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限定交流】越不過門扉的對話 TAG:垣云昊、奧菈
距離先前學園祭後又過了段時間,那晚一起看完後夜祭煙火的兩人關係像是起了些微妙的變化,但在之後他們相處模式乍看之下還是跟之前差不多。
在奧菈感冒剛康復沒多久,難得兩人都沒有外出的午後,一開始只是正巧一起在客廳裡看起同個有興趣的美食節目,所以便閒聊了起來。
「幸好現在是在午飯後,不然半夜看這個還真有點殘忍。」
瞄到電視節目裡用特殊醬汁浸透燉煮再煎烤的漢堡肉排,肉排的色澤隨著烘烤的時間慢慢變化,廚師在淋上醬汁在擺盤前的動作過程幾乎能吸引住觀眾的目光,彷彿下一秒就能直接吃到端上桌的示範佳餚般。
「我覺得現在看也還是很殘忍。」抱著枕頭靠上沙發,奧菈盯著電視的眼神充斥著慾望。
「啊、不過這個我之前有在學生餐廳吃過喔,一個男生分我吃的,真的很好吃!」
想起幾日前在餐廳的一段插曲,厚實的肉排充滿層次,即使單吃也不會感到膩,再搭上煎得剛好的蛋白和濃郁的蛋汁讓等級更上好幾層。
糟糕,想著想著感覺好像又餓了。
「哦?哪時候的事?」
聽到奧菈提起食物時講到與別人分食的話,他問。
「前幾天的事情吧,那時候我在餐廳吃飯時認識的。他的姓氏是…嗯…八、瀨,嗯對是八瀨,他說可以所以我就叫他時了。」提到那位紅髮同學,女孩揚起一陣笑容。
「他人很好喔,不只分我吃東西還陪我聊天。」
「八瀨...這名字聽起來還真有點耳熟。」
記得前陣子在圖書館裡碰上的紅髮男性似乎就叫這個名字。
垣云昊一邊聽著,一邊搜索記憶。
「所以妳跟他一起共進了午餐跟聊天嗎?」
「嗯嗯,後來他還有拿那個…Sake?說是日本酒要給我,不過我拒絕掉了。」畢竟要是睡著就麻煩了嘛,各種方面來說的話。
「其實單獨和男性一起進食本來就不是很妥當了?我之前似乎有提醒過妳。」
對於奧菈在談論的開心表情不知怎麼有些覺得不耐,在聽到她提到清酒時垣云昊皺起眉。
沒有太過注意對方表情的變化,奧菈的語氣仍是帶著平時的輕鬆。
「只是吃飯還好吧,旁邊也有很多人啊。」
「這裡的學校環境,妳能保證從別人手裡接過的食物都是安全正常的嗎?對方和妳也是第一次見面吧?」
雖然對奧菈口中提的男性大概有個底,他還是繼續說道。
「嗯…」還想繼續說什麼,聽了這番話後反而不知道該從哪裡反駁。
「反、反正就是這樣嘛,我也好好沒事的回來啦?不要想太多嘛。」
乾脆強制將話題結束,她轉過頭打算繼續觀賞美食節目。
「妳對任何人如果都是這副沒什麼警戒心的模樣,之後哪次也許就沒那麼幸運了。」
雖然有察覺到奧菈想轉移話題,垣云昊還是補上話。
那是不知從何而起的焦躁,是針對奧菈有些後知後覺的反應抑或是不滿她和別的男性接觸,他說不上來。
「什麼嘛,我也有好好在注意的啊。」本來只是想聊聊近況,云昊的回覆卻讓她頓時興致缺缺,彷彿指責的語句使奧菈也感到些不滿。
「為什麼要把人想得那麼危險呢,單純點不好嗎。」
「如果妳在的地方是外面的環境的話,那樣的單純就無所謂。」
感覺得出她的情緒反應,但垣云昊卻沒打算打住正要說的話語。
「畢竟除了在宿舍與我相處的時間外,妳都是一個人行動吧,真出什麼事,妳確定有能自保的本事嗎?」
先前從沒干涉過奧拉的個人作息和行動習慣,是因為他對自己以外的其他事物極少會去在意,也懶得關注,但這陣子漸漸目光會停留在她身上後,卻在不知不覺中擔心起來。
「其實就算是在外面,多少也會有些警覺性吧,除非妳是從小就在被保護的環境下長大。」
這些話就像是小型地雷,一顆顆在脫離口後於奧菈的腦中爆裂,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不好意思我不是富家子弟,我沒有人能教我你們正確的應對方式,更沒人告訴我要用這種諷刺的語氣去質問一個人。」
被挑起的情緒帶動了語氣的起伏,少見的上揚語調和放大加重的話語讓奧菈皺起眉頭。
「或是你能告訴我所謂的自保的本事是什麼嗎?像你這樣對外人都帶著敵意?」
並不是想用這樣的話語去責備她,卻在她沒什麼自覺的反應下感到些微惱火,而奧菈突然的激烈反應讓垣云昊愣了愣。
原本想做解釋在下一秒聽見她銳利的話語時沉默了下來。
「......妳說敵意嗎?」
他看向女孩,她開口說出的富家子弟並不是他想特別去提及的身分,該說是自己也有些厭惡那所謂的差異——還有與一般人所謂的隔閡。
