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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eMav <共同幻覺> 番外10 飛鳥還巢

Iceman反覆夢見一棵冬青樹,在盛夏的陽光下迎風搖曳伸展枝條,在紛落的冬雪中垂晃著鮮紅欲滴的果實。

 

他獨自佇立在一片看不到邊界的、或虛白或闃黑的空間裡,一隻雄鷹從遙遠的彼方飛來,豆子般的身影逐漸變大,拍動的羽翅揚起一陣清風。

 

他朝風的中心伸出雙臂,像是冬青樹迎風延展至天際的枝椏,將翩然落入他臂彎裡的飛鳥抱了個滿懷。

 

落入他懷抱裡的飛鳥有著Maverick的臉龐與軀體,穿越風霜而來的翅膀逐漸化為手臂,攬上他後頸時猶有如羽毛輕拂過肌膚的觸感,那雙仰望著他的綠玉色雙眸裡噙著細碎的金黃色流光,那是他的心無論過了多久都無法不為之柔軟的表情。

 

他們在冬青樹蔭下接吻,穿透葉隙的暖光灑落在他們身上,光斑隨著枝葉的沙沙作響在他們的肌膚上躍動。

 

Maverick溫軟的唇吻輕啄在他的嘴角、前額與眼瞼,間或沾拂在他的臉頰與鼻樑上,細密而纏綿,有時那雙唇上帶著風霜的冷涼會被他的體溫捂熱,有時則是令他憶起壁爐裡的暖火會讓他隨之燃燒。

 

他環抱著心愛的雄鷹,以唇瓣品嚐對方頸側的脈搏,用指尖描摹對方腰肢的顫動,溫柔地讓他們融合為一。

 

對方的指爪在他的後背留下或輕或重的抓撓細痕,在每一次汗水淌過時以羽毛拍打般輕微的刺痛彰顯其存在。

 

饜足的雄鷹闔上睏倦的雙眼,依偎在他的懷抱中沉沉睡去,而後在某個時刻再度化出雙翼從他身邊翩然離去,他能在朦朧之中感受到溫暖的手掌心如羽毛般輕拂過額頭與眉角。

 

每當Maverick遠行之時,Iceman總會反覆夢見那棵冬青樹與那隻飛翔的鷹隼。

 

此刻他又踏上了那棵冬青樹所在的虛白空間,從樹蔭底下眺望著沒有邊界的遠方。

 

然而這次他等了又等,空間由白轉黑再轉為白,那隻雄鷹卻一直沒有飛來。

 

冬青樹垂下枝條,帶刺的葉緣輕蹭著他的掌心,鮮嫩欲滴的紅色果實展露在他的眼前輕輕晃蕩,莫名像是翻肚撒嬌的小獸。

 

他親吻那串果實,像是親吻Maverick的紅唇,略帶酸澀的汁液浸染他的唇齒,一幕幕回憶翻湧上心頭,回甘後的微甜讓他忍不住揚起嘴角。

 

他想他還是會繼續等待他的雄鷹,為了他們有過的所有回憶,以及未來可能擁有的更多回憶。

 

Ice你睡了好久啊。

 

那隻雄鷹不知何時翩然降落在他的肩頭上,羽翅的尾端輕拂著他的額頭,短喙親暱地蹭著他的臉頰。

 

你再睡下去我就得先離開了。

 

不、Pete,別走!他伸出手拉住那片即將遠離他面前的尾羽,用力將他心愛的雄鷹攬入懷裡緊緊抱住不放,那隻雄鷹稍微掙扎了一下,便也安分地依偎在他的臂彎裡不再動彈。
*
「啊靠這是怎樣?!」唰一聲拉開醫務室病床圍簾的Slider忍不住爆粗口。

 

「臭Slider你太大聲了⋯⋯」揉著眼睛從僚機懷裡坐起來的黑髮飛行員嘟噥抱怨。

 

「我才剛洗完澡!大家為了你們兩個小混蛋加了多少班,結果你們給我他馬的在這裡摟摟抱抱還躺一張床!」Slider簡直要被氣笑了,但還是降低了音量。

 

「是Ice突然抓住我不放,又不是我故意爬上來的。」Maverick在床上挪了個比較舒服的角度靠坐著,他的金髮僚機動了動但沒有醒來,蜷縮到他的大腿旁緊貼著不放,他順手捋了捋那頭睡亂了的金髮,把手掌貼到對方的肩胛骨,將Iceman的上半身兜攏在自己的身體範圍裡,這才有空仰起臉面對雙手叉腰、正極力忍著不把他拎起來臭罵的Slider。

