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O｜課後的家庭教師】TAG：垣云昊、奧菈

把書本從背包拿出，攤開到有貼標籤的那頁，奧菈準備了一盤小餅乾和茶飲後就在矮桌前坐下，等著那人的到來。

「不知不覺就一個多月了呢…」
指頭翻弄著紙張，瞄著上頭的藍色筆跡，她漾起淡笑。

幾個月前自己意外地得到交換學生的資格，由於父母長年在國外經商，僅用電話連繫確認雙方的同意後她就隻身一人來到這與西班牙相隔遙遠的島國。

原本是打算入住學生宿舍，但中間的作業流程出了些問題導致她無法辦理，和校方周旋溝通一番對方才終於同意讓她在校區附近選了間小套房。

然而住宿和入學都處理好了，她卻又遇上一個問題──首先，她對中文並不是那麼的拿手。
母語的西班牙文就不用說，英文自己也是用得流利，至少在課堂上不會有課程無法理解的狀況，但是說到中文她就只能一臉茫然。

來到台灣一個月後，她終於發覺再這樣下去不行，所以便請了認識的台灣友人幫她介紹看能不能有誰可以教她中文。

最初對方本打包票一定會幫她找一個很厲害的女性，但在初次見面的那天卻是一個不抬頭就只能瞧著胸口看的黑髮男人，當下她也只能錯愕，然後在對方的解釋之後才同意了接下來的課後輔導。

「真的很抱歉！我朋友她突然要出國去，沒個半年回不來，我問了好幾個人，但只有云昊他英文夠好可以跟妳溝通…」
見對方雙手合十的低頭道歉，縱使再有多少困擾她還是無奈地笑說沒關係，只要能教她就好了，反正自己也不會太過介意男女的差別。

於是在這陰錯陽差之下，眼前的高大男人就成了她課後的中文教師，她也是後來在同學的詢問下才得知對方也是同校只是兩人科系不同，以及他在校園內傳得沸沸揚揚滿天飛的傳言。

而這些傳言中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都和女性有關。

「……目前看來應該是還好吧。」
至少她可不想成為傳言中的其中一人。


「怎麼了？看妳心不在焉的？」
在將做練習的題目交給女孩後便見她一持續發愣了一陣子，垣云昊問。

意外接下這個家教打工也是先前被認識的人拜託的關係，畢竟剛好有人情因素也不便推託。

因為對方說是一名國外到台灣留學的女孩子，本來是有些覺得麻煩，但實際見過面後覺得是位性格開朗活潑的女性，在指導上讓自己暗暗鬆了口氣。
如果略去她最初見到自己時維持了好陣子的戒備舉動的話。


「在想著老師你在學校有多風雲呢。」
還是有些生硬的中文回答，不過比起一開始她覺得自己已經進步很多了。

反覆練習題本上的生字描寫，一橫一豎的書寫對西方人的她很不習慣，尤其要將字寫得漂亮更是難上加難。
但——她的老師，垣云昊這個人對這方面卻各種要求，才剛學習了一個禮拜，她就深深了解到他被說是很難搞的原因。

