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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次見面

 

 

 

 

粉嫩的櫻花樹下有人正在吭歌。白皙頸項襯著烏黑的長髮,以及婉轉悠長的聲調紅色的和服在暗夜中有如燈火般,在霧氣瀰漫中特別醒目

「……在哪裡?」

哀怨的聲音又細又柔,伴隨著令人揪心的眼神

瀧夜叉丸瞠大了雙目,暗紅的目光映著櫻花樹下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美景,發出讚嘆又疼惜意味的呻吟

「妳……」

只是才說了一個字,美人就從夢中消失了。徒留猛然坐起的瀧夜叉丸醒來、在彎月中發怔

「……這是美夢嗎?還是?」

瀧夜叉丸托著腮幫子,繼續發怔……不,是看著從今晚借住的旅館窗口對面稍遠處的櫻花林

「哥哥,明天賞花去如何?」

 

「小真......」細軟的聲音代表哀求的語調,源真甚少聽見她發出這種聲音。

「現在還在局裡。」提醒了對方兩人的身分之差,源真抬頭看向門邊半掩著臉的女孩。「怎麼?」

「老師派給我的作業是......調查最近的那個......事件......」語末的音量都快聽不見,但跟聲音不同的是乾脆走近源真辦公桌的女孩。

「平,你是六生,拔妖是你的工作,沒甚麼好怕的。」沒有要起身的意思,源真白眼看著平櫺,跟他在成為厄除之前即有私交的女孩。

「不一樣!這次是、鬼!啊!」雖說也是個大女孩了,但平櫺完全沒在意自己扭曲的表情跟大力撐著源真桌子的手。

這女孩真的是--當初建議讓她當厄除或許是個錯誤?

源真用手上的筆抵著平櫺的臉要她轉一邊去。瞧著剛才被平櫺大臉檔住的時鐘,他在心裡嘆了口氣,稍微皺了眉頭:「......現在去可以吧?也到我巡邏時間了。」

「只要你陪我去就好了!」滿臉感激的平櫺開心的差點要撲上去抱源真,雖然忍過了這衝動,但拉著源真手向前衝的蠻勁卻沒忍住......

「碰!」

「桌子沒事吧?」平櫺可憐的摸了摸桌子,被源真結實的腹肌撞了一嚇,那木桌子肯定很痛。

「痛的是我啊。」醞怒的同時敲了敲平櫺的頭,源真從座位後走出。

「它看起來很脆弱啊!」平櫺一臉認真轉過頭來......算了,在吵這種小事上自己是贏不了她的。

不需要多說什麼,源真不喜歡為了小事做無謂的爭吵。他走向門口,平櫺也自動的跟上來,並沒有留戀桌子。

 

「今天的巡邏路線你帶啊。」

OK!」

笑的那麼燦爛,以為要去郊學嗎?源真搖搖頭,這樣的老態跟輕快邊跳邊走的女孩實在是很大的對比。

平說要去調查的大概是「櫻花樹」那件事。頻傳喪命的櫻花樹下究竟有什麼......

 

「這位大人,您怎麼杵在這邊呢?」正中午的,男子穿得一身紅,披散著一頭烏亮的捲髮站在樹蔭下。粉嫩的花瓣散在他的周圍,都有變紅的錯覺

「『我在等人。』」

說話的聲音富含抑揚頓挫,柔聲中帶著幾分淡愁,一瞬間,少女幾乎產生了錯覺,將眼前的男子錯認為女子

「小姐?」「嗯……?」

「您還好嗎?是不是熱暈了?」

比她高了大約一個頭的紅衣男子側過臉。那張美麗的臉在陰影處更顯陰柔,但骨架與身高都確實是男的。「啊、啊啊啊我、我沒事的!沒事呢!!」

「只是大人您居然說出了跟傳聞裡的一樣的話,讓我嚇了一跳。」少女不好意思的回過神,尷尬的想解釋自己方才的失神:「告訴您喔!那個女人真的和您今天的樣子很像!散著黑長髮、白皮膚,而且都在等人,更巧的是——」

「都穿著紅色和服,是吧?」只是話裡頭最重要的部分卻被人先一步的說了。

「對、對就是紅色和服——咦!您怎麼會知道!?」

「……或許我就是,也說不定?」

 

