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只忠於神的老好人艾爾雷恩表示,除了哈庫以外,他眼中的異教徒要再加上卡塔莉娜。
瓦里西反射性想問為什麼,但……
好吧,其實他對卡塔莉娜也是有些、呃、理智上的迴避?
等等,那個為什麼他應該還是得問出口才對。
畢竟艾爾雷恩並不算是有理智的那種人。
只要是和信仰有關的時候,他覺得啦。
「那個女巫!違背了倫理!她居然妄想永生!」
艾爾雷恩氣得一槌種下一根聖物。
瓦里西希望這不會害他們又被包圍。
「嘿、神不就是永生的嗎?」瓦里西痞笑表示。
下一秒他就收到嘴賤的代價。
噢、他怎麼就忘了艾爾雷恩什麼都好──
就是不容許誰詆毀那個虛無飄渺的神?
「神與人是不同的!人類不該超越神!不該質疑神!就像你也不該隨意奪走生命,誰生誰死都應該由神來審判,而不是你,驕傲自大的無知之徒!」艾爾雷恩逼近瓦里西,他甚至拿出一支比較小的聖物,雙眼通紅地彷彿對方一反駁便將聖物狠狠樁入他的心臟。
「我沒說我贊同卡塔莉娜,冷靜點。」
瓦里西很討厭這樣的艾爾雷恩。
該怎麼說呢,他可是刀口上求生的刺客。
艾爾雷恩手上的聖經中所記敘的那些神說不該犯下的罪,他全歡快地玩過一輪,不管是在奧瑞亞還是瓦爾克拉斯。
所以呢?他以為他們在罪孽之殿已經談過了。
就因為屍骨藝術家的異想,現在又挑起了矛盾?
「瓦里西,你質疑我的神,那你就是我的敵人。」
瓦里西捏緊從營地那耍詐敲來的邪影寶石,又鬆了手。
銀白的匕首在空中雙雙劃成漂亮的光圈,他用其中一把戳破他們一直以來閉嘴不談的假象。
「真不巧,對教廷來說,你也是他們的敵人。」
然後他們就開始了毫無意義的冷戰。
偶爾瓦里西還是會接下替艾爾雷恩守護聖物的活。
有時候艾爾雷恩也會幫瓦里西包紮流亡者造成的傷。
他們還是一直沒什麼和好的機會。
流亡者們都知道,博學大師與護甲大師永遠對立。
他們互相厭惡,一個直白地討厭異教徒,一個覺得對方是不知界線在哪的白癡。
但其實一開始瓦里西與艾爾雷恩也是相互討厭的。
而這點到現在也未曾改變過。
只想安靜與萬物神靈交流的哈庫對此表示困擾。
這兩人一開始「對立」,倒楣的永遠是他。
「我總覺得哪天我會忍不住用匕首好好刮掉覆在艾爾雷恩眼睛表面的信仰之霜:當一個人全心投入宗教的時候,他的內心再也不願接受理性的指引。」
當流亡者向瓦里西問起艾爾雷恩時,他總這麼回答。
哈庫非常同意。信仰與瘋狂只有一線之隔。
艾爾雷恩甚至不知道那條線在哪。
「透過精雕細琢的寶石與謊言,瓦里西在神的心中贏得了一個特殊的地位。」
當流亡者向艾爾雷恩問起瓦里西時,他的答案如此。
哈庫不予置評。
但他確實認為想在任何戰爭獲勝,很需要像瓦里西這樣的人。
他們倆對彼此的評價從未改變過。
哈庫很希望流亡者們能等他們在對方附近時再問一次。
他現在甚至在思考,是不是該和瓦甘稍微談一下。
哈庫覺得艾爾雷恩和瓦里西實在需要再多點時間相處。
「艾爾雷恩對死後來生的美夢瘋狂著迷。來生並非如想像中美好,跟現世其實差不多,你必須盡力地活著。」
卡塔莉娜實現了她對艾爾雷恩的預言。
博學大師死於他的信仰狂熱與嘴碎。
瓦里西回到薩恩營地時,還不解為何瓦甘一臉非常欠人替他用血肉保養武器的抽筋表情。
反而是一向與艾爾雷恩不對盤的哈庫告訴他:艾爾雷恩如願到神的身邊服侍去了。
他們一起在這個鬼島掙扎了許久。
他們曾經榮耀,現在一同被世人遺忘。
他們訓練幸運存活的流亡者。
他們培育新的希望。
他們……
「死亡是你的專業,你總是乾淨俐落、肢體完整。」
卡塔莉娜散發著碧綠螢光,她毫無生機的微笑依然讓瓦里西毛骨悚然。
「你是我最需要的幫手。」
「準備好要接受永生了嗎?」
「我會賦予你無盡的財富與權力。」
艾爾雷恩是被卡塔莉娜殺的,他知道。
瓦里西保持著一貫的狂傲,一步步走近卡塔莉娜。
「妳的『藝術品』代表著妳對死者缺乏尊重。」
艾爾雷恩現在就站在亡靈大師的身後微笑著。
瓦里西認為他們永遠改不了他們對彼此的厭惡。
他們幾個就是太固執,才會被流放。
瓦里西直盯著艾爾雷恩灰藍的雙眼。
「那個廢話連篇的傢伙倒是說對一件事。」
「我竊取人命就如同竊取其他一切事物一樣。」
他無聲地立下契約。
所以我也會從神那裏將你偷回來。
無論手段,無論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