 

「你不要給我那個表情!Tom都被你帶壞了!一個兩個都擺這張臉是要人怎麼發脾氣!」

 

「那你不要生氣不就好了。」黑髮飛行員眨眨眼,擺出最無辜的表情試圖矇混過關。

 

「閉嘴你這摔飛機摔到M.I.A (missing in action)超過360小時的小王八蛋!你把大家都嚇壞了你知道嗎!」Slider最終還是沒能忍住,雙手四指用力捏住Maverick的臉頰往兩邊上下左右全方位扯了一遍,因為實在不夠解氣所以又扯了第二遍和第三遍。

 

「我也嚇壞了啊!才剛下運輸機Ice就撲過來然後暈在我身上,到底有沒有人好好顧著我們的少將大人吃飯睡覺啊?!」Maverick發出咿咿唔唔的小噪音但又不敢大幅度掙扎以免驚擾身旁的人,在Slider終於放手之後淚眼汪汪地捂著臉頰控訴。

 

「你以為沒有嗎?但是那個小王八蛋就固執得要命,想逼他多吃一點東西就一臉快要吐出來的樣子,說睡不好就乾脆熬夜做事,一天都不知道有沒有睡滿三個小時,偏偏什麼錯都沒出還不能拿這個當藉口趕他去休息!」跟著操勞了大半個月的Kerner准將沒好氣地倒了一杯水塞進對方手裡,自暴自棄地摔進床邊的椅子裡。

 

「Slider你不要再浪費力氣無能狂怒啦,一日RIO,終身RIO~」Wolfman推門進來。

 

「你攤上這對僚機就不要奢望能有輕鬆的一天啦。」Hollywood跟著進門,接上他家RIO的話。

 

「那頭小瘋牛才不歸我管。」Slider撇嘴,拉來矮桌給塢狼二人卸下手上提著的物品。

 

「我家小牛讓大家費心了。」Goose拎著一個大紙盒,領著Carole和Bradley進門,「他們醒了嗎?」

 

「你家那隻小混蛋剛醒不久。」

 

「坐在床上抱著他的Iceman等身大布偶~」

 

「把Mother Slider氣到七竅生煙。」

 

「你們兩個給我過來,不要拿傷患當擋箭牌!」

 

「我才不是⋯⋯」

 

「肋骨骨裂的小王八蛋給我閉嘴!」

 

Maverick聽話閉上嘴(沒辦法,全場唯一能夠保他的人睡死了,他得戰略性審度事態配合一下),注視著同期們與Goose一家在他身邊忙碌,手掌輕輕覆蓋在Iceman的耳朵上為對方擋去噪音,雖說現在大概來顆飛彈轟炸都不見得能吵醒連日嚴重缺乏睡眠的金髮少將就是了。

 

Maverick想了想,將帶著自己體溫的外套塞進僚機懷裡,下床活動睡僵了的身體,順帶環顧四周:「現在幾點了?怎麼大家都在這裡?」

 

稍早他只是想暫離去跟醫官要求一張行軍床來躺在Iceman身旁,結果被睡夢中暴起的僚機揪住衣襬拖上床緊摟著不放,不知不覺就跟著睡著了。

 

突然醫務室的燈火被切掉,幾點燭光亮起,Goose在燭火背後捧著蛋糕,Wolfman帶頭嚎起生日快樂歌。

 

「生日快樂,Mav/Maverick/Pete/Uncle Pete!」

 

Maverick完全愣住,直到歌曲結束、Carole催促他吹蠟燭,他才稍微回神:「我、呃、謝謝?」

 

「不客氣,慶祝你解除M.I.A.。」

 

「不客氣,慶祝我們終於脫離跟著Ice加班的地獄。」

 

塢狼二人一左一右環住Maverick的肩,把鮮奶油抹到他臉上。

 

「咿———好涼!Gooooose!」被兩頭大型犬包夾的小黑貓朝鵝媽媽喵喵求救。

 

「抱歉了honey,大家這次都加班太久了。」Goose笑吟吟看著妻兒切分蛋糕,把第一塊塞進Maverick手裡,成功限制住黑髮飛行員的行動。

 

手上捧著蛋糕切片而不敢大幅度動作的小黑貓只能轉動頭部尋求下一個外援:「Bradley?」

 

「Uncle Rick、Uncle Leonard,請吃蛋糕。」身高已經快要趕上父親的17歲青少年直接無視他的教父之一。

 

「Carole?今天其實不是我的生日欸?」

 