突然間風吹了起來,又一批的櫻花辦如雨點落下,直到對方用寬大的袖子掩住嘴笑了起來,少女才知道自己被戲弄了

「啊!您鐵定是從路過的人聽說的對不?真是的,這麼愛欺負人!」跺了一下腳,但也無法真的對這人生氣起來,少女嘆了口氣:「不過這裡晚上聽說很不平靜,不少人碰上怪事情呢!」

「怪事?」

 

「是啊!聽說還有人啊,被那女鬼吃了!啃咬不全的屍體散得到處都是,血滲入土,這兒的櫻花八成就是因為這樣特別紅的!」

愈說她愈起勁,也想再跟這樣少見的人多說說話:「連厄除跟陰陽寮的人都被嚇破膽了不敢來呢!」

「這樣啊,謝謝妳了,」

瀧夜叉丸委婉地謝過對方:「我會在這兒等上一段時間的,妳先回去吧?」

 

然後,到了晚上……..

 

夜的京都十分恬靜,就連平櫺都閉著眼,臉上掛著微笑的走著。

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才特別像十六歲。

等等。

「給我好好看路。」源真的手指從後放繞到平櫺臉上,將她的眼睛扒開。

雖然看不到後面,但源真現在的臉肯定、非常糾結。

他大概很想發怒吧?

「你這樣對待一個漂亮女孩是可以的嗎?會找不到女朋友喔!」儘管對自己忘情遊京都一事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平櫺仍習慣性的與源真拌了拌嘴。她掙開源真的手,小跳步的跑到他後方。

「嘛,都是因為這樣的大叔步伐才讓我不由得慢慢走呀!」推著源真的背,但身形實在差上太多,源真連半步都沒挪動。

「快點啦,不然就很晚了!」平櫺可不想這樣東拖西拖的到夜半子時才站在那傳聞的櫻花樹前。

......」大、叔?

有些在意從平櫺口中說出的那兩個字,源真不禁低頭思考。也因如此,他才跟著平櫺推動自己的步調走。

一抹淡粉被他踩著。

「啊,花瓣。」

也是,春天到了啊。

源真抬起頭,望盡一片盛開在哪戶人家的櫻花。

滿街的淡粉紅隨著突如其來的一陣風舞於其中,櫻雪一場實不為過。

「好美......」施加於源真後背的力量消失,他身後嬉鬧著的平櫺也靜下來,接住櫻花的小手小心翼翼。

不同平櫺的醉心,源真精神緊繃了起來。

因為越往前走,整片的粉紅色也愈發鮮紅。

「平,是那棵。」眼前的紅櫻比起其他櫻花樹顯得還要大,也許是因為他種在路旁的原因?

源真抬起頭,看向這即便風如此狂妄,卻不剪一分濃密的紅櫻。與此同時,他卻瞪大了雙眼——

一抹黑影閃過,一滴血「啪」地滴上他的臉。

「平--」

「呀--!」

正要開口,卻見前方的女孩驚慌失色的衝向自己,縮在自己背後緊緊攅著自己的衣服。

 

樹上那個還不需要處理。

源真的直覺告訴自己。

「怎麼了?」支手輕拍後方人兒的頭,源真聲音聽來戒慎。

「出、出現了!紅衣服的......那個......」平櫺邊顫抖邊推著源真。

越接近那棵紅櫻,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朝他們走近。

最先出現的,是如花瓣殷紅的衣角......

「鬼、鬼呀--!」

 

「瀧夜叉丸?」源真皺起眉頭,同樣的,眼前的美人兒也沒多少好臉色。

雖說有命案發生在這棵櫻花樹下,源真倒從沒想過會是這傢伙。

究竟跟「樹上」,哪一個才是兇手?

源真的眼神凌厲的直盯著瀧夜叉丸,只要讀出這傢伙有一點心虛--惡即斬--腰間的刀會毫不留情的撕裂那豔紅身軀。

「平,這不是鬼......但也相去不遠。」

緊靠著自己的平櫺仍然顫抖,不願抬起頭看向瀧夜叉丸。

 

「我還活著,」思考了一下,瀧夜叉丸說了既不算說謊、但也不太老實的萬全回答:「這位小姐是不是把我誤認為誰了呢?」

雖然表情控制在僅皺著眉,沒有再出現更失禮的表情。但從寧可直接跟初次見面的人對談,也要略過源真的情形來看

瀧夜叉丸正在用婉轉的方式表達不悅

「現在這種時候可不適合一般人出來呢 ,」瀧夜叉丸彎起唇角,但笑意十分有限:「幽會的話,選在這樣的場地還真是……該說是有雅趣嗎?」

 

「你說——」

「什麼幽會!誰要跟小真這種大叔約會!......呀!」平櫺的聲音聽起來有孩子氣的惱怒,這句話是他轉頭對著瀧夜叉丸說的,但在看到瀧夜叉丸不平凡的樣貌之後,她好像更堅信對方不是「活人」的把頭塞回源真那。

......嘁!臭小子。」手用力揉了揉平櫺的頭髮,源真小聲的咂嘴。

我才二六,才二六!