「哦？」
挑了挑眉，女孩特別使用的詞彙讓垣云昊不禁好奇起她聽到的流言內容，儘管他向來懶得去理會外人看待自己的目光與詮釋。

「妳可以試著用中文來解釋一下妳所聽到的傳聞，我也很想知道是哪種意思上的風雲。」
看著她在紙上勾勒的文字筆劃斷在中間，他用紅筆在上方圈出空出的部分。

「這個地方要一次連貫撇到底，在下面訂正幾次吧。」


「嗯？我還以為老師自己很清楚的。」
看向被畫出紅圈的地方，她蹶蹶嘴，鉛筆繼續往下重複寫著。

「像是跟學妹學姐怎麼樣…之類的。」
內容也沒聽說太多，只知道對方只要一接觸女性傳出流言的機率近乎百分百。

瞄了眼男人的面容，要她來說其實不太能相信對方會是花心男，不過能和那麼多女生有關係，大概也不會好到哪去。


「我對跟實際狀況沒與本人確認過的事情可不太清楚。」
笑了笑，彷彿談論的話題與自己無關般，盯著奧菈繼續寫下去的字句，他問。

「跟學姊學妹怎麼了嗎？」
聽起來像是什麼不小的八卦，讓他也想打聽一下了。


「比如跟很多女生都有…那個怎麼唸？曖…曖…曖昧！」
唸了幾次才發出正確的音，奧菈敲了下鉛筆，她抬起頭。

「還有跟哪個學妹有發生關係…呃，你真的有做嗎？」
露出狐疑的眼神。


「哦，聽起來還真是個大消息。」
看到奧菈很努力地把那兩個字唸出來，垣云昊用紅筆在紙上寫下‘曖昧’兩字。

「不過要同時跟一堆女人關係不明也很累的，我想我應該沒那麼多閒時間能處理那麼多條船。」

對上女孩好奇的眼神，他乾脆回答她的疑問。

「還有，我可是很挑食呢，真的有興趣的對象，我就不會只讓關係僅只在流言上了。」


一連串的回覆讓奧菈眨了眨眼，顯然就是沒能完全吸收內容，她先是看了云昊在紙上寫的單字，再瞧瞧對方。

「你和女人的曖昧跟船有什麼關係？」
不明白這是怎樣的比喻。


「腳踏兩條船，中文裡意思就是同時跟兩個對象都有關係，兩個以上可以用多條來解釋。」
知道自己的話大概讓奧拉覺得沒頭沒腦，垣云昊大概解釋話語的緣由。

「這也可以用來形容同時與好幾件事都有牽連，不過現在大多被用來代表劈腿。」

「喔喔。」
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寫完最後一次的單字，奧菈又繼續提出她的問題。

