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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onymous · Oct 9, 2013

都市傳奇:《咒 歌》(龍兔/総史 丞BAN Lolita23q)

 

    ──唱歌吧。

    ──美而劇毒的鳥,為我而唱吧。

    ──快,快點開口,讓我聽聽你的聲音,

    ──為我唱歌吧。

 

 

    祂端坐在由黃金白銀所打造、巧奪天工的精美人造樹枝上,低頭凝望那筆挺固執的人影,被烏雲遮蔽的月光忽然出現,灑進溫室點亮了金箔雕成的枝枒,祂四處張望,很快的視線又回到那苦苦等在樹下的男人,那個幾分鐘前買下祂的“主人”,雖然無法很明確的聽明白人類的遣詞用字,祂大約也猜的出來這個男人富可敵國,但是內心空虛,亟需一個忠誠的伴侶。

    於是,祂就在這裡。而祂的“主人”希望聽見祂的歌聲。

 

    祂又仔細的看了看那個男人渴望的眼神,如此赤裸,幾乎懇求。

    最後,祂終於在午夜的月光下,張嘴。

 

 

 

    “真是……太動人了…謝謝你,祂是最棒的歌者。”

    “啊,當然了,這種魔物的祖先過去是宮廷的樂手,每逢重要節慶就讓祂們和月刀蛇決鬥作為餘興節目,鳥兒如果唱的好,蛇就會昏昏欲睡,可是一但有一點走音立刻就會被蛇咬斷頸子吃掉聲帶。祂可是經過這樣的洗禮而活下來的名歌手後代呢,不會讓你失望的。”

 

    “這樣啊…但為什麼祂的歌聲總讓人,熱淚盈眶呢……”

    “…是嗎?那麼或許是因為祂唱著關於悲傷的歌吧;這種魔物的歌聲具有魔力,能左右人心,有傳說若將這種魔物帶往戰場其所唱的戰歌能夠激勵士兵,而若青年男女在春天的櫻花樹下聽見祂的歌聲則會墜入愛河。”

 

    “啊……那麼祂的導師是誰呢?”

    “這個,我也無法回答您,或許是傳承吧,從出生起就能背誦吟唱,祂們是魔物中的歌者。”

 

    “…我明白了,謝謝你,把祂賣給了我,那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

    “是,首先,務必記住,此魔物真身雖似鳥亦可化做人形,但事實是具有聰明才智的獸,因此須小心不要受其蠱惑;再來,此魔物全身含有劇毒,尤其羽毛浸在酒杯中即可至人於死地,因此不可撫摸;最後,希望您能善待祂。”

 

    “好的,我會遵守每一項承諾。”

 

 

 

 

異聞錄:

《咒歌》

 

 

 

 

    鎮上的一間老雜貨舖子總是充滿著神秘的色彩,雖然看起來就只不過是供應南北貨的普通店家──門口擺著透明塑膠陳列櫃,裡面盡是乾貨和各色糖果,陳舊的木頭架子琳瑯滿目的日用品、藥品、偶爾參雜了一些文具書本,最裡面的側牆擺了遊戲機台,是常見的柏青哥,雖然按鈕和座椅有些老舊,看起來沒什麼不同,櫃檯上的收銀機旁有幾個玻璃罐,裡面賣的是鄉下地方才有的劣質點心,一支一塊錢的棒棒糖、五顆一塊錢的巧格力球、可以抽遊戲卡片的盒裝口香糖……都是些小孩子會喜歡的玩意。

 

    店裡常駐的大抵是五個年輕人,除了管帳坐櫃檯、每天又總是花枝招展彷彿不穿著那麼誇張的衣服會要了他的命似的BAN君之外,另外幾個年輕人大多是很安靜的,頂多就是丞君總會配合BAN君的嘮嘮叨叨,不過也還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狀況;人們不常看見經常穿得一身黑彷彿太陽在大也曬不熱的YuKi君,他似乎負責批貨,經常十天半個月也看不見她一根頭髮的影子,然而每次出現總市風塵僕僕的載滿一車貨物,這時BAN君就會開始聒噪的展現話嘮本領,連拖帶扯的把剛放下掃帚的丞君給拉到門口。

