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達才走下樓,發現爸爸用一種怪異的目光盯著自己。「爸爸⋯⋯?」
「愛達?」他小心翼翼的問,像是在戒備什麼,睜著大眼一刻也不敢眨一下。
她不由地緊張了起來,抱緊懷裡的日記。「我、我做錯什麼了⋯⋯嗎?對不起,我不是故、故意的⋯⋯」
是發生了什麼事呢?坎蒂絲或朗又做了什麼嗎?愛達努力的想回憶起什麼,但是不論怎麼想都和之前一樣,一開始回憶就頭疼的可以,根本什麼也沒辦法記起。「對不起⋯⋯對不⋯⋯爸爸?」
「沒事,沒事,我的愛達。」派翠克一下子把她擁入懷裡,緊緊的抱著像是再也鬆不了手。「妳什麼都沒有做錯,錯的是爸爸。原諒我之前都沒有陪妳,我很對不起,真的、真的對不起⋯⋯愛達,對不起⋯⋯」
根本沒有機會開口。愛達原本想說的話一下子飛到九霄雲外,只是沈默的接受父親的擁抱與道歉。
她該怎麼向自責的父親開口,說一個男孩——他所不知道的兒子正在哭泣?原本鼓起勇氣拿著日記的雙手一下子顫抖了起來,手裡的東西一瞬間好像變得沈重不堪。
就算爸爸能理解這個,那他又會如何自責自己沒有關懷到朗呢?
完全,無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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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突然開始會親吻朗的額頭,擁抱的次數也變多了。今天回家也比之前還要早,看膩另外兩個人臉的朗當然格外開心。
他終於注意到他了嗎?朗興奮地窩在爸爸的身旁,就算他說著無聊的故事也好,爸爸的聲音是最好聽的。
最棒的是,這是對朗說的,不是對其他人。
「爸爸最近都不會加班了,每天都回家陪妳。上次說要一起出門買衣服吧?對不起,我都忘了。我們這個週末去好嗎?」
也許那個女人和他說了什麼好話,那樣的話她就不是壞人。朗想著,那下次見面的時候,要對人家好一點了。
「⋯⋯那個啊,上次那個⋯⋯人,還會出來嗎?」
「⋯⋯咦?」他呆愣的發出一聲,爸爸說的是誰?
「我知道⋯⋯妳一直很難過,這也是爸爸不對,所以我會花更多時間陪妳的。是那個人弄傷妳的嗎?所以妳才全身都是傷?真的有事就要跟爸爸說,拜託了,妳是爸爸最愛的女兒,愛達。」
惡寒終於凍結了朗的心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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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爸爸說的是誰?」
「不是愛達,他最愛她了⋯⋯還喊著她的名字,哼。」
「是說坎蒂絲?可是坎蒂絲從都沒有自己的東西,沒有外人會知道她,傷口⋯⋯也可能是愛達自己跌倒撞出來的。」
「⋯⋯爸爸發現日記了?他知道我了?」
「他以為是我傷害愛達。」
「不是、不是,我沒有!」
「我不要你這樣看我!我不是!」
「我很乖,我很乖的⋯⋯我一直都很乖⋯⋯」
「⋯⋯拜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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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坎蒂絲靠牆坐下,動手捂著頭,頭疼的感覺就像快要炸裂開來似的。
晚間訓練到一半突然發作,真是最糟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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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達在街上「出場」,她連幾點了都不知道,極光城早就已經進入永夜的時間。
身體傳來的疲累與疼痛幾乎讓人受不了,不知道誰用身體做了什麼事?總之累的可以,也許這就是最近她總是睡不飽的原因。
還有記憶的斷層。有時候愛達甚至只記得幾個小時的事情,在那之後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其他人「出場」了,記憶就是斷掉了,時間從二十四小時縮短成三四個小時。
她害怕的縮著身子,只希望這可怕的日子快點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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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知道愛達最寶貝她那還沒開花的玫瑰了,她每天都密切關注著玻璃照內的室內溫度,不時用調節器調整到最適合花朵生存的溫度,還不忘仔細的確認澆灌的水的溫度,以及量還有肥料的多寡,可說是把所有心力都用在上頭。
朗也曾經和她一起照顧過,所以很清楚。
愛達說玫瑰花很漂亮,媽媽很喜歡。
爸爸說愛達種的玫瑰最漂亮。
朗也這樣覺得,這是他最喜歡的花了,所以也會努力保護它。
因為如果壞掉了,爸爸會難過,愛達也會傷心。
她會哭,會看到自己最喜歡的東西破碎掉,然後就像大人說的,心也碎掉了。
那會很痛、很痛,痛到哭不出來。
⋯⋯但是他們最喜歡這朵花了,所以朗會努力保護它,不讓它破碎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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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達著玫瑰花的花盆,坐在後座。
今天和爸爸出來的本來應該是朗,但是現在她出場了,只能安靜的坐著。
「愛達啊,真的很喜歡玫瑰呢。連出門都說要帶著,不帶就不出門,呵呵,妳拿好就好了。」爸爸笑著說,從後照鏡看來心情不錯。
在這之前的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