「那你說的有興趣的對象，不會讓關係僅止于流言又是？」
原來這個還有分階段的啊。


「流言大多是沒根據的事情吧，就是空穴來風。」
乾脆在紙上寫下四字指導奧菈成語，垣云昊說道。

「有興趣的對象，是真的想追求的人吧，這種我會直接讓關係變成事實而不是空傳哦。當事人親自證實的事情就不會是流言了。」


在云昊寫下成語後也跟著描寫了一次，重複朗誦幾次確定已經記住才又回到話題上。
「真讓人好奇老師喜歡的類型會是怎麼樣的呢？有女朋友嗎？」


「身材姣好，而且不會給我帶來麻煩的，怎麼，很好奇嗎？」
聽奧菈這樣問，垣云昊看向她笑問。

「如果我在現在有女朋友的話，也就不至於到處會有那些傳聞了。」


「如果有女生不在意這些流言也想跟你在一起的話，我會想看看。」
同樣回笑道。

「真想瞧瞧你是披著狼皮的羊，還是羊皮的狼呢？」
後句刻意不想讓對方理解，她用西班牙文說著。


「這話的意思很像是說那樣的女性很難得一見呢？」
說得像是感覺他真的名聲很差啊？

聽著前半句仍是中文，後半句卻是西班牙語的詞句，垣云昊對女孩意有所指的話語揚起眉。

「......妳說呢？妳是真的想知道嗎？」
回以同樣的語言，他勾起笑。


正打算繼續回應，意識到對方使用的語言時奧菈頓然傻了下，而後滿臉驚訝的大呼著。

「你會講西班牙文嗎？我的天啊！」

還以為男人在英文方面已經相當卓越，聽到他那流利的答覆更讓她意外。
放下手中的筆，她雙手撐在桌面上身體向前傾，像是瞧見什麼稀奇生物般兩眼發光的看向人。

「沒想到來這裡還有人能用西班牙文跟我說話！我真的太高興了…！」

「妳的反應也太大了點，我也只會簡單的會話。」
奧菈露出的反應比想像中的驚奇，被那種帶著期待的目光注視反而讓垣云昊覺得不自在起來。

「所以妳剛才的話有什麼涵義嗎？」


「在國外聽到自己國家的語言，任誰都會感到親切的吧。」
滿溢在臉上的喜悅帶出燦爛的笑容，高興的自言自語了好幾句她才轉回還不熟悉的中文。

「涵義嗎？這個要換成中文講我就不會了…就是我想知道你的真面目？」
沒有多少婉轉的詞彙，很乾脆的表達出意思。


「......我可以把這句理解成其實妳對我很有興趣嗎？」
奧菈的說明在垣云昊聽來像是別有深意，而她明顯的鮮明反應卻看不出有任何刻意的意思。

「或是說，妳想自己確認看看？」
拉近原先指導練習作業時保持的距離，他對女孩問。

「你的真面目？現在嗎？」
突然縮短的距離讓奧菈一下子不知該怎麼反應，她收回雙手撐在兩側，金黃的眼眸狐疑的問著。

「怎麼確認？」


「不是說想知道我是狼還是羊嗎？」
對上奧菈的金眸，垣云昊挨近女孩的臉龐，不知為何突然有點想逗逗她。

「要試試嗎？」


「要試...也要有個方法吧？」
第一次和男人那麼靠近，即使對異性不會排斥的她還是紅了臉，身體不自覺往後挪了些。


「是啊。」
瞇起眼，看著女孩有些羞怯的反應，他再湊近了些。

「不過妳現在的樣子反而比較像羊呢？」

「就算是羊也要當有骨氣的羊。」
盯著人一會，她舉起手抵在云昊的肩膀，作勢要推開他。

「你不告訴我要做什麼，我就不會讓你靠近。」


「妳現在反而像是害怕的樣子呢？」
乾脆的停下動作，垣云昊望著戒備起來的女孩。

「如果是狼的話，妳覺得會想做什麼？」


「我又不是狼我怎麼會知道…」
奧菈警戒的瞪著人，如似進入防守而豎毛的小動物般，唸著不熟悉的中文。

「沒有提示，學生怎麼找答案？」


「——大概是，先降低獵物的防備心後再吃抹乾淨吧？」
看著奧菈的反應，垣云昊聳聳肩，退開了與女孩靠近的距離，不再繼續讓她覺得有壓迫感。

「畢竟這就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危險性啊。」


緊迫的距離被拉回一開始的樣子，奧菈鬆了口氣，在平復緊張後，她才開始去意會云昊的說詞。
「吃抹乾淨…孤男寡女…」

從字面上的意思去翻譯，想著想著，女孩的臉又紅了一大片。

「你就是因為這樣才會流言滿天飛！」
嚇到只能用母語來表達了。


「在聽得懂之餘，妳如果能練習用中文來表示現在的心情，老師我會比較欣慰呢。」
不痛不癢的聽著女孩用母語表達不滿，看到她有些炸毛的反應，垣云昊笑出聲。

「而且那些流言也不是因為這樣舉動引起的，至少我還沒對其他人這樣做過。」
將剛才讓奧菈練習到一半的題庫再翻開，他把評量遞給她。

「想說什麼就練習用中文說吧，因為不管妳用哪種語言講我都聽得懂。」
他還記得她早前對自己的評價。


「怎麼會有這種人呢…」
見對方滿臉不在乎，絲毫不受影響的坦然使奧菈反而更挫敗。

回到木桌前拿起筆，看著上頭的生字，她卻怎麼也讀不進去。

「…如果我沒有阻止，你會繼續下去嗎？」
低頭沉默寫了好一會，她悶悶的開口。


「我還沒有臉皮厚到能無視妳的意願做些什麼。」
在旁隨手翻閱另本自修教材，他支著臉瞄向奧菈。

「況且我不覺得妳會這麼聽話的讓我進行下去？」


「你知道就好。」
點點頭。

