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勢一片大好。」走廊上的軍官這麼說著，交頭接耳的程度就連月島也受到了影響：「我們日本帝國終於在世界上站穩了腳跟。」
空氣中充滿雀躍，迅速傳遞著新聞裡的好消息。
月島穿過這些耳語，在轉過一個角後，敲響了他面前的木製門。
「少尉。」他旋開門把，踏進比走廊溫暖的房內：「您叫我嗎？」
今天的鶴見少尉沒有在往常一開門就能看見的辦公椅上。月島往右看去，只見穿著制服的鶴見改坐到了會客的長椅，正在閱讀著這期的萬朝報。
「英日同盟沒辦法牽制，歐洲其他國家也沒有太多籌碼……這次的清俄條約根本就是俄羅斯的緩兵之計。我們不用高興得太早。」鶴見慢慢地放下這個報紙，延續了剛才的話題。
看來軍中消息真的傳得很快。
月島不太了解政治與國家之間的角鬥，所以他只是簡單地點頭同意，就先將門帶了起來。
鶴見把報紙放到一旁，手交叉放在下巴的位置：「……你的俄文，從上次我詢問到現在學習得如何？」
月島稍微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大概能夠讀完一篇《魯斯蘭與柳德米拉》的章節，但屬下並不清楚這樣算是何種程度。」
「那是部不錯的作品。」鶴見直視著月島，馬上就換成了俄語：「……你現在懂了他們的語言，那對他們有什麼想法嗎？」
月島慢了幾秒才同樣以俄羅斯語回應：「必要時，他們還是敵人。」
「你說你閱讀了普斯金的詩，那你覺得它們帶給了你什麼呢，我的朋友？」年長者在使用著第二語言時，總是帶著比起母語來得更為親切的口吻，讓習慣上下關係的月島不慎習慣。
稍微移動了站立的腳，月島猶豫幾秒，最終承認道：「我的目的就只有學好俄文，僅此而已，因為這是您給我的任務。」
鶴見沒有立刻接話，也還是維持著漠然的表情。直到月島再次站直了身子，他才終於起身。
「我倒是覺得他們有時還是很令人佩服。」鶴見的口氣帶著謹慎，觀察著月島沒有產生變化的表情：「雖然他們現在沒有我們強大……卻還是有能夠學習的地方。」
但他馬上搖了搖頭：「不過說這些還太早，我也沒閒到去研究這些事。」
他換回成日語，也結束了他的喃喃自語：「我桌上的那幾張報紙，你拿回去吧。」
月島的目光在跟隨著鶴見到他站到辦公桌時才轉回看向留在會客桌上的紙張，上頭赫然是莫斯科報以及更少見的聖彼得堡報，日期還是這個月的新印刷。
「我到現在都還是不太理解斯拉夫人的幽默。」鶴見見他拿起了報紙，便揮手示意讓他收起來：「但偶爾看看也覺得挺有趣的。」
研究過幾次他們報紙上的滑稽繪圖的月島聯想到他們偶爾也會在同儕之間傳閱、帶著惡意取笑的圖文，不由得將報紙揣進衣服的更深處。
如果這些被人發現，結果可能不會讓人愉快。
「請坐。」鶴見在落座於辦公椅上之後，也邀請月島坐下來。兩人之後便就著最近的行動以及彙報中討論起來。
幾分鐘後，月島重新回到了走廊。同樣的景色跟話題，只是他身上多了一樣東西。
連結到他們先前的對話，月島忍不住冒出一個念頭：鶴見少尉在俄國時，是否曾經真的有對那片土地跟人產生感情呢？
隨即他搖搖頭，如同往常地將這個念頭分類進待遺忘的區塊。
不管如何，長官的命令是要遵守的。月島換了個方向離開，去尋找可以一個人閱讀的地方。
而且月島能從鶴見的話預感到，這項技能的用處似乎就快要到來了。
Fin.
*時間是1902，是鯉登家小少爺綁架案發生的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