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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鶚少年系列—03禽鳥隱於林

 

學校,

一個給年輕小孩學習不同知識、交朋友、監督著他們成長的地方,是一個小型社會的縮影。

 

在棺木決定讓苦樂上學後,他命令部下把縣內所有私校的名字和既有的課程全都整理一遍,最後根據來回交通的距離、保密性、活動多元性……等等條件過後再來進行挑選。

不過在填寫入學申請時,他被表格中要填寫的資料給苦惱了好一會,像是以前的學歷、為何中途入學、父母、住所地址、父母的工作、電話等等。

 

學歷、戶籍部分還能讓人進行偽造的工作還好處理,但親屬身分的掩護則必須謹慎,最後、他為苦樂弄了一個假名——堂本樂。而叫堂本的原因只是因為當他在想名字時、堂本征刃是第一個推門進來的人,且堂本也是第一個遇見苦樂的人。更何況……

他看著申請表上的父母欄……

怎看都是堂本扮作父親比較像。

 

他更是在堂本弄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時,叫他把自己的名字和簽名填上,棺木自己則是擔當監謢人的身分……於是,經過一些程序和等候審核後,苦樂的校服總算是寄來,並開始用『堂本樂』這身份上學。而堂本呢、自然又被派去外地執行工作。

 

剛開始、棺木雖然會對苦樂的學校生活感到好奇,但基本上都是等到他有空時、主動找苦樂問才能知曉,導致知道消息都比別人慢上了許多。對於嘴上雖沒提、但看往自己時眼神有點危險的雇主,察覺到這狀況的羅恩,在苦樂來協助工作的時候對此提點了一下,鼓勵對方先主動找棺木簡單告知一下學校狀況、再到他這裡來幫忙。

 

以棺木的角度看來,他與苦樂之間的相處還算融洽,除了聽苦樂說些關於學校的事情外,他也會利用空檔與對方聊些課外知識、推薦書籍或是討論相關內容。畢竟除了打打殺殺外,組織內的人們也是有著其他愛好的,或是藉此補充新知識、找尋新想法應用在工作當中,讓組織內的藏書可算是豐富,甚至用一些輕鬆的讀物可以釋放緊繃的神經。藉由書本的連結,讓苦樂與棺木的話題多了起來,而不至於對話完全像是工作那樣的枯燥。

 

幾個月後,棺木留意到在閒聊中、有個名字常在苦樂口裡出現……那名字是…松田一平。他是苦樂的同班同學、座位也是在苦樂附近、出生在一個小康家庭、母親是家庭主婦而父親是一間中型企業的銷售部主管。松田一平的個性開朗、喜歡幫助人、擅長運動,成績也不錯,深受老師們的喜愛。在苦樂剛入學時主動攀談並向他介紹學校、班上的同學、甚至還會說些有哪個老師難相處等等的小秘密。

 

對此諮詢羅恩的意見、對於對方提的『朋友』一詞,棺木感到相當的陌生,小時候是因為身邊有堂本這年紀大的保護者在身邊,就算外出、也不會有同齡的孩子敢靠過來,再後來、因為心病的關係,他基本上學習都是在自家內由私人教師教授,等到他能去上學、也是跳學籍的就讀,身邊都是年齡比自己大一些的同學。雖然不到對話困難、有隔閡,但、保護者偶爾回來時的行徑過於張揚,最後還是會被弄得周邊醒目、導致黑手黨背景暴露的狀況……

 

最後諮詢的結果、是要棺木暫時不去進行干涉。既然暫時無法理解、也不清楚怎麼樣才是對苦樂來說適合的處理方式,那倒不如放手讓苦樂自己感受這些,這些從組織無法感受到的『一般日常』……對於苦樂,那與家人不同,沒有血緣、沒有一同居住生活,也與同事、同學這種相敬如賓彼此保持適當距離的感覺不一樣,這些對棺木來說曖昧不明的東西,帶給他的只有說不出的……『不安』,即使如此、他還是照著羅恩的建議去做。

 

***

 

某天,苦樂在放學回來時站在書房外等著,表情與平時似乎不大相同。

在學校這群體當中、總會有需要相互進行合作的部分,這日來打算詢問的便是能否讓同學到家中討論關於小組報告的作業。像這樣需要多人合作並進行多次討論的事情,雖然說也可以在餐飲店或咖啡廳進行,但很容易被周邊的聲音影響分心,所以在組員們討論誰的家適合時,問到了苦樂這邊、引起同學們對苦樂家的好奇心……

 

剛回到組織內,棺木並不在的情況下、苦樂優先詢問了羅恩醫生的意見,對此、羅恩表示支持但同時也清楚,這些是必須要進行安排跟掩護的,光是他贊成沒有用處,還是要尋求棺木的意見並得到同意。雖然邀請同學到家中遊玩是件不錯的事情,但平時羅恩不會建議苦樂將朋友帶回家,因為這樣太過明確的舉動會讓棺木過於意識苦樂交朋友的事情,會導致什麼後果難以預料……但、現下這可不是有個合適的機會與理由?