「沒錯,我不相信任何人,那又如何?」
笑了聲,垣云昊直接承認她的質問。
「對任何人都保持該有的應對距離,可能接近自己的人都是帶著目的性的思考,防範所有可能會對自己不利的事物,我就是這樣走過來的。」
沉澱下來像置身在冰窖般的情緒反而讓他回答的冷靜。
「所以對你來說,我也是這樣的人嗎?」
說出這句話後,奧菈倒是不怒而笑。她發出輕鈴的笑聲,卻像是甚麼東西被打碎般含帶著一股淒涼。
「你說一個女孩子不應該對男人毫無戒心,所以我決定和你做室友,簽下契約,甚至是像這樣和你坐在一起,都是抱有目的的是嗎?」
感覺到喉頭一緊,她強壓下快要潰堤的情感,讓自己還能維持平靜和對方對話。
奧菈的笑聲像碎片般的刺進心裡,拋出的問話讓他在一時間不曉得該如何應對。
「......我不是這個意思。」
平常總是能在和人交談時就能立即判斷出自己該採取的反應,現下他卻覺得整個詞窮。
尤其在面對奧菈現在的表情時候。
「那我把我的所有都告訴你,這樣你是不是就不會再對我抱有疑惑,甚至是不信任?」
沒有等到云昊的答覆,或許說她也不需要他的允許,奧菈頓了頓便繼續說下去。
「我呢,在18歲的時候出了車禍,和我同車的家人全都罹難了,而在我醒來之後,我失去了記憶。」
彷彿回到一年前仍被紗布和繃帶纏繞的時候,與失去的記憶相比,刺骨的疼痛和陌生的恐懼更深深烙印在空無一物的腦海中。
那一直都是她的夢魘。
「我雖然是彈出車外,但傷勢也很嚴重,能活下來也算是奇蹟吧。之後我休養了快一個月,警方帶著現場照片想來和我詢問當時的狀況,然後──」
凝重的臉色驀地浮上一絲笑意,她轉過頭看著云昊,平時紅潤的臉頰在此時卻是慘無血色。
「你知道嗎?那時候的我說不出話來,原因卻不是太震驚或是太悲傷,僅僅是因為我連照片上的人都認不出來,即使他們曾是我的家人。」
她明白警方並不是特意要給她看這些慘不忍睹的畫面,目的或許也只是希望能將事情釐清,讓她安下難受的心。
可是她做不到啊。
「我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了,你說我還會怕有人想對我不利嗎?」
語句夾雜著哽咽的泣聲自口中吐出,水珠落到手背時奧菈才發現自己已經哭了出來,她有些慌亂地想要擦去眼淚,抹了幾下後卻是徒勞無功。
淚腺就像損壞的水龍頭,將女孩心中隱瞞許久的哀痛傾洩而出,發覺無法控制之後,奧菈只能用手摀住臉不讓對方再多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沉默的聽著她的訴說,垣云昊發現認識女孩這段時間,彷彿現在才是真的瞭解到她笑容下所隱藏的另一面。
「抱歉。」
奧菈滿是淚水的臉龐深刻的印在眼裡,讓他覺得焦慮和慌張,但現在卻不知道還能對她說出什麼安撫性的話語。
而自己的話本意原先也不是她所理解的那樣故意諷刺。
看著用手遮住臉哭泣的女孩,他甚至在猶豫該不該靠近。
「為什麼要跟我道歉?你的想法是對的啊。」壓抑不住的心情讓她現在也難以面對云昊,將手上的抱枕往對方那一塞,奧菈直接站起身。
「是我先會錯意了,對於你說的那些話,所以要道歉的人是我。」
曾經將心頭烘得暖暖的安心在此刻一掃而空,原來那些真的是自己想太多。
「我不應該隨意踏入你的世界,還讓你感到如此不舒服,對不起。」抽了抽哭紅的鼻頭,似乎有話梗著也說不出口。最後她不再多說什麼,也不想再回答什麼,忍住哽咽的哭音邊走回房間,關上門的同時也將兩人的空間用門鎖緊緊隔開。
聽著女孩一股腦的訴說著,在還想回應什麼的時候她卻已經拒絕再交談,逕自走回了房間。
房門關上的響亮聲音讓他回神,在察覺到到自己無意間傷害到奧菈的這個事實讓垣云昊也有些心煩意亂。
「......嘖。」
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啊。
煩躁的按住額頭,垣云昊在沉默了會之後,才走到奧菈的房門前。
「道歉是為了早前的話傷害到妳才說的,我沒有對妳的存在感到不舒服。」
僅只是隔著房門,他知道現在的奧菈應該不會想面對自己,所以他只在門外以對方聽得見的音量說著。
「先前的我的確是在那樣的環境成長,與人的接觸跟應對都要注意是否跟利益有關,還可能會被算計,妳說的並沒有錯。」
奧菈當時的話也像利刃刺進他的心裡。
