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律咀嚼的聲音不時夾雜著滿意的低吼聲。
男人望向聲音的源頭,循著聲音前進。
看著樹林邊踉蹌的足跡及爪痕,肯定是有人在「用餐」吧。在她眼裡這種家常便飯的事,對男人來說似乎是挺新鮮的?
濃稠的紅色佈滿樹林,像是狩獵者設下的蛛網。被壓制的身軀一動也不動,而捕食者也注意到了來者的腳步聲,轉頭,頭上低垂的花苞吞下方才送進嘴中的肉,腥血與垂涎一同流下。
看來今晚要安葬兩具屍體了,她想著。
「能請你活捉嗎。」男人笑著,他的聲音恰恰打斷了她的思緒,她聽著男人懇切的期許,嘆了口氣。
「五分活?」她詢問,看著要對上的傢伙。
「七分吧。」男人輕輕地笑著。五分的話只要力量稍有不妥,一不小心就會死了呢。像花一樣。摘下的同時,它的時辰也不多了。
敵方睜大的雙眼佈滿血絲,和她隔空對峙著。凝滯的空氣中散佈著點點腥味。她暗自期許事情能夠早點結束,她可不樂見等會要埋葬的身軀開始腐爛什麼的。
「退後。」她向身後的男人應答,一邊觀察著敵方的狀態。一顆頭,兩朵花;其中一朵由後背伸至肩前,活動範圍較寬廣,似乎還有再伸長的可能。看來咬傷是不可避免的了──想到這裡她有些焦躁,與之僵持的生物則抓準時機衝了過來。
僅僅一息間,對方就距離自己不到五步。她扯開銬上鍊子的牽制,從旁往對方身後閃避,並從綁腿的皮帶中抽出銀製小刀,往對方的臉頰劃去──
哀嚎聲。緊接著是低噥的吼聲,方才衝來分毫不動的其中一朵花苞也張大了嘴,亟欲擺脫什麼似地掙扎著,被劃傷的臉變得憤怒且猙獰,瞪著退後防守的她。
指尖開始發疼。要是有弓的話也許輕鬆得多,可惜只有每每在惡劣環境打獵時她才會握住弓柄。平常出去旅行的時候根本沒有帶。
她將銀刀棄於一旁,見狀,花苞俯衝而來。她及時抽刀揮下。然而對方敏捷地繞開她的刀,嘲笑似地將她的刀刃一口咬下。
他沒有注意到她倒下時的那抹淺笑。
花苞迅速枯萎。似是失了水分、焦黑不堪。
趁對手愣住的空檔,她撐起倒下的身子,衣服上還留著後方的大樹因撞擊搖下的樹葉。突地幾近崩潰的叫聲撼動了整片樹林。不安及恐懼感攀上他的內心,一點一滴剝蝕著,隨後如波濤湧上悉數吞沒。
看著失控的對方大吼朝著自己直撲而來,少了範圍寬廣的那朵花,對付起來自然輕鬆得多,她幾個閃避避開了對方所有的攻擊,最後瞄準空檔往對方的下顎送上了一記重拳。
──確認對方暫時昏厥後,她拍拍身上的樹葉,接著轉頭望向後頭漫步而來的男人。男人將鏟子遞給她後,打趣地撫上她的耳後。
「……?」
「樹葉。」男人答道,並回以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