 

事實上也是如此、在有著正當理由下棺木並沒有反對,但同時這也衍生出了另一個問題……

 

「長官、同學來到家中時,我不能在同學面前喊您長官,那應該喊什麼?」

聽到這樣的發問,棺木有些好奇地反問:「不喊長官的話,你比較想喊甚麼?」

苦樂陷入了相當認真的思考狀態,過了幾分鐘後、抬起頭回答棺木:「……父親?」

 

盯著苦樂直率、認真的表情,棺木內心陷入自身年齡不適切於這稱呼、以及並不想跟收留對方時對方口中曾提過的『父親』相提並論的糾結,他猶豫了幾分鐘後還是決定提議:「苦樂、你還是喊我哥哥或是叔叔……」

棺木才剛說完、就見到那孩子臉上出現了明顯的情緒波動,惶恐的神色、欲言又止的表情,像是在臉上書寫大大的『我做錯什麼了嗎?』,彷彿受到了打擊,從他眼中看起來像是可憐惹人憐愛的小動物般無辜……讓棺木覺得自己像是做了欺負對方的事情,迅速的對苦樂改口:「果然還是喊我父親吧。」

 

如果認識的人看到棺木這樣的反應定會相當驚訝吧……因為他居然會在意別人表情上的變化,將原先的話給收回,甚至就這麼簡單的妥協於自己不願接受的稱呼。但看到苦樂鬆了口氣並露出開心的表情、雀躍地點頭時,棺木覺得那稱呼似乎也不是那麼讓人難以接受。只是、在苦樂離開後,棺木還是去拿鏡子照了照自己的臉,二十二歲被稱呼父親會讓人起疑,是否該黏貼一些假鬍子呢?

 

同時,他也開始做一些掩飾身份的準備,像是屋裡的佈置、用一些擺設隱藏屋裡的監視器、把槍械全藏好,並熟記偽造的資料。他一邊工作一邊靜候著那些同學的到來,特別是那位松田一平同學,即使他有調查過對方的背景,但還是親眼看一次比較好……決定要做些什麼。

 

隔日、在約好到家裡來討論的時間,跟苦樂一同回來的除了松田一平外,還有四人,他們分別是山本優、小野琉佳、岩崗悟、桐田杉嗣。不過這幾人的名字他沒怎聽過苦樂提起。所以在簡短打招呼、帶他們進客廳後,他們便開始討論。

棺木先是在一旁操作著筆記型電腦,觀察著他們的舉動,接著為了更深入的觀察、他跟眾人打了聲招呼讓苦樂與同學們隨意,就帶著筆電回到客房當中。在棺木離開後、孩子們那種正經八百討論的氣氛也跟著消失了,話題開始往私生活與日常方向轉……

 

父親長得很年輕、是做什麼工作的、平時看些什麼節目、在家都做些甚麼、最近出了哪些電玩、附近有甚麼好吃的店面開張……等等的,像這樣貼近一般生活的話題、更能看出每個人的平時的樣子。苦樂對於那些發問,回答與一般初中生差不多,為了不顯得是個太過大眾無趣的人,偶爾穿插入一些比較冷門的答案,既激起好奇心、又不會讓人過度追問,而在這些來來回回的閒聊當中,讓棺木判斷出了一些東西……

 

整體看來兩位男同學與苦樂的相處,一個較為客氣內斂、另一個則是個會鼓吹人回答,女同學方面,其中一位很明顯就是對那位松田同學有好感,想法都寫在臉上,感覺是很直率、單純開朗的女孩,對待苦樂方面與其他人無異。另一位女同學、聊天以及對待苦樂的方式,感覺特別慎重、時不時的就會注意周邊甚至是某人的反應才開口。

 

至於重點觀察的松田一平,可以看出他談話中圓滑的那面、與調查的結果相同是個會讓人樂意靠近的風雲人物,有些話題在他維護苦樂下被轉移,但有些可以避免的對話會在他的開口下推向苦樂,雖然不到可以稱為小圈子的地步,但可以看出他在其他班上學生間是有影響力的。

 

但除此之外,讓棺木有點在意的是……對苦樂動手動腳的次數。有些就算不是聊到興頭上、也會看到這樣的畫面,表示是有意識的刻意舉動。棺木看了眼一邊的時間、站起身來到外面請苦樂負責午餐,將他從學生中給支開來,自己則裝做從工作抽開身後顯得輕鬆許多的親切樣子,在苦樂離開準備餐點的時間與這些學生進行交談。

 

先客套的問一下他們討論的進度、有沒有需要他這位大人幫忙的地方,接著用『我的兒子不擅長交談』等的話來試探他們的反應和對苦樂的想法。剛開始、同學們的反應還有些生疏,但比起做生意談判相比、要勾起一群初中生放下戒心跟大人聊天無疑更加簡單。等到苦樂回來通知午餐完成時,棺木過去協助完擺桌便自己拿了一份,又再次離開,回到旁邊的房間邊用餐邊監視。

 

直到那群同學都離開後,棺木問了問苦樂對於這些人的看法,以及今天他們來後的體悟。他認真的聽著苦樂的回答,但並沒有對此多說什麼,只是點點頭、感謝苦樂今天準備的美味午餐,同時也補充了一些提醒,特別是松田對苦樂有過多的觸碰這點,不過苦樂自己似乎也有感到什麼,所以棺木也打住話題,繼續處理工作。


這一天像是和平日一樣結束。然而,在棺木心裡卻是構思著一個打算、一個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