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女孩的母親並不喜歡養小動物，她覺得照顧一個孩子已經夠累人了，根本沒有精力再分給一隻小寵物，就算寵物是女孩養的，但給寵物餵食、清理排泄物、洗澡……等等的這些事情最後一定都是落到她頭上來，所以她一直是持反對態度的，就算女孩每次都用一種充滿希冀又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她，她也沒有絲毫動搖。

 

　　這次也沒有例外。

 

　　「不行。」女孩的母親看也沒有看女孩懷抱中的黑貓一眼，逕自脫下高跟鞋，將大衣掛在掛鉤上，「妳哪裡撿的就放回哪裡去，我之前就跟妳說過了，我們家不養小動物。」她邊說邊把皮包丟在沙發上，往廚房走去，打開了冰箱思考今天晚餐要煮些甚麼。

 

　　「媽媽，拜託！」女孩見母親態度強硬，趕緊用稚氣未脫的童音撒嬌的懇求，「就養這隻貓咪吧，很可愛的！而且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在晚餐前把他送回去。」女孩的母親拿出了一盒肉片和幾把青菜，把菜放到了盆子裡打開水清洗，「我不想在晚餐的時候還看到他。」

 

　　「可是媽媽──」

 

　　「聽明白了嗎，美琪。」女孩的母親回過頭，眉宇間帶著嚴厲的看向眼巴巴的女孩，語氣裡絲毫沒有任何讓人置喙的餘地。

 

　　「我……」女孩見母親的神色又銳利了幾分，只好沮喪的頹下肩膀，悶悶不樂的應道：「……我知道了。」

 

　　在女孩和她的母親交鋒的這整個過程中，黑貓一直安安靜靜的窩在女孩的懷裡，這時見女孩很難過的模樣，便伸出舌頭舔了舔女孩的臉頰。

 

　　「對不起喔，小貓咪。」女孩抱著黑貓走到門口，托著黑貓的兩腋將他舉起，望著那雙好像帶著神秘魔力的貓瞳，「媽媽還是不同意……我以為媽媽看到你會有不一樣的想法的……」她真的覺得這隻貓咪很特別，和以前其他的小動物都不一樣，特別有靈性，她以為她的媽媽看見了會答應的。

 

　　女孩將黑貓放在地上，依依不捨地望著那隻安然淡定的貓咪，「我晚點會再來看你的，我會給你帶好吃的！要等我喔！」

 

　　「美琪？」廚房傳來了母親的呼喚聲。

 

　　「來了！」女孩這才狠下心來，把大門給關上了。

 

　　──但是女孩到了就寢的時候，都沒找到空檔溜出去給貓咪食物。

 

　　「美琪快點，上學要遲到了。」女孩的母親邊說著邊打開大門，卻看見門前的階梯上，一隻黑貓蹲坐在那兒，圓滾滾的大眼睛頗無辜的望著她，「走走，別蹲在這裡。」她輕聲呼斥著想趕走貓咪時，女孩背著書包走了出來。

 

　　女孩看見黑貓還蹲在家門口，心裡柔軟的部位被狠狠的刺了一下，她看向她的母親，張口想說甚麼：「媽……」

 

　　「走了。」截斷了女孩的話，女孩的母親鎖上門，拉著女孩就走，就算女孩頻頻回頭，她的母親也沒有停下腳步。

 

　　黑貓目送著兩人遠去，直到門口的汽車發動，載著兩人消失在轉角，許久許久，他才慢慢趴臥了下來，將頭擱在前肢上。

 

　　那天女孩的母親下班後帶著上完才藝班的女孩回家，發現那隻貓還是沒有離開，但她只是不發一語的拉著女孩進了門。

 

　　第三天，那隻貓還在。

 

　　第四天，同樣。

 

　　第五天，……

 

　　第六天……

 

　　第……

 

　　「媽媽！小貓咪要死了啦！」女孩心疼又小心翼翼的抱起了黑貓，衝著她的母親怒喊，眼淚好像被打開了甚麼開關似的，停都停不下來，一滴又一滴地落在了虛弱的貓咪身上。

 

　　一個禮拜過後，黑貓已經不能再坐起身了，他只能無力的趴著，甚至連眼睛都沒有力氣睜開。

 

　　女孩的母親也並非如此鐵石心腸，她看著堅持在她家門口等了一個禮拜的貓，態度終於有所軟化，「好吧，先帶他去醫院……妳──妳要養就養吧，先說好，妳要自己照顧他。」

 

　　「嗯。」女孩吸了吸鼻子，摟緊了黑貓，暗自對自己說，她一定會對小貓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