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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遇

 

要早知道會迎來這孽緣,曲清霜寧願那日就不出門了。

 

怎麼就沒有出門前給自己算一卦呢──那天本是個普通的日子,曲清霜剛好進城,為了給一戶熟識人家的新宅看風水定座向,賺點錢不無小補。

工作順利結束之後,她便抄著山上捷徑準備回道觀。走到一半時,聽到了前面似乎有交談的人聲,怪了,這荒郊野外的平常哪來的人,頂多有村人上山摘藥採樵──哦,然後就有機會遇上打劫的山匪。

 

好煩人啊,這些賊人趕都趕不完,有本事在山上亂跑怎麼不去平地做攔路賊呢?那些上山的村民根本就不會帶上錢財,這不白費力氣嗎……曲清霜煩躁的想著,藏身在某棵樹後聽著對話,手按在劍柄上,盤算了下若是一對多勝算幾何。

 

「……只是,能不能先把這刀移開?架在這,多危險呀!」「少囉嗦!還不把錢袋交出來!」等等,她尋思著這對話聽起來不太是像平時搶劫普通村民,聽那聲音,被搶之人約莫是個青年。因為按照之前的經驗,那些敦厚的村人們通常都好聲好氣的哀求盜匪放他們一馬,可這青年怎麼聽起來有點伶牙俐齒的。

 

罷了,救誰都一樣。對話沒有下文,曲清霜猜想是被搶的人還在僵持,不願意交出財物,她估計不拖後腿的話,一個人放倒那些山匪不是問題。於是仔細聽聲辨位後,說時遲那時快,便拔劍飛身而出,鋒芒直指離她最近的山匪頭頭。

「閃開!」她喊了聲,隨即擰腰轉身,劍刃橫掃,幾個人為了躲開她的劍鋒紛紛散了開來,那被打劫的少年也猛的一退,撞到了他身後的盜匪,那人吃痛,揮拳便向他而去──哪會讓你得逞,她心裡暗暗冷笑了聲,輕轉手腕,劍尖劃過壯漢的下顎,留了道淺淺的口子。

 

曲清霜眼角餘光瞥見少年已經退開到一旁,她便在山匪的包圍中毫無顧忌地出招劈刺,但多未傷人見血,而是以劍制人,而趁受制之際,左手使力點穴擊脈,或以劍柄重擊要害。招招從容,依序放倒了那些每個塊頭都比她大上許多的大漢。

 

「你們幾個糙漢打劫一個少年,要臉嗎?」她冷著臉收劍,看著一群躺在地上不得動彈的賊人,整了整起縐的衣襟,「你媽知道你好手好腳不去幹活,一定很羞愧。」依她看就算是上山來砍柴賺的都比在這當山賊多吧……曲清霜心裡嘆了一口氣,但沒說出這句。

 

她轉過目光掃了掃站在旁邊的青年,看起來有點嚇傻了。不過他身上所著看起來確實作工上乘,料子也好,何況又長了張看似天真爛漫的臉,無怪他會成為盜匪的目標,可這種少爺公子來這山野田間幹嘛呢?

「有無受傷?」曲清霜下意識地問道,出口才後悔。

 

青年搖頭。沒事更好,她馬上便拂袖而去,誰知道他卻追了上來,那張未經歷練的臉上滿是笑容。

「方才真是好險啊,多謝俠女相助。啊、那個──敢問俠女芳名?」

 

「不過舉手之勞,公子自不必掛念。」曲清霜換上自己最淡漠的表情,語調也冷言冷語,毫無抑揚頓挫。

 

「俠女這話就不對了,人說『滴水之恩,當湧泉以報』,在下自然要好好報答這份救命之恩了。」他毫不接受自己的說法,兀自絮絮叨叨地說下去。

 

這人怎麼回事!她感覺自己頭都要痛起來了,向來最不會與這種人交際,所以她多半選擇一開始就避的遠遠的。

 

「……小道淨清道子曲清霜,心領公子好意。」這麼堅持要名字便告訴你,反正近幾年她銷聲匿跡、低調的過活,估計也查不到更多了,她加快腳步,試著甩開少年。

 

但隔日清晨,曲清霜迷糊著出來準備給她的盆景澆水時,卻看見道觀的前階上,蜷縮著昨日相救的年輕男子。

 

她整個人都醒了。

 

「公子醒醒,睡在這種地方會著涼的。」她無奈的裹緊自己的外袍,蹲下身來搖醒熟睡的少年,少年醒的倒快,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來。

「曲姐姐,我昨日苦思了幾番如何報答救命之恩,不如讓我留下來給您的道觀幫把手吧!不然總覺得良心怪不安的。」他對著面無表情的曲清霜咧嘴笑笑,順手理了理身上睡亂的衣裳。

 

「……」我不需要!她痛苦的想著,如今最不想要的就是再多個人一起生活,還是這種她最不會應付的人。

 

「哎我都沒注意到自己失禮了,我叫殷蘭章,出身北夏殷家,雖然不是顯赫大戶,但商號遍佈各地,多少有聽過吧?況且正值青春年華,什麼都肯做,收留我有益無害!」他見曲清霜不說話,又快樂的自己說了下去。

 

我!不!要!她很想這麼說,但估計說了也沒有用──她絕望的想著。行,收留就收留吧,鶴都養了兩隻了,多個人也照著養罷。

 

「我對商業之事不是很明白。不過若是公子執意待在這深山老林中,能在道觀幫把手也不是壞事,公子便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