心裡暗罵著,但現在不是這時候。

「不想要別人認錯就別大半夜的站在這種地方。」隱忍下剛剛被瀧夜叉丸忽略而搞的升火的情緒,源真平穩的說著。

 

「噗哧、小真?」雖然只笑了一聲但還是笑了,而且還笑得很不徹底。瀧夜叉丸一臉聽聞了什麼不可見人的八卦一樣,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然後,這才開始對著源真說話:「不,你錯了,」

而且一開口就先糾正。「是從清早就站到現在。」

 

「啊,好厲害!.....啊!」聽到對方嚴正的這麼說著,平櫺轉過頭去,雙眼不自覺得綻發佩服的光芒,但是又馬上意識到對方是鬼而再次將頭轉回來。

「原來世上真有這麼蠢的人。」面無表情地,源真現在真心覺得越漂亮的人大概越笨,尤其是自己身邊這兩個。

但是瀧夜叉丸這麼認真的樣子......

「哼......」垂下眼,源真不禁失笑,但仍迅速扳回面孔。

「他算是......人。」雖然稍有停頓,但語氣仍特別加重在「人」字。源真把平櫺轉個向,面對著瀧夜叉丸。

隱隱約約的,源真不想透露出瀧夜叉丸是妖怪的事。

「雖然長得不太像。」這話聽來有點酸,但源真確實這麼覺得,畢竟長這麼美的男人實不多見。

我就當作大人是稱讚了,過獎、過獎。」

瀧夜叉丸這下不皺眉了,反而狐疑的挑了一下,納悶。對方沒理由替自己隱藏身分吧?而且還是之前剛見面、就立刻拔刀逼自己跟哥哥現形的人?

難道說是顧及今天有後輩在場嗎?

不過,想歸想,瀧夜叉丸依舊謹慎的維持著兩方的距離,擋在櫻花樹前

馬上就要過子夜了,就算月亮還在,也一定會有事情發生

「既然兩位並非幽會,那必定是有任務在身了?」霧變濃了,瀧夜叉丸知道時間緊迫,閒聊跟冷嘲熱諷的時間已去,於是試著將人引開

「如二位所見,此處僅我一人,那麼不去其他地方巡視嗎?」

 

「此處僅你一人?」向前邁開步伐,源真輕輕挪開平櫺的手,他走到瀧夜叉丸跟前。

18:52 King Jo 「你到底把我想成多好哄騙的人?」沉著蕩然無存,眼前的瀧夜叉丸對著自己睜眼說瞎話,雖然源真並不覺得瀧夜叉丸有對自己說真話的義務,但............被小瞧了啊。

「你知道些什麼?」逼視的眼光對著那人,無名火總在對到視線的那刻升起。

好不像他......

平櫺看著源真,她不是沒見過他生氣的樣子,但這麼沉不住氣地忽略了週遭,好像眼裡只看得見那個人。

「小真......?」平櫺向著源真伸出的手停格在半空中。

『為什麼不來見我?』幽幽的語氣將字句如冰錐般刺上她的背脊,平櫺瞪大的雙眼來不及闔上、張著的口只能顫抖的重覆一個字。

 

——『在哪裡?』

「鬼、鬼呀--!」

在那影像清晰之前,平櫺便眼前一黑,不願去看清楚即將出現的那東西。

 

「現在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嗎?」嚇到昏死過去的女孩癱軟在地上,站在她身後的女性幽魂抬起半張臉,哀戚的望著剩餘的兩人。不過瀧夜叉丸並不擔心那個,因為霧氣茫茫中,有東西正在躁動。「反正要走也來不及了,」

黑色濃重的聚合物體形成像是野獸的形狀,像是虎也像是成群的野狼,在白色的霧氣中非常顯眼

發出隆隆地吼叫

「還真沒想到從早上的等待,會得到除了佳人以外的附贈品。」

瀧夜叉丸站得筆直,但雙腳緩緩的向後移動幾步:「男人就算了,居然還有撿便宜來著的傢伙。」

 

「嘁,不是被呼攏過去就是被攪局啊。」手早已按上腰間的的刀,源真眼神一瞥,平櫺乾脆的癱軟在地上。

他有時也真是羨慕這孩子。

直勾勾瞧著他們倆的那幽魂沒有暴戾之氣,理應要交由六生之類的咒師來處理,但既然那傢伙不會傷害到平櫺......

