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別れ際に囁き】

文&錢照片：犬犬（野野中）和網路　 圖：舜仔（直人中）

 

 

十束家族之龐大，早已經是眾所皆知的事情，但兒子卻遲遲不肯娶個老婆結婚，沒人知道是為什麼，就連看著他長大的傭人們也都表示不懂。為此他的父親很是煩惱，甚至派人下去調查，但也只得到一些沒有意義的情報，最後他的父親沒辦法了，只好擅自為他找了個姑娘結婚。然而就在決定好婚事的當下，消息就傳開來了，對象是住在他家對面的千金，據說是因為雙方的家長從小一起長大的關係，所以提出這樁婚事的時候，很快就被對方給接受了，然後婚約就這樣訂了下來。

只是，他與那個千金卻不是這麼樂意，畢竟他們之間雖說是青梅竹馬，但兩個人卻沒有交集，就像隔著一條陌生的線一樣，真要說有交集的地方，也只是彼此的父親在生意上有些往來罷了。所以對於這件事情他自然是反對到底的，畢竟他還有個心上人在等他贖出來呢，可是就算提出了抗議也會被對方以一句『這是為你好』而失敗。

本來他還想說往千金那邊搬救兵，但對方似乎也沒有反駁的餘地，就算想幫也無法幫忙。
所以他最後沒說什麼，只是甩頭衝出家門，並警告護衛和僕人不要跟上來。
因為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畢竟今天是他與祁名相識一周年的紀念日阿。
雖然事情沒有解決，原本期待的心情減少了許多，但他還是想要去找對方。

他認為只要能夠看見對方，是不是就可以暫時忘記這些事情呢？
也因為抱持著這樣的想法，他才可以二話不說的踏入這裡。

然後風起了，秋天特有的棲涼感將房內的歌聲帶到了他的耳邊，歌聲聽來像是女人，嘹亮的嗓音中帶出了淡淡悲傷，但不知道為什麼他感同身受，也許是因為婚約的事情吧。畢竟弄不好的話，他就必須放棄祁名，去娶一個他完全不愛的女人。

「十束？」正當他沉醉在悲傷與憂愁的歌聲中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他，而歌聲也在此刻停了下來，他想少女大概是察覺到有人所以停止了歌唱吧。

「真的是你阿。」而被抱住的人彷彿像是鬆口氣，伸手環住他的腰，好像等他等了很久的樣子。

「抱歉，最近家裡有點事情所以才沒來找你，過得怎樣？應該沒有人買走你吧？」而他也只是伸手摸摸對方的頭，催促對方快點進屋取暖，畢竟秋末的風還是有些寒冷的。

「被這條街上了排行前幾名的十束家包下來的男娼，是不會有人敢跟你搶的，再說..我也沒有什麼人會買了吧。」

對方露出了略失落的表情，讓本來就沒什麼自信的臉龐更加沒自信。
而看到這畫面的他突然不滿的敲了對方的頭，彷彿在責怪對方亂說話「別這麼沒自信，至少我還要你阿。」所以他這樣說著，然後收回了手，催促著對方快進房裡。

進入房裡後，他立刻放鬆下來，畢竟最近發生太多事情了，心裡就算有很多話想要告訴對方，也不知道從何開始。
而且還有婚約這件事情，明明就沒必要的東西，但他卻怎麼樣也無法說出口，就因為這樣，他才變的比平常還要沉默。

而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沉默，祁名只是默默的坐在一旁泡茶，但心裡想得則是對方到底怎麼了這件事情。
於是空間就這樣凝滯了起來，他們誰也沒在說話，唯獨搖曳在窗前因為秋風而帶起些微晃動的野花發出的啪啪聲之外。

後來不知道是誰先察覺的，有個歌聲打破了這片寧靜，而他們也因為這歌聲來的太突然而望了望彼此。

「這歌聲...我來的時候也有聽見，是新人嗎? 上次沒聽見呢」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他，畢竟如果讓剛剛的氣氛繼續下去的話，他會變得越來越不敢開口，一但變的不敢開口，那他就會變成那個不願意讓祁名受傷的自己，最後選擇獨自消失。那是他最不願意發生的事情，畢竟都已經和對方約好了。

「恩。是新人喔，每次到這個時間都會唱歌，但每次都聽不出他唱的是什麼。而且似乎是個少女，從剛來的那天就一直都被老闆關在偏房，但不知道為什麼。」
而對方在聽完他的問題以後，也順著解釋，不過說的似乎也不太確定的樣子。

「或許是老闆的心上人吧。」而他像是很肯定這個答案似的回應了對方，畢竟他也有過想要把心上人關在自己身邊的時候，但他知道這樣做祁名會不開心，所以一直都沒有去勉強對方。

於是兩人又沉默了，只是這次並沒有剛剛那麼尷尬，倒是營造出了一種微妙的氣氛，但就算去面對這樣氣氛，他的話也不是這麼輕易就能夠說出口的。所以他決定先試探對方，在看情況給予不一樣的回答。