「懂了生存規則然後才能保護好自己,所以我不相信任何人。」
墨色的眼暗了暗,他淡淡道。
「不過那是在遇到妳之前。」
與自己相處的女孩的一舉一動並不像是他來到這座島之前碰過的人們那樣,都是她純粹的反應,一點都不做作的率真,或許是這樣,才會在奧菈剛入住宿舍時就對她起了興趣。
云昊的聲音隔著門是如此清晰,但是平淡的語氣讓她更不能明白男人的心思。
「…我不認為我有多大的能力能影響你對人的看法。」
靠著門板滑坐而下,奧菈抱起膝將自己埋在裡頭,的確如對方所言,在現下的環境下保持著一定的警覺是必要的,畢竟你不並曉得契約是否能好好發揮作用。
對於這點她不多做反駁,或許真正在意的也僅是那句──在他眼中,在垣允昊這個人的心裡,他究竟如何看待自己。
初次萌芽的悸動讓她困惑了好陣子,想要試著無視卻又常被男人的舉動給帶起,隨著兩人的相處互動,在與八瀨談話後她才終於明白自己原來已經動了心。
「況且,在你眼中我是個怎樣的人,我也不曉得。」
說出口後她突然有些後悔,對云昊的答覆她不自覺有了逃避的心態,因為答案可能不是自己想聽的,不是她能承受的──
那名為愛情的悸動,她不願就這樣扼殺。
「......。」
靠著門板,焦慮的心情讓他無視了自己先前在宿舍裡會做的克制,從口袋裡摸出菸盒,垣云昊點了根菸。
呼出一口氣讓自己稍微冷靜點,他繼續開口。
「平常時是率直的女孩,在床上是很有魅力的女人,笑著的時候讓人覺得周遭都是愉快放鬆,和妳相處感覺很舒服。」
也許是因為這一切相處得太理所當然,所以他反而沒注意到她隱藏起來會不安的那部分。
「有時候會覺得無奈,妳的毫無防備在這個地方讓人擔心,而我也不可能隨時都在妳身邊。」
到底是從哪時候開始自己變得這麼在意她了呢?
因為一開始在訂下契約的時候他並沒思考那麼多。
「那你為甚麼要在意我呢,我們不過是有契約關係的室友罷了不是嗎?」
那抹熟悉的語調將一句句話語釘入奧菈心上,尚未冷卻的情緒卻無法將含意傳遞至心頭。
「還是契約上有明言規定要你一定要時時顧著我?是我奪去了你的自由對嗎?你明明是個優秀的人,或是一開始我就不該點頭和你訂下契約,你明明還有更多更好的選擇的。」
到底在說些甚麼啊。
腦袋好亂,甚麼都不能思考了。
好不容易停息的眼淚又滾滾淌出,濃重的鼻音和哭意讓女孩還是將欲出口的句子吞回腹中,低下頭雙手抱膝的啜泣起來。
女孩的哭泣聲夾雜在像是宣洩的話語之後,垣云昊靜靜的聽著,許久才又出聲。
「最初只是覺得有趣,不過我也沒想到妳真的會答應。」
原先只是想提出要求嚇嚇她,當時卻沒料到她會乾脆接受。
畢竟那是個需求契約,但在學園這樣的環境下,有這種契約反而對女孩是一種保護。
「但是我們的契約除了形式上的成立外,也沒什麼真的拘束的性質存在,妳不需要覺得有妨礙到我。」
幾乎每一次的求歡,他也都有向她確認過意願,彼此同意的情況下契約其實存不存在都沒差別。
在沒注意的到情況下,自己從一開始就一直在顧慮她嗎?
面對奧菈的質問,他的嘴角牽起一絲苦笑。
「如果這樣的契約存在會讓妳這麼痛苦,那麼我們還是終止這項協定吧。」
他並不想一直聽見她在哭泣的聲音,卻又無能為力。
終止契約。
這是否意味在這之後他倆便真的形同陌路?
再也聽不到他用無奈的語氣喚著自己。
再也摸不到那雙帶著安心溫度的手心。
那雙黑瞳,映入的不再是自己的身影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
咬住下唇,顫抖的氣音是壓抑過度的結果還是勇氣使盡的後遺不曉得,奧菈緊緊掐住發抖的手臂,隔了很久很久才緩緩吐出這句。
「如果有需要考慮的時間,我可以等妳。」
倚著門,垣云昊將菸捻熄。
淡淡的語調說著,他的語氣裡有些許疲憊。
「可以等到妳情緒平復後再回答我,要花上些時間也沒關係,不過我需要得到一個答案。」
之後奧菈沒有再回話,只有把自己直接埋入腿間,以沉默代替答覆。
現在腦袋太亂了,她需要時間來整頓這些被打散的思緒。
契約繼續的是否,對男人的情感——在給云昊之前,她得先自己給自己正確的答案。
而不是在情緒失控下的違心之言。
等待許久都沒再聽見回應,垣云昊無聲地嘆了口氣。
倚著門的姿勢沒有任何改變,就這樣待上了些許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