「今天先放過你。」背對著瀧夜叉丸,源真雖不認為瀧夜叉丸會與自己一同作戰,但瀧夜叉丸退後的腳步顯然沒有絲毫出手的跡象。

「看戲?這就是你的作風啊。」輕蔑的嗤聲一笑,源真緊盯著黑霧之際也不忘爭個兩句。

 

「不,只是沒空。」

站到幽魂的旁邊,儘管前面是源真與妖怪的激烈打鬥,刀子劈砍的金屬吭鏘聲,但瀧夜叉丸只是撥開袖子,在月光的照耀下隨著鬼角的竄升,修長的手指尖端也冒出了閃著寒光的極長指爪。

然後下一秒他就面不改色的朝那名女性的所在之處——泥土之處挖掘了起來!

 

「源大人要是覺得對您來說太吃力的話,要我幫忙也是不是不行,」尖銳的指甲就連石塊也一碰就碎,讓瀧夜雖然慢條斯理的,但很快就挖到了一截同樣是紅色的和服一角

「只是先別這麼不識趣的打擾別人和佳人相聚吧?」

 

......」源真的理智線其實是經常斷掉的。

他腰間鐵製的刀鞘砸向瀧夜叉丸正蹲著的地方;因為妖怪往那個方向飛過去嘛,雖然高了點。

撞擊到土地時發出悶悶的聲響,瀧夜叉丸在被砸前一刻跳開,源真又逼近他的脖頸橫去一刀;因為妖怪從那裡飄了過去嘛,雖然遠了點。

瀧夜叉丸驚險的又躲過了這刀。

 

「嘁。」他可惜的咂了咂嘴。

瀧夜叉丸看似又要說什麼,為討個耳根子清淨,源真蹬步遠離瀧夜叉丸,守份的繼續與妖怪對戰。

 

嘖,不知道這妖是什麼啊。要在這裡把他砍了嗎?

下意識地,他忽略了後方的罵聲。

 

「好痛、哥哥,」其中幾下差點沒閃過,背後的鬼怪硬是從他傷痕竄出,拖著他整個人往左往右的避開,撕扯皮肉的感覺可一點都不好過。

「要是傷到了這位姑娘怎麼辦?」

把手伸進坑裡,抓住那截紅色和服。

瀧夜叉丸抬起頭和那名女性幽魂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紅色的櫻花瓣大量落下,猶如血淚。「還不行嗎?」

瀧夜叉丸輕聲問道。

「……」

沒有人回答他,但瀧夜叉丸看著女性的眼神卻溫柔得彷彿最珍貴的寶物,像是了解一切的露出笑容:「原來如此,因為還有約定嗎?」

挖掘出的坑裡,紅色和服中露出的森白腕骨上,一隻金色的戒指鏘地掉落在地,如同回應。「源真!」

 

「!」被自己追到沒退路的黑霧浮現出清晰的形體,手中的刀凌空轉向,以刀背猛然一敲那如狼似虎之物,牠磅然一響的重重著地,稍稍下陷的路面顯示力道之大。源真瞬地解決了那妖物。

確認牠不再抽動後,源真走近瀧夜叉丸,沒有多問的站在他後方。

......記得啊?

源真面無表情的臉上,微笑若有似無。

 

「接下來說的話,請你仔細聽,因為非常重要.......

瀧夜叉丸拾起那枚戒指,拉過對方的手塞入掌心。

「我愛你,」空氣似乎在瞬間凝滯了,就連時間也慢了下來

「對不起啊,讓你等了這麼久,我來實現了。」

「一起走吧?」

他說話時的神情極為溫柔,眼神也飽含著歉意與柔情,呼吸也變得急促

「把這些話告訴她。」

 

......

