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那個丐幫總是蹲在那裏。

 

唐門位於中原世外的四川蜀地，這裡向來難攻易守的嚴峻地形讓住在這裡的人們遠離許多外敵的困擾之外，而在其中的唐家堡的嚴禁規矩更是自然是廣為人知，所以平時除了想拜於唐老太門下的徒弟之外，其餘鮮少人會特地前來這個地方一覽風光。

而唐染身為一個唐門，自然是拜於這裡的唐家堡。

唐家堡自古勢力就遍於整個四川，甚至在中原地帶也一直都是股強大的勢力，就算近期因為發生一些重大事件而導致有逐漸衰弱的傾向，但由暗殺起家的實力仍從未被人質疑過。

所以他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那個丐幫。

唐染沉默的看著那塊大石頭身後鬼鬼祟祟的身影，濃密的竹林傳來竹葉的摩娑聲響，搭配在清晨的冷光之中，居然顯得有幾分肅殺的氛圍。

悄悄地拾起在一旁打盹的機關小豬，將手中最後一塊竹筍放進小貓熊的嘴裡，唐染輕摸著親暱湊上來的貓熊的頭，向來不苟言笑的嘴角微微勾起，墨色的瞳夾雜著一絲柔和的情緒。

隨後一路運用輕功，飛往距離唐家堡附近的市集去。

身為一個唐家弟子，唐染習慣在一大清早執行每日的唐門任務──因為通常這個時間點沒有什麼人，而他向來討厭和他人一起活動，所以在不知不覺就養成了這一大早期床的習慣。

一大清早的唐家市集還很冷清，不過多少有攤販在準備，唐染按照清單隨意買了些日常食材和用品，直到確定沒有遺漏什麼後，便重新運起輕功飛到唐家堡。

向唐懷信繳交任務，他便走向附近的廣場，環視附近一圈確定並沒有多餘的閒雜人等後，腳步頓時停下，冷冷地開口。

「你有什麼目的？」

回答的是一片無聲，只有鳥鳴清脆的叫聲。

「我知道你在這，回答我。」

依舊只有鳥鳴聲外加呼嘯而過的風聲。

不悅地皺起眉頭，唐染摸上腰間的弩，正打算用最後的手段逼人出來之時，一雙手頓時出現在眼前，他下意識地回過頭，射出的箭卻被那人及時的閃過，插在距離腳邊不到一公分的位置。

「嗚喔！好險好險！這要是被攻擊到可不是好笑的！」被發現的人看著那差點射到自己的箭矢，嚇得連忙拍拍自己的胸膛壓壓驚，但表情卻是相當從容，嘴角的笑意甚至還維持在臉上。

 

──終於現形了。

 

唐染看著眼前的不速之客，果然如他所想的是個丐幫弟子──蓬鬆的鬆獅頭髮型遮住大半邊臉，好好的一雙眼睛被一條布給遮的啥也看不到，下巴邊還留著那不知道幾天前就沒刮的鬍渣不說，大冷天還裸著上半個身子，露出的密密麻麻紋身橫跨了胸膛和臂膀，整體而言雖說不上特別花俏還是雜亂，畢竟就是個丐幫弟子的模樣。

 

聽聞丐幫弟子都配有雲幕遮以求自由、看破紅塵之心境，但現在這副模樣不用遮大概也不需要用布來遮了吧。

 

看著眼前的丐幫，唐染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然而左手卻不自覺的伸向自己的臉頰邊，直到碰觸皮膚的那一瞬間，才驚覺自己剛剛下意識的行為，連忙停手。

糟糕透頂。他對自己的舉動感到厭惡。

「你有什麼目的？」

「路過算不算？」

「……唐家堡嚴禁生人進入，現在趕你出去也可以。」唐染冷冷地說，眼中的寒意隨著對方滿不在乎的動作更甚，「這一個月都出現在這裡，卻無其他理由，可以驅逐。」

「唉？既然都知道我跟蹤了一個月，居然能忍到現在才有動作……我還以為是你沒注意到呢。」開心的擊了下掌，丐幫看著那寒著臉的男人，嘴角的笑容越發彎起。

「既然你都注意到我了，那我就自我介紹一下，我叫──」

「我沒興趣知道你的名字。」

冷冷地打斷那人的話語，唐染丟下這麼一句，隨後開啟機關羽翼，一躍飛起離開廣場。

他的動作之快，讓原本還在說話的人一愣，驚覺人跑了才大叫。

「喂！站住，別以為我跟不上你……恩？人呢？」

運起輕功追了過去，男子對於自家丐幫輕功還是相當有自信的──別的門派對於他們丐幫的輕功形容如同穿過大氣層的不科學，而他又是自家門派多少師弟師妹的好榜樣，所以直到至今還想跟他比輕功的人真沒幾個。

但當男子一追過去，當場就傻眼了。

 

是說……人呢？

怎麼才用輕功一下人就不見了，這隱身也太不公平了吧！

 

雖然早就聽聞唐門和明教這兩個門派的人皆有隱身的本領，但因為自己身邊並沒有這一類的友人，所以儘管知道歸知道，第一次碰到還是頗驚訝和錯愕。

煩躁地皺起眉頭，在高空中打轉了幾圈沒看到人，男子最終還是在用盡體力前停了下來，蹲坐在唐家堡裡的高頂走廊牆邊，看著底下那些走來走去的巨型唐家機甲巡邏、機關小豬來回奔波送信，以及早上那些開始陸陸續續增多的人們，不由得的嘆了口氣。

 

難得都講到話了……

 

想起那墨色的眼睛帶著不近生人的冰冷，男子無奈的搔了搔頭，蓬鬆的鬆獅頭被弄得亂七八糟不說，還被高空中的冷風吹得他全身都要風中凌亂了。

「陌生人啊……」男子呢喃出語，儘管被雲幕遮的雙眼啥也看不見，但卻有什麼苦澀讓眼睛有些乾澀。

 

──但你對我而言不是陌生人啊，唐染。

 

大老遠從丐幫跑過來，就先吃了閉門羹，還真是個不好的開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