    負責管酒和煙火之類貨品的是龍兔君,這個人身上散發著和其他人稍稍不同的習氣,冷冽清澈,又有點超然,而如果有能耐看得更仔細些,可以發現龍兔君的異色眼珠,無論何時都散發著寒冷的光輝,好像即使在七月的大熱天,摸到了他的皮膚就像摸到了蛇的鱗片,冰涼、滑溜。

 

    還有一個,要看見他平時出現在店面陪人插科打諢的機會要比YuKi君更稀罕了,連不少經常來的客人也說不清楚這一位的長相,甚至,他們還經常問道:那位……総史君,是嗎?是不是總是在生病呢?不能怪人們會有這種想法,因為每當総史君出現時,他總是穿著和季節不符的厚重棉襖,長長的披肩幾乎遮去他的半張臉,甚至,在垂落到肩膀的髮絲間,一條繡著繁複花紋的蒙眼布硬生生遮去了他的雙眼。

    他總是坐在店裡陰暗處的絲質沙發椅上,只有沒有起風的黃昏可以看見他被龍兔君帶著一起在附近的森林裡散步,人們驚鴻一瞥,猜測著他們兩人是何等親疏關係;放眼打量下去,這五個年輕人鎮上沒人知道他們打哪來的,也不知道誰和誰是親眷,他們在外表上沒有一處相似,卻散發出某一類非常親近的氣質,大約不會是表兄弟,但又像一家人。

 

 

    “哪、哪,還好嗎?喉嚨會疼嗎?”

    “……都做出那些事來了才關心啊,龍兔君真是喔……”

 

    和其餘幾位相比,身型小了點的人渾身軟綿綿的,在厚重的衣料下更是可愛,他把身體斜斜靠在沙發扶手上,臉就擱在交疊的手臂上,長長的蒙眼布一路蜿蜒,在木質地板上留下紅色的痕跡。

 

    “啊哈哈哈哈,唉唷唉唷,你看看你這傢伙啊!又把人家累成這樣啦!”

 

    “真是不折不扣的鬼呢。”

 

    “本來就是。”

 

    被點名的龍兔挑挑眉,走過去大喇喇的一屁股坐在了総史身旁,手一撈,很快把沒有力氣反抗的人帶進自己胸前,他用鼻尖撥開総史披散的碎髮,親密而曖昧的,將唇齒依附在對方的頸項間。

 

    “喂、喂,你咬痛我了。”

 

    軟弱的手連推具也做不到,只能口頭上說兩句,想當然作亂的傢伙把這些毫無威脅性的話當耳邊風。

 

    “啊,我可是鬼呢。”說完還像想證明什麼似的,在総史蒼白的頸側咬出一道鮮艷的牙印。

 

    “就不能別這麼理直氣壯嘛你……”

 

    “哇呀啊啊啊!看不下去啦我看不下去啦丞君!丞君丞君你看你看你看看嘛!龍兔君居然當眾黏膩給我們看耶這是在挑釁我嘛!?”花枝招展的某人鼓起腮幫子,活像被激怒而開屏的騷包孔雀。

 

    “好了好了,都幾千歲了這點程度還可以忍耐的吧?”另一廂被點名的那一位很是無奈。

 

    “丞君、丞君怎麼這麼說嘛──”

 

    當BAN君接著嘟起嘴,踱著腳的去煩丞君後,空氣裡一下子安靜下來,他們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的感受皮膚相貼在一起的奇異溫度。

 

    “想出去活動活動筋骨嗎?或者,想回去我們的『故鄉』嗎?”

 

    胸前的人猛然轉頭,雖然眼睛被蒙住,龍兔也能想像那將會是一張吃驚的表情,

 

    “我…──對我而言…那裡反倒是個陌生的地方──”

 

    “我知道,”未完的話被抵在唇上的指頭打斷,龍兔扶著他的腰,稍稍施力,椅子裡的人輕易的就被帶起。“去森林走走吧,順便,也唱首歌來給我聽。”

 

    “每天都聽也不膩啊你…”

 

    “哈,”龍兔不可一世的張狂笑著,“彼世最優秀的歌者,怎麼可能聽膩呢。”──而愚蠢脆弱的人類根本不該妄想聽你的聲音。

 

    “哈哈,那麼,想聽什麼嗎?”

