時候還是得麻煩到姐姐......薇薇安低下頭,感覺給大姐添了一個很大的麻煩。

 

她走下樓,用護盾術運送了一次雪堆,覆蓋一層在上頭...

 

就這樣...一直重複...一直重複...一直重複著這個動作,有時還累到差點在樓梯摔跤,在運送雪的間隔時間,她坐在床上,為了讓自己不要睡著,靠在有明亮月光下的窗戶邊,讓這美麗的月色...成為提供她精力的太陽吧。

 

女子靠著窗...唱起了歌謠。

 

The Three Ravens

 

……當太陽從地平線的那一頭升起,薇薇安撐著黑眼圈的雙眼望向雪塊,發現蒸氣不再冒出了......

 

「是退燒?」她趕緊用護盾術包住覆蓋的上緣處,將雪一次次運到一旁,融化的雪水在他的後背緩緩蔓延,見到青年些許破損的衣晌...薇薇安臉頰染上了些許紅暈......

 

但是她知道必須要將他破損的衣物脫下才行,這樣比較能觀察恢復的情況...她取下青年的右肩甲、皮制外套,最後薇薇安脫去青年上衣時,傷痕累累的肉體呈現在眼前......左後背有一道類似火燒過的痕跡,這可能跟他的高溫有關...當遊醫見到青年的正面時,她看見傷患的心口上...有個奇怪的咒文....還有...那隆起的部位...才驚覺...他,其實是她。

 

「女孩子?」薇薇安原本紅通通的臉全部退燒,一股安心卻又失落的感覺...她看著女子清秀的睡臉...滴著水滴的髮尖,還像個男孩子一樣...銳利而俐落的短髮...閉上眼仍然散發著一種哀愁感...一副總是有煩惱在困擾著她的模樣......

 

既然是女孩子,就沒什麼好害臊的了,薇薇安走到大姐房間,見到姐姐正在床上翻來覆去。

 

「起床了呦,姐姐...她燒退了,跟你借件衣服。」取了一套白色乾淨的衣服,回頭觀察一下奧蘿菈,她奇妙的一邊打呼一邊揮手示意OK,而且睡姿非常的難看,大概是將棉被當成踏腳石,枕頭當成船槳使用的狀態。

 

她溫柔的替傷患換了一次藥,在換藥時依舊能聽見她穩定沉著的呼吸,看來躺這一天真的好多了......她替傷患換上衣服,上下看看她身體,確認沒有其他外傷跟燒、凍傷後,才用力把她拖到床上。

 

「答應我...要告訴我妳的名字呦......」

白女巫坐在地板,手肘撐著自己的臉在床上...看著眼前這個一動也不動的過路英雄,話說出來...她也聽不見。

 

她眼前逐漸朦朧起來,提神丸的藥效也差不多過了...畢竟那種藥是強行把剩下的體力推光的爐子..意識也都模模糊糊的了...她累的...連回神都沒有,一次整個上半身趴倒在床上。.

 

 

 

 

 

【接續下篇- 03

 

 

 

【交流-雷恩‧佛羅肯&薇薇安】【Witch & Hunter】【Suite No. 1】【I-02】【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