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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小事〉

 

 

銀槍準心筆直地對在標靶正中央,克洛維斯沉住呼吸,以指腹緩緩壓下板機,耳畔響起槍身中金屬零件極為細小的運作聲,喀啦、喀啦地撞擊著。

 

站在幾阿爾雷外,同樣持槍的阿奇波爾多凝視這男人射擊的動作。四周空氣的流動十分安靜且微弱,整個遼闊的射擊場猶如靜止那般,連呼吸都停滯。然而不屬於他們兩人的巨大槍響嘎然地闖入,狠狠打破這凝結的氛圍。

 

似乎不被突然闖入的槍響所影響,克洛維斯閉眼,收起雙手將槍管貼於胸口之上,深呼吸感受未擊發子彈而仍舊冰冷的槍管。額際上的髮絲一縷縷的滑下,擦過細長眼睫落在頰邊,眼眸在這時張開,斜睨著另外一側同樣拿著槍枝還保持射擊動作的勞爾。

 

那人的視線也正對著他。

 

「在戰場上可沒那麼多時間跟槍培養感情。」勞爾俐落的吹去槍口上的淺淺白煙,別有意味的說道。

 

克洛維斯穩重的笑了笑,絲毫不在意勞爾明顯帶有挑釁的氣焰。手指輕撫著金屬槍身,寶物那般捧在手心內,「你說的確實沒錯,但不理解自己武器的人又怎麼能夠將武器的力量發揮到極致呢?」槍枝上膛的鏗鏘聲緊接在話語後出現,打響著猶如句點。

 

「比一場就知道了。」將換過彈夾的槍隻水平舉起的瞬間,子彈猛然炸開準確地穿入靶心,勞爾的意圖於此時昭然若揭。

 

克洛維斯撇了置身於事外的阿奇波爾多一眼,後者聳肩,大有隨你去的意味在。

「那就讓我領教領教吧。」將槍橫在眼前,他坦然接受挑戰。

 

「我可是革命軍戰士,不會輸給你的。」一場沒什麼意義的戰爭就此開打──至少在阿奇波爾多眼中看來是如此。他叼著菸管一面放鬆身軀靠上石牆,對眼前的狀況似乎沒怎麼緊張,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類似這樣子的畫面,自從勞爾甦醒在星幽界之後,不知道已經上演幾次了。

 

一開始還會緊張,久而久之,知道兩人下手的分寸後也就不再那麼的擔心了,甚至還覺得不失為是個打發時間的絕妙方法。但也不能保證會不會哪天就動真格地打起來,所以阿奇波爾多總是待在附近,以便在第一時間出手。

 

自己之於這兩人的關係作為緩衝實在再適合不過了。

 

看著原本還互相敵視的男人突然彬彬有禮地互相點頭致敬,並且紳士地討論誰先誰後的模樣,阿奇波爾多忍俊不住地笑了笑,他將不離身的牛仔帽戴上,並且習慣性地壓低好掩飾自己開懷的笑意。

 

在星幽界遇到過往的戰友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不只是因為能夠再次看見熟悉、懷念的面容,同時也因為能夠復活,擁有改變錯誤的機會而感到高興。

 

而勞爾這個男人與克洛維斯、利恩等人對於自已的意義更不一樣,他擁有其他人無法共同回憶的革命軍過往,自己能夠在勞爾身上尋回遺失已久,近乎快要以為是假象的記憶,不管是怕蘭達因還是謝菈或者其他更多更多的革命軍成員,阿奇波爾多都有了能夠再次思考與談論的機會。

 

耳際響起刺耳的槍聲,阿奇波爾多聞聲抬頭,看見克洛維斯正朝著自己望來的雙眼,那對深沉的綠眸帶著知曉什麼的關切與坦然,他搖頭邊揮手表示沒什麼事情後,長髮男人才轉過身去,勞爾同時在這時俐落地上膛,準備開出第二槍。

 

數百阿爾雷外的標靶上,已被烙印上了數個吐著白色煙硝的彈孔,冉冉上升的煙硝在勞爾開槍的瞬間被強大的衝擊撞得四散,金屬彈頭鑲入實木標靶中,與紅心僅有一指不到的距離。

 

勞爾對著克洛維斯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他的回合就此結束。

 

阿奇波爾多望向那直逼靶心的彈痕,勞爾使槍的技術一流得無話可說,槍槍快狠準,毫不留情面給對手,挑釁意味濃烈得令人乍舌。

 

克洛維斯眨眨雙眼,視線同阿奇波爾多看著傷痕累累的標靶,而後拿起了愛槍,往射擊的定位點走去,並與勞爾擦身而過,兩對眼眸相互注視著,沉默地傳達彼此對於這次比試的認真。

 

阿奇波爾多帶著笑意二度搖搖頭,看著他們的眼神就明白他們在想些什麼。

 

站在定位點的克洛維斯謹慎地替槍枝補滿子彈後抬手,讓眼眸能夠穿過準心對上只有一小點的靶心,這片刻他突然轉過頭,讓視線對上數阿爾雷外的阿奇波爾多,在彎曲嘴角的同時,槍鳴在空氣中炸開。

 

長髮男人的嘴角彎出滿意的弧線,為第一槍做了漂亮的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