「祁名，如果今天有個方法可以讓我們永遠在一起的話，你會跟我走嗎？」

而對方聽到這句話以後，只是點點頭抱住對方，然後將頭埋入他的胸口，用悶悶的語氣小聲的回答「會。」

然後他們道別了，但主要還是因為家裡的事情沒有處理好所以不能久留，不過他並不後悔，畢竟今天這一趟已經讓他知道該怎麼做了，他會為了祁名努力拒絕婚事，然後帶著對方逃出這個地方。

之後的幾天他便沒有在到花樓找人，而是致力於處理家事以及婚約的事情，然後不知不覺就過了秋天，雖然他還是偶爾會到花樓坐坐，但每次都因為家裡的事情而早早離開，漸漸的他不在來找對方了，而是改由信件的方式和對方聯絡，一方面他還拜託熟人給花樓施壓，威脅他們不要將祁名賣給別人。

然後冬天來了，當初冬的雪再一次落在江戶街道的那一天，他再次來到花樓，只是這次他卻帶了一大筆錢過來，為得就是要完成他與情人的約定，而那些錢的由來就是他這幾個月努力下來的結果，甚至不惜犧牲與對方見面的次數，甚至逼迫自己接受那份婚約。而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可以在今天將自己的愛人贖出來。

「除了手中的幾千萬以外，再加個未開苞的極品妓女怎麼樣。」手持著一台木造算盤，他將打好的數字呈給對方觀看，並且加上了附加條件，還奉命隨行的人搬來了一個大鳥籠，裡面裝的就是他所說的未開苞少女。
「若你不信邪，大可退還給我，但若你耍賴，我們這邊自也有辦法抓到。可別太小看十束家的勢力了，放幾個內鬼到你這邊也是輕而易舉的。」
他說完自信的翹起了腿，沒有一絲動搖的樣子，那就是十束家少爺工作時的樣子，也是為甚麼會被選為下任家族繼承人的原因。

「雖然您這麼說，但祁名...怎麼樣也是這裡的人，這樣的價錢實在有點..」

而朱老闆似乎也不認輸，甚至不太願意交出人來，從語氣上來看就知道了，畢竟朱老闆在這條花街裡也數一數二的有名了，而有名的地方就是貪財這點，那是就算出到千萬他也不見得會賣給你的程度，但他可是商人的孩子，自然不會這麼輕易放棄的。
只見他朝身後的隨從吩咐了一句，一個枕頭就這樣被遞了過來，上面放著的是一本書，書身是用和紙製成的，但卻有些老舊，書封上正寫了幾個大字，雖然潦草但也看得出來是什麼了。

「不是我愛說阿，朱老闆您還真如傳聞中的那樣貪財呢！既然這樣，我也準備了一個更適合您的交易方式。」說完他攤開了書本，將其中一頁指給對方看。

「看見這個了吧？元智x年x月x日，因盜賣毒品鴉片洗錢遭捕，在來，元智x年x月x日 ，因過分虐待員工遭捕，有沒有覺得很熟悉阿，朱老闆。或者我該稱呼你為朱遊老闆？」

 

他笑著將手上的書本丟至桌上，一臉得意，而默默聽他唸完的朱老闆，只是流了一身冷汗，然後伸手想要去扯本子。
但他豈會讓這人得逞呢，只見他在對方撲上來之前高舉起了書本交給身後的隨從，然後自信的開口了。「阿對了，這份資料阿，是我跟幕府在當警察的朋友要到的呢，就算被撕毀也還是有備份的。所以你怎麼說阿，朱老闆。」「是賣？還是不賣？」
而面對這樣的威壓，朱老闆雖然也是一臉不甘願，甚至有些憤恨，但因為是大客戶，書上寫的又是事實，他最後還是沒辦法的點點頭妥協。

「那就成交了，把這少女給他吧。」

見對方終於妥協以後，他才像是鬆口氣似的走出房門，並將交易事宜全部丟給隨從處理，而他自己則是往戀人的房裡走去。
對方的房間位在走廊盡頭數過來的第三個房間，面前有座充滿和式味道的造景花園，走路不用走幾分鐘就可以到達的迴廊上，正躺著一個黑髮的青年。於是他走了過去，用歡快的語氣叫住了對方。
「唷，這不是祁名嗎？」

而對方在聽到他的聲音以後，卻激動得爬起身來衝入了他的懷抱之中，看樣子應該已經從別人那邊聽到他來的傳聞了吧，只見他寵溺似的拍了拍對方的頭「抱歉，我太晚來了，因為剛剛在跟朱老闆處理你的一些事情。」

而聽到他這樣說的祁名則是一臉疑惑，然後又像是猜到什麼似的抬起頭望向了他，而他也回望對方，用寵溺的語氣開口說出了自己的回答。

「今天，我是來帶你走的。」

然後他將對方攔入了自己的懷中，畢竟為了說服家人，他甚至刪減了與對方見面的時間，到最後不得不用書信往來。
但結果並沒有因此樂觀多少，只是沒有說出口而已，所以他才會選擇先努力賺到足夠贖人出來的金錢，然後就是服毒自殺的計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