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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個世界的人都有病的話。那最有病的人大概是他自己吧。
看著眼前的景象,他帶著黑色手套的手指上夾著一根菸,上身前傾,雙手撐在大腿上抽著菸的肖讓,默默地這樣想著。


『我要你凌辱姦殺我的戀人!』


肖讓吐了口煙,看著在床上拉扯著綁縛著自己的床單,嘴邊吐著白沫,正雙眼泛紅瞪視著天花板的男人。


凌辱是做不到,姦也沒可能,動手殺了倒還是可行的。
肖讓起身,皮鞋在木製地板上走動而發出了聲音,他了他手上的的手套,低下頭扯開綑在嘴邊的布條。


男人的嘴中冒出了一連串咒罵,跟噁心的酸水味道。
還有鐵鏽,帶著濃厚死亡的血腥氣味。


「背叛是不好的,尤其是讓一個那麼愛你的人傷心,懂嗎?」肖讓的聲音很輕,很溫柔,但可惜的是那個躺在床上四肢緊縮,眼球凸出,舌頭也拉長掛在嘴邊的男人是聽不見了。


肖讓拔起男人肚腹上的四把刀,擦拭乾淨後收回自己的隨身刀袋之中,踩著皮鞋,越過地上交雜凝固的血灘,不知道是床上的男人的,還是床底下那早先一步被肖讓檢覺得另一個姦夫的--


肖讓的皮鞋在門口的踏腳墊上踩了踩,他藉著鏡子順了下自己的髮絲,微笑著離開那被他破壞的鐵門。


當雷義收到消息時,已經是隔天下午的事情了。
雷義鐵青著臉,看著躺在床上氣絕多時並且死相悽慘的前任愛人,他的胃只覺得一陣翻攪,沒吃東西卻又有一種極欲嘔吐的感覺。


前來驗屍的法醫叫做何規,他扯下口罩與白手套,看著臉色發白的雷義,一臉無奈地說:「跟燕堂前在追的那個傢伙是同一個人。」


燕堂前,第一小隊的偵緝隊長,近三年來正在追一個殺手。
這個殺手是個神經病,什麼人都殺,只要給了他委託,他覺得他索取的代價合理,他就去動手。


被殺的人都有點該死,但也不是真的很該死。
而且這個殺手收委託的方式很微妙,有時候是錢,有時候是一塊蛋糕,有時候是委託人的一個吻。


燕堂前拿著報告,冷著臉看著跟自己合作多年的法醫和檢察官。
「雷檢察官。」


「我有嫌疑,是嗎?」雷義寒著臉,按著不斷跳動的額邊青筋,看著眼前的警察,燕堂前擺手,希望雷義先冷靜下來。
「雷檢察官,冷靜點,我只想問問你這幾天去了哪裡,做了什麼,遇見了什麼人?」


「然後,致死的原因是什麼?」他分神看了何規一眼,何規拿起平板,看著回傳過來的檢查報告。
「毒藥,死者的四肢遭人捆綁,在意識清楚的時候被人餵食了份量不至於立即死亡的毒藥,藥品還要化驗就是……死者身上的刀傷,都避開了致命點或出血點,只會造成疼痛。」


「床下的那個倒是一刀斃命,切喉,刀子直接從人的右側進入、左邊出來。」何規做了個拿刀刺進燕堂前右側頸子的動作。
「下手十分快,快到這個人可能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雷義抱著疼痛的頭,忍著陣陣翻攪得嘔吐感。
「我半個月前發現這傢伙劈腿……一個禮拜前……十三號、星期五,我喝醉酒進了一間PUB,在那裏遇到個男人……」


他喝得很醉,一踏進PUB就到處找人打架,衣衫凌亂、頭髮也到不行,還被人拿啤酒瓶砸了頭,幾乎是一開始鬧事,店員就想打電話報警了,肖讓坐在最角落,發現這場鬧劇,便起身去阻止,笑著賠錢了事,把傷到頭的雷義給扶到他的位子。


