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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

清晨的天空,踏出家門時正東方掛著薄薄天光,連同淡色的藍與不規則的白。而背過身去,卻會看見灰濛濛的雲層,緩慢的向遠方前進。

 

畢竟才下過雨。陽川百想著,踩踏的腳步避開路面水窪,裡頭倒映著探出圍牆的松樹枝葉,行至街道時則會鏡出無數旗幟招牌,偶爾會見到嫩青的小葉欖仁。

 

那時他還背著光,慢跑在帶著濕意的柏油路上。

 

林蔭大道的樹朝天生長,風吹過時就像面臨一場陣雨。豆大的水珠爭先恐後的落下,讓陽川百不得不拉起衣帽,免去這免費洗頭項目卻避不了浸潤的外衣。

 

街道的轉角過去會是消防隊,路過時就能見到消防員門一一整理,出來準備開始自己一天的工作。

 

而消防隊隔壁則是家賣飯糰的店面。

 

一個飯糰100元,小小一個拿在手心上還嫌有些太小,但勝在晶瑩的白米,飽滿又散發清甜的香氣。店家有許多種口味,讓陽川百選果然還是鮭魚和明太子,鹹味的鮭魚混著米飯,煎過的油脂有越嚼越香的趨勢。微辣的明太子,細密的魚子滾著米粒,在嚥下後仍能感受到那片汪洋。

 

偶爾他也會選梅子和奶油雞肉,只是不多。梅子重鹹配飯很不錯,但飯量有限的飯糰並不是特別適合,偶爾會覺得過頭了,只能多喝些水。

 

奶油雞肉滑順好入口,配飯有些不足,味道太淡,可偶爾不想吃重口還是很不錯的。

 

但他還是鍾情於鮭魚和明太子。

 

多數時候他會買上幾個,給孩子們做早餐。畢竟進廚房對他而言不是難事,但對孩子們來說似乎是場災難。

 

這是在陽川百第不知道幾次讓陽川止吃飯吃到哭出來後得到的結論。

 

返家的過程太陽已然佔據大部分的天空,淺藍與淡金交織,在走出路樹遮蔭時有些刺眼,卻不會令人感受到熨燙。

 

因為先前下了場大雨,直到這時刻還顯得有些微涼。

 

踏入香草屋前,小小的身影就朝自己跑了過來,過程還踩了下深淺不一點水灘,在裙面留下印痕。

 

茜抱怨著那忘記按掉的鬧鐘,伸出雙臂讓陽川百把自己抱了起來,晶亮的雙眼自然看到掛在陽川百手臂上的塑膠袋,小腿晃了幾下,抱怨變成了早餐的內容,飯糰應該配上怎樣的飲品。

 

跳躍的話題,陽川百笑笑的應和著,仔細的聽茜對於早餐的發表。

 

不長的距離,耳邊的蟬鳴從稀疏變得宏大時,陽川百推開香草屋的大門。他將飯糰放上桌,隨後聽見茜唸著「不能這樣!」的聲音,目送孩子乒乒乓乓的進廚房拿碟子的身影。

 

米色的裙子隨著動作曲折翻湧,腰間還別了藍色的緞帶蝴蝶結。

 

那是孩子母親特地替茜挑選的裙子。

 

他移開目光,在走進泡茶的吧檯時,卻見到被整理好放在桌面上的傳單。斑斕的色彩,色塊組合而成的人形穿著浮誇招展的服裝,背景是藍天與各色花車。

 

「淺草有森巴嘉年華遊行呢!七月我們一起去吧!」

 

時隔一年,久違的嗓音出現的有些突然,一瞬間彷彿能聽見心臟跳動的聲音,在轟鳴的寂靜中震撼身軀。

 

陽川百瞇起眼。

 

興起了久違的、旅行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