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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愛達!我們帶了比薩喔!」

 

  「如果想吃健康,也有沙拉。」

 

  「晚、晚安⋯⋯」

 

  「看,我就說人家不想吃沙拉!」

 

  「明明就是妳嚇到她了。」

 

  「我才沒有!男生走開,今晚是女孩之夜!」

 

  「我不介意當一晚好閨蜜。」

 

  最近鬧哄哄的班與希莉雅特別常來家裡拜訪,有時候是剛好碰上他們的休假時間,有時候則是在父親忙碌的日子裡,下班後抽空過來。偶爾愛達會遇見他們,兩人則會待到爸爸回家為止。「謝謝⋯⋯」

 

  希莉雅一個箭步,跳上沙發坐著,還動手拍拍身旁的位置等著愛達到來。班也毫無怨言地從廚房搬來椅子,將食物擺放在桌上。「今天在學校怎麼樣?」

 

  愛達不記得了,她甚至不知道課程上了些什麼。「⋯⋯有一點點,聽不懂⋯⋯」

 

  「不要擔心,班可是從小就第一名的,讓他幫妳寫作業就好啦!」希莉雅笑嘻嘻的捏起一塊比薩,猛的往嘴裡塞了一大口,好像她才是現場年紀最小的。

 

  他嘆氣,拿出碗筷就準備把沙拉與沙拉醬拌在一起。「我不要,但可以教。醬多一點?」

 

  「謝謝⋯⋯不過作業已經寫完了。」愛達點點頭,實際上應該是坎蒂絲寫的吧。

 

  「乖女孩,如果以前希莉雅有妳一半的認真就好了。」班笑了,將沙拉分成三等份,分別放在兩位異性面前。

 

  他們的談話內容幾乎都圍繞在過去學生時代的內容,說著身為亞洲人而身材矮小的班怎麼樣跟在人氣王希莉雅的身後,和朋友玩耍、闖禍。「卑尼爾斯中學後面的廢墟還在嗎?噢,那裡簡直超讚!」

 

  「妳不該鼓勵她去那裡的。」

 

  「為什麼不?小孩子就該和朋友去闖蕩!」

 

  「那裡是毒窟。」

 

  「噢,對。忘了我剛剛稱讚的話,愛達,那裡一點都不讚!」

 

  愛達大多數的時候只是靜靜的聽,偶爾回答一兩句。她只想著為什麼朗和坎蒂絲都沒有蹤影——他們明明以前什麼都一起做的,為什麼忽然不見了?現在愛達只能憑著自己破碎的記憶與時間感覺到那兩個人。

 

  有他們在就好了,那樣就很開心了。

 

  愛達繼續聆聽著兩位成人的談話。

 

**

 

 

  「愛達啊,有時候她很寡言,但是有時候又很開朗。」

 

  「大家都不知道愛達什麼時候高興或者生氣!」

 

  「她偶爾會用懷疑的眼神瞪著別人。」

 

  「愛達是有禮貌又善解人意的孩子,就是記性有點差。」

 

  「她打過架!很兇,而且很可怕,身上常常有傷口。」

 

  「愛哭蟲一條。」

 

  「自言自語。」

 

  「會坐在角落自己生氣。」

 

  「會忘記之前說過的話。」

 

  「朋友?我們不是,愛達沒有特別好的朋友。」

 

  「她很怪,又很孤僻。」

 

  「嘴巴毒。」

 

  「看起來比我們都還要小,但是力氣卻最大。」

 

  「活潑。」

 

  「內向。」

 

  「聰明。」

 

  「遲鈍。」

 

  「愛達是奇怪的孩子。」

 

 

 

**

 

 

  人們一直對朗指指點點。

 

  他什麼都沒有做,但是他們卻猛盯著他,黑影似的睜大眼,監視朗的一舉一動,像是指責與嘲弄的,暗地裡竊語著什麼。

 

  我什麼都沒有做!他想嘶聲抗議,朗沒有做壞事,他一直以來都拿著屬於自己的東西,沒有人有資格斥責這個可憐的男孩。

 

  這些是屬於朗的,全都是,是爸爸送給他的禮物,充滿愛的禮物⋯⋯

 

 

 

**

 

 

  「愛達今天過得怎麼樣呢?」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個叫做莎拉的女性每個週末都會來——愛達和朗不知道是誰先認識她的,但是莎拉聽起來知道一些關於自己的事。

 

  他們分別在不同的時間點遇見她,而莎拉總是詢問著他們的近況。

 

  「今天很好,我在種花。」愛達總是這樣回答,就算只有自己,她也一如往常的培育著心愛的玫瑰。

 

  朗通常不會回應,因為就算是最年幼的他也發現了什麼。

 

  這不是單純的週末見面會。

 

 

**

 

  「爸爸,你什麼時候回家?」

 

  「晚點,愛達。不用等我吃晚餐,要早點睡。我⋯⋯我還要工作⋯⋯」

 

  「可是⋯⋯」

 

  「我很對不起,愛達。」

 

  「⋯⋯你說你要陪我的,你要帶我出去⋯⋯」

 

  「愛達⋯⋯」

 

  「你自己說的!你騙人!」

 

  「愛達,我⋯⋯」

 

  「我討厭你!你和他們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