雷義喝得很多,吐了肖讓一身,人稍微清醒些了,又開始喝,一邊喝一邊咒罵著那個劈腿的負心漢,肖讓也不在乎自己身上被吐得一身酸臭,只是拿著手帕替人擦嘴,雷義冷著臉握住他的手譏諷:「大男人戴什麼手套?」


「我有潔癖,不喜歡碰髒的東西,你乖、我幫你看看頭上的傷。」雷義記得這個男人聲音很好聽,很溫柔,脾氣也挺好的,他便傻傻的讓他看了傷,喝了酒、頭又暈又痛的,最後說了什麼也真沒印象了。


等有意識時,他已經回到家,一身乾淨。
連頭髮都被洗過,傷也擦了藥。


「我好像嚷嚷了很多該死的東西……」


燕堂前臉色不妥了。
「你嚷了什麼?」


雷義白著臉、按著乾裂的唇,顫聲開口:「我要你凌辱姦殺我的戀人……」


燕堂前低吟了一聲,按著額心。
何規也傻了,這下事情真是難辦,不過不太對啊。
「他收了你什麼委託費?」


雷義按著刺痛的腦門,仔細回想,還狠狠的捶了一下旁邊老舊的牆壁,石灰剝落下來,撒在他的手上。
「錢包沒掉、手機也沒掉……我什麼都沒掉……」


「這個傢伙是個神經病,藥又抓不到他,我們偵緝組真的會被上頭給釘出滿頭包!」燕堂前鬆了領口,看著手上的文件,真不知道事情該怎麼辦才好。


何規的手機響起,他看了下來電顯示。
「我有工作,先走了。」人便先行離去了。


雷義虛軟著身子,按著疼痛的額心,無力地離開那個該死的案發地點,他現在真的是一點思考的能力都沒有。


回家狠狠睡了一覺後,他去了一趟拳擊館,對著那個可憐的沙包,狠狠的痛毆上兩個小時,等全身酸藤不已,連握拳都沒有力時才離開,去了家裡巷子外的麵店,叫了牛肉麵,配著麵店的晚間新聞吃了起來。


新聞報導說最近有女高中生自殺,死因是上吊,但是卻奇妙的在肚子裡化驗出來土塊,辦案人員議論紛紛,這還不只一起案例,他看著新聞,瞇起眼睛。


他知道這起案子,因為是自殺,呈不到他這裡來,看是燕堂前跟他說過這也是個麻煩的案子,何規最近老是跑來跑去的也是為了去驗這種奇怪的屍體。


「這年頭真是亂到不行……」雷義大口吃著麵,狠狠的端起碗來喝了一口湯,才剛放下碗,就發現身邊坐了一個男人,他不高興的撇唇:「先生,這麵店也不是只有我這裡有位子,麻煩別來跟我擠好嗎?」


然後,雷義意識到對方手上的黑色手套,面色一僵。
肖讓看著端上來的水餃,拿碟子裝了醬油,去抽了筷子,側頭看了他一眼,微笑:「晚上好,寶貝,吃麵怎麼不約我呢?」


「誰是你寶--」
「你別太激動,我只想好好吃頓飯。」肖讓很悠哉、而且很斯文的吃著水餃。


雷義的額心又跳了起來,他意識到麵店的客人跟老闆都在看他們兩個男人,他的反應太大了,他要是不冷靜點,到時候吃虧的可能是他,他必須冷靜、必須冷靜。


雷義坐了下來,冷著臉問他:「你為什麼要殺人?」
「這不是你那天的委託嗎?」肖讓喝著餛飩湯,拿著湯匙塞了一顆餃子進了雷義的唇中,雷義被塞得滿臉通紅,好不容易嚥下去了,指著人又是一陣怒火上升。


「寶貝,那天我把你抱回家,你哭著說你只是不想要一個人,你恨那個劈腿又騙走你身家跟感情的男人,你說同志之間的愛情就像毒蘋果一樣,明明知道有毒,卻還是傻傻地吃進了嘴巴裡。」


