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番外--生辰
人人皆道:美人所畏,遲暮也。
只因色衰而愛弛,為所有女子最畏懼的夢魘。
......但對她來說,沒酒的問題還比那啥子遲暮來得更要緊得多。
「咱的酒呢!!!!????」
天一亮,附離的眾人不是被太陽喚醒的,而是被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嚇醒的。
「墨姐?」、「那是墨姐的聲音吧?」、「怎麼回事啊?」
幾乎所有的人都離開自己的屋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在自己屋裡的墨韻此時煩躁地耙了耙長髮,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她,幾乎可說是全附離最能喝、無酒不歡的墨韻,居然會有面對沒有酒的這一天!?
這簡直是比天地都塌了還要嚴重的事啊!!!
無意識地咬著指背,皺緊眉頭的樣子讓平日掩藏得很好的戾氣都散發出來了,沉重得令人生懼。
上酒樓?這時間可沒開,何況今兒還有一趟護身鏢,等回來都不知何時了......可總不能去搶弟兄們的酒唄?
「娘親......?您不是說今天要去保護人嗎......?」
睡意朦朧的孩子嗓音奶聲奶氣地,卻瞬間洗去了墨韻身上所有的煩躁。她定了定神,露出溫柔笑容轉過身把撲上來撒嬌的兒子牢牢抱穩。
「是吶,所以叡兒今天可要乖乖的,不可以拐蠢狼亂跑買糖葫蘆,知道麼?」
輕擰了把小鼻子,看著黎叡細聲掙扎抗議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往小臉蛋親了好幾下。
「再去睡會吧,娘晚上便回來了。」
揮著小手目送自家娘親裝備齊全地出了門,黎叡放下手,歪過小腦袋瓜看向自己身後。
「好啦~娘親出門了。靠近離北的市集那兒釀猴兒酒的爺爺要等下午才會出來做生意,我們先把藏起來的酒放回去吧?啊、記得先放個兩罈在娘親房裡~」
被娃兒點名的長髮男子懷裡還抱著一罈子酒,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確認墨韻真的已經出門了才鬆口氣。
「......叡,這樣真的、好?」光看剛才墨韻那股子煩躁暴戾的樣子,拓跋赤奴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又被眼前的孩子給耍了。
沒辦法,被耍過太多次,再蠢也該要有點兒危機意識了......等等他是在說自己蠢嗎?!
黎叡雙手叉著腰,一臉〝信我就對了!〞的樣子,嘟起嘴翹高小鼻子。
「蠢狼你自己說想給娘親慶祝生辰的嘛~自然是要越特別越好囉!」
很認真地扳起手指,黎叡開始給眼前這頭蠢狼分析起利害:「蠢狼你聽喔~~娘親這麼喜歡喝酒,可是外公也說了喝太多酒不好哇!而且釀猴兒酒的爺爺說了,這次的酒可是特地給咱們留的,一般人想買也買不到。這樣好的酒當禮物,自然要讓娘親好~好的品嚐才可以啊!」
語畢,黎叡伸長手,一副小大人樣地拍拍拓跋赤奴的腿。「要是讓娘親跟平常一樣隨時都可以喝酒,那這樣就不能好好品嘗猴兒酒了!」
「......說得也是。」
一臉受教似地點點頭,拓跋赤奴完全沒有發現自己再度被一個四歲孩子牽著走的事實。
待結束了護衛的工作回到鏢局呈報任務完成後,已是二更天了。
「辛苦了,墨姐先歇息吧,明兒再來報告任務內容吧?」
王壯壯在名冊上記了幾筆,而後給墨韻一個純粹的微笑。「今兒聽說是墨姐生辰,還讓您出這趟鏢,真是不好意思。」
生辰?墨韻眨眨眼,愣了好半天才回神。「啊、嗯、沒關係......那咱先回屋了。」
生辰這個詞,對她來說既陌生又熟悉。
她早已忘記了當初還是草原上無憂無慮小女孩時,自己的生辰;而現在過的生辰,是養父將撿到她的那天,訂定為她的生辰。
〝既然要拋卻過去,反正也不記得生辰的,便也一併改了唄。〞
她不記得親生父母的擁抱,但卻牢牢記住了當養父對她說出這句話時,撫在頭頂的大掌。
顧慮到這時間心愛的兒子必定和養父一起在榻上熟睡了,她避開主屋,回到自己的房間推開門--
’「韻。」
低沉又溫柔的呼喚聲、還有濃郁的酒香......
等等、酒?!
墨韻猛然抬起頭,眼前大漠裝束的男子一臉侷促不安地在她房裡,而手裡拿著--
「咱的酒囊!!!」天啊!她今天一滴酒都沒沾過,簡直都要抓狂了!
幾乎是朝著酒囊飛撲過去,可拓跋赤奴輕輕鬆鬆一讓,就讓她撲個空。「拓跋赤奴你、」
看著對方像是十分得意地挑挑眉,接著.....
竟然!他竟然!竟然當著她的面前拿起她的酒囊就喝了一大口??!!
「你這個殺千刀的蠢狼!!!把酒囊還給咱、」
語未竟,眼前突地一黑,嘴上便泛開一陣濕潤的溫暖,帶著薰人欲醉的甜香滑入口中。
覆上的唇輕易地撬開了墨韻的防備,一股液體在唇舌交纏間渡入口中,熟悉的香氣與微醺讓她馬上認出了是她所喜愛的酒,但是多了不屬於酒液的暖意與呼息讓她一時腦際暈眩,在對方的環擁下才不至於軟倒。
許久,深入且急切的親吻才緩慢退開,順道為她舐去唇邊水漬。
「......好喝嗎?」
貼近以鼻頭蹭了蹭臉頰,拓跋赤奴訝異於女子這般難得地依偎在懷中的姿態,不同以往的柔軟觸動心弦,讓他的手收得更緊些。
「你怎麼、這可是離北那的老爺子才釀得出的猴兒酒......」
「叡說、妳喜歡。」將低沉嗓音吐在耳邊,感受到纖細身子在懷裡的顫抖,不由得露出愉悅笑意。「今天都沒喝酒,這個酒、味道更好了?」
「......是沒錯......」
帶著遲疑感的語氣讓他回過神看向懷裡的女子,只見墨韻瞇起淺褐杏眸,眼底晶晶亮亮地,像是燒起怒火。
「......非常好,咱還沒問呢,你可就自個兒招了,嗯?」
「呃......呵呵......」
看著對方扳了扳手指活動筋骨,露出燦爛的笑意,拓跋赤奴只覺頸後一陣冷風吹過,乾笑著退後幾步。
「啊嚏!」
半睡半醒的小娃兒揉揉鼻子,繼續沒自個兒事地窩在外公懷裡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