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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里X原女

 

那是一個偶然的相遇。
在下著雨的黃昏,碰上了一同在樹下躲雨的女孩,
明明是普通人卻能夠看見刻意隱蔽了身形的自己,
要不是她的手穿透過了自己有著紋身的手臂,我都要懷疑是不是忘了靈體化。

 

等待雨停的時間,女孩像是無法忍耐令人窒息的沉默,
問了能不能聽聽她的煩惱之後不等我回答便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家裡的戰爭、學校的複雜、看的見的困擾、總是自以為善意而湊過來的東西,
短短兩個小時聽著女孩話題跳躍的說著,
我喜歡觀察人類,但是表情變化如此豐富的人還是第一次見到,
所以我選擇安靜的凝聽、一如我總是當著旁觀者的態度,
在女孩發出原來也有會好好聽人說話的幽靈的感嘆時,
雨滴逐漸變得稀疏、再過幾分鐘就要停了吧,
『啊、雨變小了!那我要趕快回去才行呢。明天如果還下雨的話,請說說你的故事給我聽吧,幽靈先生。』
不給我反駁的時間,女孩拎起書包就跑走了,
算了,明天再告訴她自己不是幽靈好了。

 

隔天女孩依照她說的、撐著傘跑到同一棵樹下,
沒有魔力感知的她並不知道我躲在樹上,左右張望大概是在找我吧,
看到女孩露出失望的表情打算離開時,我一躍而下落在她面前,
正當我要開口告訴她自己只不過是殘片時,女孩又一個勁抱怨著今天發生的事情,
像是被同學陷害什麼的、打工的地方的新人怎麼樣什麼的,
沒幾分鐘又甜滋滋的笑說家人難得沒有吵架還說好要一起出國旅遊,

 

她的笑容燦爛眩目、如同正午的陽光,
於是我悄悄地移開視線,繼續單方面聽著她說話。

 

即使是黑暗本身的我也會不由自主地追尋陽光、就算那一抹光芒是那麼刺眼,
所以如同她所期待的,
接下來每一個每一個下雨天,我都在這棵樹下等待著她,
而她也如同我所期望的沒幾分鐘就會出現,
有時撐著傘跑來,說沒幾句話她就必須離開,
有時一身濕透狼狽的衝過來,在我嘲笑一番之後繼續講述她的故事,
這段不長不短的時間中,她享受著我的傾聽,我沉溺在她的話語,
然而隨著傾盆大雨的天數減少,我也逐漸感覺到『真正的道別』快到了,
於是在只剩下毛毛細雨的那天,我看著即將放晴的天空、打斷了她要說出口的話,
第一次向她說起了自己的故事,

 

自己只不過是某個被當成祭品的人的碎片的事、
那個被當成祭品的男人的故事、
成為了山丘上的囚魂之後發生的點點滴滴,
我把自己的全部都告訴了她,
包含她眼前的自己不過是上一個『我』的形象再依照她的期望改變出來的,

 

『但是即便如此我喜歡的是眼前的你...!!』
她語氣強硬的將自己的情感塞過來,這一記直球確實讓我愣住了,
『...那麼,妳就更不應該在這裡了。』我沉默幾秒,將內心翻騰的情緒壓下去,拒絕了她,
『希望雨過天晴之後就能迎來不是雨季的季節。』我這麼說著,
然後在放晴的瞬間將滿臉錯愕的她推向從雲縫中照射下的一抹陽光。

 

我依戀的感受著留在掌心那股溫度,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觸碰讓情緒再也無法壓抑,
不想讓她離開、不想放開她、不想失去她、
好喜歡她、好喜歡那個期待與自己見面的她、好喜歡那個毫不掩飾自己的她、
好喜歡那個純粹喜歡著自己的她、
好喜歡她噙著淚水問自己身上的紋身改變時會不會痛的樣子、
好喜歡會心疼自己的她。

 

『我也、喜────』
雨過天晴的場景化為碎片消失的黑暗中,迴盪著青年消逝之前那惆悵的聲音。

 

『如果是妳的話,或許真的能夠把我從這詛咒當中拯救出來吧。』
在某個病房中,一位依靠儀器存活下來的女孩睜開雙眼,
她喃喃自語著在離開那美好夢境的瞬間聽到的這麼一段話,
晶瑩的淚水沿著臉龐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