肖讓擦了擦嘴角,看了他一眼,又繼續餵。
「撕心也裂肺,燒胃又抽筋。」


「我挺同意你的說法,所以我把你那失去的愛情葬送在毒蘋果的燒胃抽筋之下了。」


雷義只覺得自己一陣一陣的發冷。


「我是檢察官,我不可能放任你繼續犯罪。」
「除非有人抓到我,並且找到我殺人的證據,呈到你面前,否則你不可能定我任何罪狀。」肖讓微笑,拿著衛生紙替他擦嘴。


「殺人這麼有趣嗎?」雷義咬著牙,隱忍著身軀冒出的那一陣又一陣的哆嗦。


「不有趣,其實很噁心、又很髒。」肖讓有些無奈,發現東西吃完了,雷義大概也吃不下了,他便起身連人的帳單一起付了就往外走,雷義咬著牙跟上。


「你只是因為認同我的話才去做的嗎?」


肖讓回頭,巷子很靜,除了路燈以外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還有大馬路上呼嘯而過的車聲。


肖讓走到他面前,似笑非笑的看著人。
「你要我殺了他的,不是嗎?」


雷義氣到牙齒幾乎要咬碎了,額際不斷抽著。
「這麼說來,我還沒有收取費用呢。」肖讓忽然想起,看著人咬住自己嘴唇的模樣,他微笑著,眉眼之中卻有些無奈。


「傷了自己,對誰都不好交代的。」他低下頭,吻住那張緊咬著自己的唇,雷義氣到真的可以說是炸毛了,不斷的攻擊著肖讓,雙手雙腳並用,可是肖讓卻紋風不動的吻著他。


直到肖讓舔到血味,這才發現自己的嘴唇被人咬下了一塊皮。
他舔著唇角,笑了。
「好乖,寶貝,我這幾天有點忙,等我回來再好好疼你。」


雷義抹著唇,不斷吐著口水。
「我記住你了!你逃不掉的--」


肖讓笑著,踩著皮鞋,用著輕快的腳步離去。


隔天雷義殺到燕堂前面前,打算跟他說這件事情。
燕堂前倒先撫著額指著桌上的文件:「你來的正好,解剖的結果出來了,死者的胃裡有殘存的蘋果,何規說,是浸了毒藥的毒蘋果,真不知道這個神經病在想什麼……」


雷義撐著桌子的手顫了一下。
何規一臉睡眠不足的敲門,靠在門邊:「燕大隊長,女高中生案又一起,你能幫個忙嗎?」


燕堂前起身,把桌上的文件收進文件夾中放進書櫃裡。
他看了雷義一眼:「沒有證據,我們真的抓不了人。」


「他要是認罪呢?」雷義啞著聲問。


「他會認嗎?」燕堂前勾起有些嘲弄的笑,伸了個懶腰,跟何規一起離開他的辦公室。


雷義覺得自己好像有什麼東西崩潰了。


之後,事件仍在發生。
不過殺人案倒是少了一些,應該說懸案少了一些,除了那個始終搞不清楚狀況的女高中生吃土自殺案。


雷義仍在當檢察官,今日也是,忙了一天回到家,卻發現門前燈是亮的,門內也是亮的,他看著乾淨的客廳,傳來飯菜香的廚房,走進去一看,那個戴著手套、髮絲整齊,穿著圍裙鄭端著飯菜走出來的男人正對他笑。


「回來了?」


雷義覺得一陣噁心,他虛軟無力地往前倒,肖讓早一步地接住了他,笑咪咪地替他按著後腰。
「太累了?就跟你說別這麼辛苦加班了,我煮了湯、要先洗個澡再來吃飯嗎?」


雷義再度吐了他了一身。


肖讓抱起暈軟的雷義,哼著歌。
「不要緊的,寶貝,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一輩子。


因為這是從魔女手上拿到毒蘋果的代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