怦通。

他知道那不是對他說。

怦通怦通。

他知道那神情只是他在叫他要如何對那女性冤魂說。

怦通怦通怦怦通。

 

我愛你——

「為什麼......」輕到不像問句的話才一出聲,源真便噤口。

「你去跟她說吧。」他看著被對方塞入掌中那枚絲毫不撿顏色的戒指,第一次,也不是第一次。猶如在旅館那時,源真以放軟的低沉嗓音說道。

 

他沒看著瀧夜叉丸的眼睛。

 

.......因為,她會比較希望你去。」

瀧夜叉丸低下頭,表情看來有那麼點不甘心:「相較於我,你這種人會比較符合她們的夢中情人吧?雖然不是很想承認。」

一向是自己最大利器的美貌,現在反倒成為妨礙,瀧夜叉丸嘆了口氣,推了推源真:「快去吧,源......源真。」

 

......欸,表情呢?」背後推著自己的力到並不重,但源真仍然踉蹌了一兩步。

瀧夜叉丸說是這麼說,但在剛發生「那種事」的情況下,他不知道要怎麼對那冤魂說出那段遲了許久的告白話語。

不過瀧夜叉丸剛才那種不甘心的樣貌是怎麼回事?

「還是只要說就好了?」算了,他的表情如何都不重要。

平常他是不會這麼笨拙的,但今天......可能運氣不好吧。源真胡亂的想著。

 

「想像......你暗戀的對象?

瀧夜叉丸聲音放輕,對眼前這個就目前來說,全無好感的傢伙示好他也完全沒想過,但現在如果只想著自己的事情,那也不太對

而且......看到他難得笨拙的樣子,瀧夜叉丸暗自的笑了一下,就連背後的疼痛也不是那麼在意了

似乎稍微、沒那麼討厭一些

 

源真挑了挑眉,對方難得並非尖酸地朝自己說話,他也不是個不識相的人。轉過身,源真面對著那棵紅櫻,他發現那幽魂空洞的雙眼低垂著,儘管沒有眼珠,但源真仍感到有個期望的視線投向自己。

想著你暗戀的對象——

 

——呵、不只是暗戀,就連愛也永遠說不出口了。

「綾香......」夢中囈語般的名悄聲溜出,源真看著她的眼神有著從未見過的柔。

「我愛你。」現在能看見這和煦笑容的,除了妳,還有她。

「對不起,等很久了吧。」女性冤魂的面容愈發清晰,重現的那張麗容佈滿生前流乾了的淚痕,和終於了卻心願的淚水。

「我好想你......」源真已經不知道自己所吐露的話語究竟是說給誰聽,只是看著她的淚水,他便想到「她」對著自己皺眉、微笑、發怒等等的表情。

不好......

一股熱流湧上鼻腔,源真低下頭,深深吸了一口氣:「一起走吧,拜託了。」

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女性冤魂被一團暖光給包圍,戴著淚的面頰流露出靦腆的微笑,好似就要這樣消失。

 

化成光消失了呢──

雖然有點不捨,但由衷的為對方感到高興,女性還是比較適合微笑會比較好。埋在這樣的土裡,癡癡的等著絕對不會來的人,那樣的執念那麼深,那麼重.........引來了這麼多的妖怪,將這裡當成了用餐的場所........話又說回來,剛才感受到的情緒,可不只那名女性。

瀧夜叉丸將視線移到背對他的那個人身上。

 

綾香?

這個人也有過愛著某人、依戀著某人的回憶過嗎?

 

「哥哥,你在嗎?」

背後又是一股疼痛,要他別說話,但瀧夜叉丸依然故我:「我突然覺得有點.......有點羨慕。」

「我想回去了,很快就到明天了不是嗎?」

雖然很少會對男性示好,但既然是這次,那他也不是那麼介意。

 

「今天的事情就謝謝您了,源大人,回去後請多讓那位後輩小姐休息,告辭了。」

將挖掘出來的土回填,然後拍拍手上的髒污。

櫻花依舊是紅得相當放肆,但卻感覺柔和得多,瀧夜叉丸拾起幾片花瓣隨手塞入衣袋。不知道下一次.....會碰見什麼樣的故事呢?

 

消失了......嗎?

源真的表情有些茫然,憶起的過去已經不如當初那樣灼燒他的身心,但刺痛的感覺依舊。面對瀧夜叉丸難得的友善,源真不予理會。攤開手,那名女性並沒有取回戒指。做為感謝嗎?

源真將戒指塞入仍不醒人事的平櫺腰帶中。

可以的話,保佑這孩子讓她不會怕鬼吧。

 

源真將平櫺如米袋般扛起,這次他並沒有回頭再看一眼瀧夜叉丸的臉。

或許是......因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