「兩週前你連Bradley的生日都錯過了,今天就一起補回來吧。」

 

「⋯⋯抱歉Baby Goose,今年生日沒有準備禮物給你。」那時候我還在某座原始森林裡野外求生。

 

「沒關係,Uncle Pete平安回來就是最好的禮物。」

 

「Ice真的睡得很死欸,我們這麼吵他都沒醒。」

 

「你們兩個給我放下那支麥克筆!Maverick你也給我把蛋糕拿走!」

 

「我只是想試試看能不能用食物的香味喚醒Ice⋯⋯」

 

「不能!不要試!不准試!」

 

「臭Slider你太大聲了會吵醒Ice。」

 

「%^*$&#*%+_~%#@&#%!」

 

「抓到Slider在鵝寶寶面前講髒話!罰錢!請客!」

 

「呃Uncle Rick我去年就已經拿到駕照了⋯⋯」

 

他們在沒有外人的醫務室裡笑鬧,直到值夜班的醫官進來請走所有長官與眷屬們。

 

塢狼二人代替Maverick將依然沈睡的Iceman搬運到Slider車上(車主本人則是負責拎緊小黑貓的後衣領:「肋骨骨裂的傷患不准負重!」),好讓Slider載送這對讓大家操碎心的僚機回家。

 

抵達家門之後,高大的前RIO先是噓開在身旁打轉的小黑貓(「你,負責拿好你的行李跟Tom的公事包,其他我來!」),再使出消防員搬運法將睡得跟深度昏迷差不多的金髮少將扛進房間安頓好,確認他們暫時沒有其他需求之後才離開,還不忘交代:「你記得跟Tom說,我已經幫你們都請好三天假了,叫他睡飽以後自己回來批你的禁飛令。」

 

「謝了Slider,你雖然會臭但是很可靠。」

 

「不客氣,小混蛋,你們倆都是。」

 

Slider離開之後,終於只剩他們兩人了。

 

歷經這情緒大落大起的一天,看著僚機裹著他的外套睡在他們的臥室床上,相較於剛重逢時的憔悴與緊繃,熟悉的容顏此刻帶著全然的滿足與放鬆,柔軟得像個孩子,絲毫沒有平日殺伐決斷的銳氣,Maverick才終於感覺到自己確實回到家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打理好自己,將自己和僚機塞進同一條棉被裡,拉過Iceman的手臂環住自己,窩在熟悉的懷抱裡他終於有歸巢的安全感,很快地沉入夢鄉。
*
Iceman是被食物的香氣與臂彎裡異常的觸感喚醒的。

 

他丟開不知何時被塞在他懷裡的大抱枕,循著麵粉、奶油與雞蛋的香氣走出臥室去到廚房。

 

「喲、你醒了。」他心心念念了大半個月的小黑貓靠在中島上,嘴裡叼著一片鬆餅朝他招手,「抱歉啦,我實在太餓了,只好先拋下你離開床鋪。要來點鬆餅、唔?」

 

他克制地以Maverick肋骨所能承受的最大力道緊緊擁抱對方,將臉埋在對方的肩窩裡:「你這小混蛋⋯⋯」

 

Iceman的顫抖與貼著肌膚蔓延開的濕意,讓Maverick再次感到與昨天對方睡暈在他身上時相同的手足無措,猶豫了片刻才伸手回擁,輕拍著對方的背重複道:「我回來了,Tom,我回來了。」

 

過了很久,久到Maverick剛燒好的熱水都涼了,Iceman才從小黑貓的肩窩裡發出悶悶的聲音:「Pete,雖然我們大家都有哪天你可能不會回來的心理準備,但是拜託讓這天盡可能不要到來,好嗎?」

 

「我會為了你努力回來,我發誓。」

 

「⋯⋯我餓了。」最終無法再忽視自身生理需求的大藪貓悶聲說道,雙臂依然緊緊摟著他的小黑貓不放。

 

「讓我熱一熱那些鬆餅,然後我想喝你每次在我出任務回來之後的早晨都會泡的那種茶。」Maverick好笑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示意Iceman放手,並且指派了任務好讓對方不會改為黏在他的背上跟著他移動,並且為大藪貓不情願的哼氣聲而揚起嘴角。

 

窗外陽光燦爛,滿室食物與果茶的香氣令人放鬆,對於「家」的感覺在此刻終於安上了最後一片拼圖。

 

至於大藪貓吃掉了鬆餅又吃掉了貓餅,並且在銷假後簽核了某人長達兩個月的禁飛令,這又是更之後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