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弗爾也不知道自己吃錯什麼藥。
他只覺得,希望只有自己有這資格。
做這件他認為必須去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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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伊德·佛朗特拉是十足的現實主義者。
比任何人都還努力掙錢,也只為了比任何人都還有資格享受蜜糖般的人生。
倘若問起他,這麼做值得嗎?
"有什麼比錢更值得我賣命的嗎?"
想必這會是他的回答。
哈弗爾·阿斯拉罕承認,他不全然了解自家少爺。
他知道少爺是個向錢看齊的資本家。
卻不懂路伊德少爺為何如此急著吃苦。
甚至不願在眾人吹捧下,當個默默無名的有錢貴族。
總要衝在最前頭,將苦痛往身上攬。
「您討厭吃甜嗎?」
「突然問這什麼問題啊你。」
飯點。
為了讓工人們乖乖下崗用餐,路伊德也不得不放下監督大任,等待伯爵夫人與廚師為大夥兒準備的飲食。
也不知是為了成為榜樣,還是純粹沒有貴族的自覺。
路伊德並沒有同享用伯爵夫婦用餐,甚至對茶話會和下午茶也沒參與過。
「我只是認為,少爺居然會對免費的茶點沒興趣。」
「你怎麼不說說你那些偷偷燒了的茶會邀請函?管真多啊臭小子。」
哈弗爾的問話被路伊德歸類於找碴。
即便如此,路伊德還是邊用叉子捲起麵條,邊耐心地繼續回話。
「有沒有聽過?免費的最貴。」
看路伊德閉眼咀嚼著麵食,哈弗爾瞇起眼品味著這份得到的答案。
在他哈弗爾的認知裡,少爺所做的事,一件一件都是能夠記入族譜的偉業。
前人數百年都做不出一件,路伊德卻信手拈來地做出一件又一件。
從不開口要求回報。
「要是付錢請我去,那還能考慮考慮。」
又是錢。
哈弗爾皺著眉,盯著面無表情捲起下一口麵條的路伊德。
他能想到,少爺心裡一定認為錢就是那份回報。
然而,路伊德·佛朗特拉是值得擁有更多的男人。
錢財只是其中最好衡量的,物質上的證明。
沉思的哈弗爾讓路伊德有些心神不寧。
這位騎士從最初的惡言相向,到後來的話叨嘴賤,路伊德都能接受。
「哈弗爾?喂―――沒胃口的話就出去散步不?」
自從他路伊德的身分被多次質疑,哈弗爾的損言損語就連帶地減少。
「少爺,您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直到最近,他的護衛騎士養成了動不動就盯著他的少爺不發一語的壞習慣來。
哈弗爾甚至已經不會稱他為路伊德少爺,而只稱呼少爺。
想起先前被地獄統領拆台的經歷,路伊德心底都會泛起一陣慌。
「少爺,您討厭吃甜嗎?」
尤其是現在哈弗爾的這個眼神,讓路伊德覺得自己似乎被看透到靈魂深處般地,銳利深邃。
「還……還好?我覺得。」
每當看見哈弗爾這副模樣,路伊德都會心虛地喘不了氣。
背後的冷汗沾濕襯衫,貼著肌膚帶來黏膩和搔癢感,明明大冬天的。
「我明白了。」
語畢,哈弗爾拾起餐具,悠然自得的繼續用餐。
路伊德也不知道自家騎士突然抽什麼風,搭錯哪條神經。
瓷器與餐具清脆的碰撞聲,一路單調作響到用餐時段的尾聲。
「少爺。」
眼看路伊德要起身離位,哈弗爾同樣擱下清光的碗盤,站起。
「又怎麼、嗯?」
哈弗爾用動作制止了路伊德的詢問。
唇前的硬塊讓路伊德無法順利發話。
路伊德一撇,也只看到哈弗爾真誠且較真的雙眸。
哼出一口氣後,路伊德將就地張開嘴。
「哼嗯……這是在搞哪齣?」
淡淡的甜味隨著話語從路伊德的唇縫內湧出
「您的所作所為,值得更多的甜頭。」
路伊德鼓著頰,隱約還能挑見喀拉叩嚕的碰撞聲。
看路伊德安分品嘗起被餵食的糖塊,哈弗爾別開了視線。
「既然您不開口討糖吃,就由我來為您送上。」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