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她逕自在他的身旁坐下，難得開口詢問道。

 

自從與他一塊旅行後，樓蘭說話的頻率變得更加極端，不是接連好幾日都不需要出聲，心思細膩的他就已先行替她處理妥當無須發言；不然就是得花上一小段時間來思考，再和他說明自身的想法緣由，即便話語跳躍且斷續，他仍相當有耐心地在聆聽著。

 

她是遲鈍不敏銳，畢竟人類的情感對於在山野長大又身為妖異的樓蘭來說太過複雜，卻不是完全無所察覺。

 

淡雅的線香輕煙裊裊，和往常馥郁熟悉的香水交纏融合著，形成另一種獨特的香氣。

而眼前的一些瑣碎佈置與他手中正在製作的物品，伴隨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氛圍，這才使得樓蘭忍不住發出了提問。

 

嶄新的小草蓆上簡單放了些鮮花、水果與幾樣料理，他的腳邊也擺了盆點燃中的篝火，看見樓蘭坐下的同時他趕緊調整火盆的位子避免燙傷她。

 

「今天是人世間的御盆節，據說過世的人們會回來人世探望，精靈馬就是亡者們的坐騎，小黃瓜是走得快的馬，茄子則是慢慢離開的牛，這樣的想像力也挺有趣呢。」

他將清洗乾淨的小黃瓜、茄子插上了幾根竹筷做腳後跟著放在草蓆上，一邊把剩餘未用到的小黃瓜和茄子一一擦乾。

「人類真的很奇怪，平常一直否定著怪異不明的存在，不過唯獨這時候就強烈希望這些存在是真實的，連這種東西都能替代成牛馬－－樓蘭有想見卻見不到的人嗎？」

 

她思索了一陣子，搖了搖頭。

雖然腦海裡閃過了一些熟悉的面容，可到最後都被她逐個否定。

 

「見不到也沒關係－－」她都有和大家好好道別分離，若是能再見或許會是開心的，但她更希望那些人們現在能過得好好的，即便死亡－－照人類的說法應該是早日成佛？

 

所以見不到也沒關係。

「這樣也挺好吶。」他笑著，將方才仔細擦乾的蔬果遞給了樓蘭食用，以防她餓著。

「明晚我們去海邊走走如何？送盆的畫面很壯觀，回來路上應該也有攤販開著可以去逛逛。」

 

「好。」她望著他，點點頭，沒將自身的想法說出口。

她想，無論他知不知道，都不會改變她的決定。

 

他去哪，她便跟去哪，一直到此生路途結束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