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stPaste.it

獨角獸

雖說誕於火中,根本也是焚著森林。

 

在外遊蕩,欲歸,便進到森林裡,找個陽光被層層擋隔又不顯陰暗的樹下,當是做個夢也好。

 

直到白鹿蹭著,硬是把魔女蹭起身,推著去了更深處看那喘氣掙扎的生物。

 

林蔭的色彩糾結半凝結血塊,那是張秀致面龐,墨色潤澤,應該是因為痛吧。魔女看著裸露在外皮肉,最開始的血液流動緩慢,很快便被後頭更新的液體覆蓋,傷口不只是腹部,連腿部也有,猙獰的,讓原本應該被稱讚的曼妙軀體變得像塊破布。

 

如果是人類也許已經死了,但換成非人生物也只是延緩垂死掙扎的速度。

 

魔女其實不太確定眼前這算什麼動物,畢竟又是光環又是翅膀,甚至是那從林蔭筆直向前的淡金長角。

 

要素過多。雖然不是自己能批判的,想了想Santa還是決定稱呼對方為獨角獸。

 

也許晚點會多個名字,可很顯然不是現在。畢竟那雙墨色見著自己第一反應是倉皇且毫無章法的嘗試移動身體,直到傷口拉扯,疼痛讓蒼白的臉色更加慘然。

 

魔女回頭,和自己的白鹿對上眼,相仿的色彩對視,魔女深信自己能見到夥伴眼裡對自己的督促。

 

『快去啊!』這般說著。

 

還配上頂撞,只差沒多點力氣把自己撞到獨角獸懷裡。

 

摸摸口袋,也沒摸出什麼能幫上忙的東西,市集買過的物品早就作為禮物送了出去,手邊就是些雜物,想來也只能硬上。魔女就這麼頂著那理應是威嚇的虛弱低鳴,邊挑邊撿的拿出水與忘記從哪得來的藥劑混在一起,修長的手在試圖抓住那亂揮舞的長角時被尖端劃了傷口。

 

結果流下的鮮血倒是讓獨角獸傻住,僵在那被魔女給控制了行動。

 

「別動啊。」清朗的嗓音,嫣紅的髮尾因傾身掃過頰畔,融金彎彎,拿著水袋的手下一秒便藥水潑灑在那鮮豔的傷口上。

 

不掙扎是不可能的,只能慶幸這非人沒什麼攻擊力。

 

橫豎來說自己是不會什麼特別魔法可以治癒他人的、也不懂什麼救治的手法,清理啊縫合換藥什麼的。

 

就算有收過醫師的回饋,但可不是非人專精,魔女想來想去最終選了個不算好的方法。

 

魔女拿出那些『回饋』作為『祝福』,靈魂最後的回首是新生的動力,作為療傷是再好不過的魔力來源。

 

就是對自己來說有些心痛。

 

他拍拍那顆被按倒在自己腿上的腦袋,前半時間的掙扎搏鬥流逝了大量的體力,獨角獸懨懨的枕著,墨色藏在眼睫下,疲憊的連眨眼都像慢動作一樣。

 

「睡吧。」青年說,在那雙眼確實闔上時,融金卻留滯在指尖微弱的鵝黃裡。

 

癱瘓的女孩嚮往奔跑,想像肌膚觸及濕潤的土地,花叢枝葉滑過皮膚的觸感。風會穿過每一根髮絲,梳理、飛揚,在晴空下,在陽光灑落的每一日裡。

 

那些渴望成為修復腿傷的魔力,獨角獸不安穩的動了動,卻仍然身陷於夢中。

 

向上移動的手換上淺綠的色彩,單薄著,卻也較寬廣。

 

緊閉的雙眼流下淚,打濕長睫,在空氣中輕顫。魔女也不確定獨角獸看見了多少,較大的傷口需要更多魔力復原,那些他人的嚮往、夢想與願望會就這次療傷成為獨角獸的一部分。混雜著,構成一齣毫無章法的夢。

 

也許獨角獸是喜極而泣、因感動而流淚,也或許是因為過於純粹而替那些未實現渴求便早早消逝的人們留下悲嘆的淚水。

 

不管如何,有人去記住這些事也不是件壞事。

 

魔女將手覆在那腦袋上,靠上身後的樹幹。白鹿湊近,濕潤的鼻間蹭過那火色,青年斜眼看了看逼迫自己勞動的鹿,哼唧幾聲,用腦袋蹭了回去。

 

「之後該怎麼辦?我這算是幫你把了個妹子?」他看著復原後顯露無遺的好身材,作為一個健全的男性,不露聲色的暗地讚歎了聲。

 

美女。

 

但也沒做什麼,畢竟魔女從不做趁人之危的事。

 

直到獨角獸從夢中清醒還有段時間,閒閒無事的魔女也沒什麼事好做,仰頭時只能見到黃昏的炫彩配上開始墨黑的樹影。

 

連氣溫都開始冷了下來。

 

白鹿龐大的身軀貼偎,帶來暖意,魔女所幸拿出毯子與油燈,來個就地休憩。

 

當是做個夢也好。

 

遇到獨角獸也是足夠夢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