「而且你又不說你要幹嘛，我當然不可能讓你繼續。」


「說了難道妳就會同意嗎？」
在教材上將幾頁折起，垣云昊挑起幾張要給奧菈做練習的段落。

「還是其實妳對剛才發生的事會覺得可惜？」


「我才沒那麼想呢。」
哼了聲，她向男人吐著舌頭。

「我可不想成為你的流言中的一人。」
翻頁繼續練習題目，並沒有打算抬頭的意願。


「那麼不要成為流言不就好了。」
聽她這樣說，垣云昊突然道。

「早前也說了，流言都是些毫無根據的事情。」


「所以？」
不明白這句話是代表甚麼意思，奧菈終於抬頭瞧著人。

「你的意思是有根據就不是流言嗎？怎麼做？」


「要不要和我交往看看？當我的女朋友。」
絲毫不覺得自己說出口的提議有多像震撼彈，他開口問。

「如果是事實的話，就不會是流言了吧？」


聽完的第一個想法，奧菈先在心底慶幸她現在沒喝水，不然男人的臉和題本一定被她噴得全部都是。
雖然類似的話在家鄉時常能聽到，但如今的環境只讓她覺得萬分驚恐。

「你——你是認真的嗎？！」
拿筆的手僵在空中，她滿臉不可置信的大喊著。

「而且你的對象是指我？」


「早前說的對象條件不是也正好都有符合嗎？」
看著奧菈一臉驚訝的望著自己，垣云昊從頭到腳打量了下女孩，笑問。

「我並沒有在開玩笑。」


回想對方早前的條件，奧菈倒是又表露出困惑的模樣。
重新把人看了遍，仍掛著笑意的面龐像在說笑，語句中卻是相當的肯定認真。

「你怎麼會知道我不會給你帶麻煩呢？」
沒打算貶低自己，但云昊的話她還是不能完全相信。

「比我好的女生還有很多吧？」


「至少在與妳相處的這段時間我沒碰上過什麼覺得困擾的事情，像是被吃豆腐之類的情況。」
想起之前一些情形下被其他女性死纏爛打的記憶，垣云昊蹙起眉。

「很多嗎？那還真是意外啊，我目前也就只見過一位覺得不錯的，現在正和我在交談呢。」


「嗯？誰？」
拋出疑問後才反應回來，奧菈靜默了幾秒，眼神飄移不定。

「可是我…」
感情方面這點遲鈍自己是有自覺的，不過像對方直接提出交往且要做出決定的還是頭一次。
但不可否認的是她的確對面前的男人抱有好感。

左思右想好半晌，女孩看人的眼神漸漸暈出些許的情愫。
「我不知道能不能…滿足你。」


「妳指哪個部分？」
感覺得出奧菈的遲疑，表示她應該是有在考慮，垣云昊看向女孩。

「會對妳問不就表示基本上是有在考量範圍內吧？況且沒試過也沒法斷定妳說的滿不滿足。」
雖然不知道她指的是哪方面，他思索。

「如果妳覺得像是嘗試性質感覺危險的話也是能拒絕的。」


「我沒有交過男朋友啊。」頓了頓。
「雖然我是喜歡你沒錯，不過這樣答應真的可以嗎？」
不多思考吐出的話語中很直白表達了對男人的感情，與對方的黑瞳相視，她開口道。

「可是好像也有點高興呢？嗯——」


「還是說妳覺得沒有在比較有情境的氣圍下告白感覺很不真實？」
聽著女孩回答，垣云昊笑了笑。

「不夠浪漫的話，就讓我之後再補吧？我個人比較注重實際層面。」


「那就——勉為其難的接受。」
道出前些日子剛學的詞彙，她跟著笑了出來。

「但是我答應你的話，那些喜歡你的女生不就很難過嗎？」好像有點罪惡。


「他們有喜歡我的權利，但我也有選擇自己喜歡的對象的權利吧？」
對奧菈的顧慮有些不以為然。

「妳不覺得能終止留言就算是幫了我個大忙了嗎？」


「那有獎勵嗎？」
闔上練習完的題本，奧菈傾頭笑了笑。

「我覺得我應該可以要求個什麼小獎勵的？」


「想要怎樣的獎勵？妳可以說說看？」
對於她突然的要求反而讓他好奇起來。

「不過先說上課要我放水是不太可能。」


「我想要吃東西！」
說到這眼神就和方才得知云昊會西班牙語一樣閃閃發光。

「只要是台灣的食物什麼都好！」


「台灣有很多食物都算是改良過的異國料理，妳想吃這種還是本土的道地小吃？」
發現奧菈的表情帶著滿滿期待的模樣，垣云昊問。

簡直像是看到什麼等著被餵食的小動物呢。


「本土料理！」
連思考都不用直接選出答案。

「想要吃很多很多的小吃！還有逛夜市！」
來台灣都好幾個月了卻一直沒親自去看過所謂的夜市，她躍躍欲試的回道。


「之後可以去逛的機會很多，不過妳如果想今天就去的話，那就先等今天的課程結束吧。」
看女孩現在心思都放在食物上，他提醒道。
「妳還可以順便學習那些食物的中文名稱呢。」

「沒問題！」
對吃的熱情彷彿熊熊烈火，不燒完草原不死心。奧菈一聽完馬上把下一本自修教材翻開。

「那就拜託了，老師！」
漾起大大的笑容。


「我可是很嚴格的，不過課後的新關係相處也請妳多指教了。」
看著她在一些喜好上表現的熱情與反應，也許女孩坦率的部分是讓他在相處時慢慢起了興趣的原因。

慢慢培養加深情感的進展方式應該也不錯吧？
垣云昊一面幫奧菈繼續講解教材，一面打算著。

然而之後在校園裡終結了那些紛飛傳言的兩人交往宣言是他大方放出去的，在那後引起的騷動又是另外的事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