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stPaste.it

  寂靜很可怕,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停止,或者,被吞噬。

 

  所以愛達討厭它,當她意識到怎麼樣呼喊都只有寂靜的時候,那種從心底的恐懼筆直的攀爬至心頭。

 

  什麼都沒有,帶來了懼怕。

 

  朗畏懼著,一次又一次。他害怕站在爸爸面前,害怕與他接觸,也聽到他的聲音——朗害怕,永遠看不見自己的爸爸。

 

  就像被黑影糾纏,那種緊張、自我防衛感。

 

  坎蒂絲從不害怕,她是保護者,是最年長的。但是現在有太多的缺漏以及不確定困擾她,坎蒂絲聽不見任何聲音,寂靜讓她變得具有⋯⋯攻擊性,還有無法預料的破壞性。

 

  寂靜很可怕,因為它會吞噬一切。

 

 

**

 

 

  「午安,愛達。我叫做莎拉,是妳爸爸的朋友!」

 

  莎拉第一次出現在家裡,是寒假。坎蒂絲只是隔著窗戶皺皺眉頭,對這個陌生的女性戒備著。「他不在家,工作。要我幫妳打電話嗎?」

 

  但是莎拉只是笑了笑,然後推了把臉上的眼鏡。「不用,我想見妳,愛達。派翠克有和妳說過吧?」

 

  不可信。這個金髮的女人雖然笑著,什麼都沒說,但一定有什麼事沒有說出來。

 

  因為從母親過世後,幾乎沒有外人到家裡過。「他沒說過⋯⋯」手機忽然一震,坎蒂絲只好低頭打開它,大大的提醒通知讓她又皺了次眉。「抱歉,我忘了。」

 

  爸爸的朋友三點要來-愛達

 

  愛達總是會設好幾個相同的通知,前幾個說不定是被誰——大概是朗,消掉了。

 

  「可以進去嗎?我帶了好吃的糖果喔,派翠克推薦街角糖果店,我買了那裡熱賣的金平糖喔。」莎拉笑著,搖搖手中的小紙袋,裡頭傳出喀啦喀啦的碰撞聲。

 

  啊,誘惑降低戒備是吧。坎蒂絲挑眉,歪嘴笑著靠在沙發上。「爸爸說,我不能讓陌生人進家門。而且,我怎麼知道妳是不是偽裝成爸爸朋友的壞人?」她嘗試模仿稚嫩的口吻,眨眨眼用無辜的眼神望著莎拉。「如果我隨便開門,那很危險的。」

 

  「當然,這是非常重要的觀念!」坎蒂絲看著莎拉從包包裡拿出一本粉色筆記本,她向她遞出,想要越過窗戶拿給坎蒂絲。「這個是妳爸爸讓我轉交給妳的,打開看看?」

 

  坎蒂絲挑眉看了一眼,才接過筆記。裡頭還夾著一張小卡片,用爸爸的筆跡寫上幾個字:送給愛達。「一本日記。他想要我寫日記?」

 

  「可能是?寫日記可以記下很多很棒的回憶。」

 

  她略嫌棄的挑眉,只好開門讓父親的朋友進來。「爸爸的朋友很少到家裡。妳有事嗎?應該不會只是想要聊天吧!」坎蒂絲帶著莎拉來到客廳,隨手把日記放在門旁的桌上,然後走到冰箱前。「要喝果汁嗎?」

 

  「好啊,謝謝妳。我只是想和愛達聊天而已,派翠克一直說到妳,讓我好想認識愛達呢!」陌生的女子隨意地觀賞客廳的擺設,有時候偏頭望著掛在牆上的照片,有時候又盯著擺在書櫃上,已經被翻得破舊的書籍瞧。「有個了了解歷史的爸爸,一定很有趣吧!他有沒有常常說故事?」

 

  「有時後,在睡前。」其實坎蒂絲不太記得了,不管是他們失去聯繫後,她在睡前出場的次數其實不多。

 

  「妳最喜歡哪個故事呢?」

 

  「噢,我以為爸爸跟妳說了很多我的事情呢?」她故作無辜的眨眼,將果汁柳橙汁塞到對方手中,看著莎拉露出驚訝的神情,坎蒂絲勾起大大的笑臉。「費班斯克文明很好玩。請坐!」

 

  她看著女孩蹦蹦跳跳地跳上沙發,一下子埋現在裡頭。坎蒂絲盤起雙腳,猜想著莎拉對自己的態度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謝謝,不過我想多看看這裡⋯⋯」

 

  「我的東西都不在這裡噢,可是房間太亂了,所以也不能讓妳進去。」她插嘴,偏頭。「還想知道什麼嗎?」當然,回答與否都會經過審核。

 

  坎蒂絲當然不信任眼前的人。她注意到莎拉從進門的一刻起就不斷環視、觀察這個空間,有時候還會自以為巧妙地望一眼坎蒂絲,似乎想從其中找出關聯,或者在思考任何關於她本身的狀況。

 

  莎拉對父親略有所知,又不到班或者希莉雅那樣熟識到幾乎認識愛達,從拜訪的時間看來應該也不是工作上的夥伴,何況在記憶中也從沒在博物館見到這個人。

 

  但那本筆記上的字確實是父親的,誰會請不到半熟的人到家裡呢?他們一定注意到秘密了,而且想要挖掘。還有那本日記,肯定是要她或者愛達、朗去寫下什麼。「那個、那個,不是說糖果要給我嗎?我可以吃了嗎?」

 

  莎拉趕緊把裝著糖果的紙袋交給沙發上的坎蒂絲,她毫不猶豫的拆開包裝,並且往嘴裡塞了幾顆。「啊,當然可以。喜歡嗎?」

 

  「小孩子都喜歡甜的。」坎蒂絲舔舔嘴,又把糖放在桌上。

 

  有點太甜了。

 

  她重新調整舒服的坐姿,躺坐在沙發上,用手靠著扶手並撐著臉,準備迎接接下來的問題。

 

 

**

 

 

  朗發現了被丟在垃圾桶的筆記本,看起來相當完好,他抱著懷疑撿起。用爸爸的字跡寫的小卡片也隨之掉出,男孩皺眉。

 

  又是給愛達的。

 

  他動手撕掉卡片,好像不把這張紙破壞殆盡感覺不到滿足似的。

 

  最後,朗把放在桌上的糖果吃個精光以洩憤,甜度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