 

    “唱你喜歡的吧。”

 

    “…喔,那就唱《夢旅人》吧。”

 

 

 

    龍兔第一次聽見這首歌,是在一個不太美好的場合,和総史之間也始於一場不太唯美的邂逅;他先是感到一陣無以名狀的悲愴和幽深的哀愁,但緊接著的一陣精彩絕倫的轉音中,他又彷彿飛天遁地,看到了更高更廣的平原遠山,樹和樹,綿密悠長的低吟彷彿潺潺的流水。這是歌者的記憶,用音符旋律繪製的完整聽覺地圖,那些看過的美麗景緻,夢般的場景,對一個身處在所有感官都被剝奪環境中的魔物,他用自己的歌聲做為連通自身與此世的橋樑。

 

 

    ──看哪!歌唱的,是妖鳥!

 

 

    震耳欲聾的掌聲和口哨聲中,布幔屏風被揭開,一架朱漆金漆雕工精緻的鐵籠被推上前,一個戴著面具手裡執一條鐵鍊的人故做玄虛炒熱氣氛,最後的一道紗帳也被揭開,兩根紅燭被點燃,軌的雙眼,也跟著再也無法移開。

 

 

    ──為什麼?被糟蹋成這個模樣,你也不反抗,你不恨他們嗎?

    ──因為,曾經,也有個人對我非常好……讓我穿漂亮的衣服,供我吃住,耐心等我唱歌,愛我……

    ──也就只有那一個,其餘的千千萬萬個把你當成玩賞的珍奇異獸,拿你的痛苦掙扎做酒後的餘興節目。

    ──可是我不知道能怎麼辦,我出生睜開眼睛就在籠子裡,這裡的空氣讓我呼吸很困難,但總會習慣……

    ──喂,你成為我的使令吧。

    ──呃?

    ──這些渣滓不配聽你唱歌,哪,你想要有人愛你吧?我是唯一能勝任的人選。

    ──不,不可能,即使是魔物……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呢?哪,我要吻你了。

 

 

    踏過滿地死人,從毀壞的囚籠裡抱出昏厥過去的妖鳥,鬼毫不留戀的絕塵而去,只留下滿目瘡痍,和無言的謎團。

 

 

 

    寬敞、煙霧瀰漫的房間裡,葵抽著手裡的菸斗,修長靈活的指尖滑過妖鳥身上皮開肉綻的傷口,血肉翻朱飛赤,有些傷口甚至深可見骨,祂吐出一口裊裊白煙,嘆息的唇角勾起憐愛的弧度。

 

    「這個,是“鸈梟”,從歌聲到眼神,頭髮到指甲,羽毛到吐息,一切,皆含劇毒,祂們口中所唱具有魔力,以魔物而言算是非常溫和的一個族系,對人類那樣脆弱的種族來說,就是咒歌,上古時代,心術不正的五行師或藥師抓來祂們,剪去羽毛剜出雙眼並拔光指甲,用道化之帶將祂們緊緊捆住,獻給王公貴族賞玩。

    每逢祭典就讓祂們和其他也較弱小的魔物決鬥,例如月刀蛇,要是梟唱的好,蛇就會昏昏欲睡,但只要有一點走音,蛇就會立刻吃掉梟的聲帶,後來這一個族系變成在此世繁衍,像家禽一樣被豢養囚禁,祂也是經過這樣的洗禮而存活下來的名歌手的後代呢。」

 

    『因為被強大的魔物威脅性命,因此轉而蹂躪弱小些的魔物,就是有這樣的人類,真是一種卑鄙又怯弱的族類啊。』

 

    「祢想要祂,做為一個混血──赤鬼與魔物產下的孩子──雖然仍然是鬼,但奴鬼本來不存在使令的法則,不過考慮情況特殊,我准許祢們的契約成立,」包紮上藥的工作告一段落後,葵拍拍手,站起身,帶上房門離去前伸手拍了拍龍兔的肩膀,「──反正呢,不影響八的平衡,你要如何便如何吧。」

 

    ──祂什麼時候會醒來?

 

    「再等一會,經過這麼多代,祂已經逐漸忘記瘴氣的氣味,一下子接觸這麼多,會昏倒也是理所當然的,記著,今天開始,溫柔點,愛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