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閣聖誕晚會把婭尼平安送回家之後，威爾哈根也按照和教友的約定去了一間酒吧赴約。

除了每個禮拜的主日一定會去教會以外，每年聖誕節他也都會參加教會的活動與教友聚餐，只要一次沒有去就覺得渾身不對勁。

雖然台灣的教會和自己家鄉的不太一樣，但或許因為信仰相同，大家也都有個共同的默契和親切感。

 

大家在酒吧會合之後一夥人就點了些飲料和點心坐下來聊天，交換一些日常的啟發與心情。

說是聚餐，實際上也算是某種教友之間的聯誼，讓他們多認識彼此，得以培養感情。

這時間點參加的人幾乎都是和他差不多年齡的社會人士，

道理上來說應該是他比較好去參與的氣氛才對...但實際上卻不是這樣。

就算他聽得懂中文也會講一些中文，但不擅長聊天的個性讓他只是愜意地喝著飲料吃著餐點，寧靜的聽大家談天。

「啊！剛才的交換禮物頭獎聽說是神父們一起準備的呢！」大夥正巧聊到了剛才教會活動的交換禮物活動。

「是啊！神父有透漏了一下，好像是雙人份的遊樂園門票和溫泉旅行券，旅館等級還蠻不錯的喔！」

「好幸運喔！要是我抽到的話，就可以跟我老公一起蜜月一陣子了。」

「哈哈哈，你婆婆會讓你們去嗎？」

「抽到的人好像是外國人...」大家原本你一言我一語的，卻突然安靜了下來。

原本在吃薯條的威爾哈根突然感受到刺眼的視線，他抬頭才發現全部人都盯著他看。

「...？.........」依舊沒有講話，但他用眼睛表達疑問，是自己有做錯甚麼事情嗎？還是說這薯條不可以吃？

「說起來好像一直沒和威爾好好的聊過呢！」不知道是誰先開頭的，其他人馬上也跟著應和了起來。

「是啊！你都不講話，一開始還覺得你很高冷...」

「但剛剛神父禱告的時候你是不是哭了啊？你好可愛喔！」

「哈哈哈，真假？！意外的很感性欸...看不出來喔！」

「欸那剛剛大獎是不是你抽走的啊？」

「...嗯......」威爾一下子覺得尷尬，一下子又覺得害羞，最後也只好點點頭。

雖然抽到了頭獎，但其實他也沒對象可以一起去玩，剛才還想著要送給別人，這下應該有機會可以送給其他教友了。

「你真的超幸運欸...昨天是不是做了甚麼善事啊？」

「你應該有女朋友吧？可以跟女朋友一起去啊！」

「？？？？？？？？」對於台灣人直接又唐突的提問，這位挪威人感到很震驚，愣了一下思考要不要說謊，最後也只是撇過視線含糊帶過，希望這話題能被遺忘。

「欸？你沒有女朋友嗎？」一直對這人很好奇的女生們卻開始討論這話題「因為你感覺就是很受歡迎的類型欸？」

「.......」並不是很想談自己的私事，他也只是搖搖頭

「......再看看.......」雖然確實是挺有人氣的，但他總感覺自己不太擅長這方面的事情。

以前也交過不少女友，當然該有的經驗也都體驗過了，但終究覺得自己不是那個料。想到這裡，他又喝了口牛奶想壓壓驚。

 

句點王本人本想著應該就把人給句點了，沒想到教會的朋友們都是心胸寬大擅長社交的人，馬上逮住機會繼續聊下去。

 

「那你有沒有喜歡的女生？你可以趁機和對方約看看啊？」

「...沒有.....」迅速回答之後他也認真想了一下，還真的沒有特別有好感的人。

「如果沒有也可以約我啊！我很樂意喔！」

「人妻少來喔！哈哈哈！」

「但這樣不覺得寂寞嗎？」

他皺眉，覺得大家未免也太關心別人的私生活了...

但大概沒有惡意，他也不好意思講甚麼，只是丟了句「還好。」就帶過去。

 

「我覺得啊...威爾好像不太擅長社交吧...感覺是很低調居家的人。」一名看起來很有智慧的女性開口「有點憂鬱的感覺...獨來獨往的。」

「沒錯沒錯！給人那種感覺...雖然也是種魅力啦！」

「神先愛我們，將祂的愛注入我們裡面，並且在我們裡面產生出愛來，使我們能用這愛愛神，並愛眾弟兄。」

「學會愛人是人的課題呢，並不是一骰就懂得愛的。不管是愛自己、愛眾人、或者專注的愛一個人。」

「不擅長不是理由，有時候只是你在恐懼，或者不願去努力而已。...搞清楚自己內心再害怕甚麼，試著去愛自己，這樣才有去愛人、服務人的能力。我想上帝是希望教會我們這些事情，才賦予我們情感的。」難得的大家都安靜了下來，氣氛一片安詳。

然而威爾只覺得狀況外...到底怎麼從交換禮物聊到女朋友和愛的話題，他搞不懂。

「咳咳...總歸一句......年輕人！用力去感受愛吧！！！不過溫泉旅行不要的話可以送給我！」用力拍了威爾肩膀好幾下。

「你太奸詐了吧！！！」

「鋪陳太久囉！！！！！」

然後大家馬上又恢復鬧哄哄的一片。

 

─

聚餐之後回到家，他又泡在浴缸裡想著剛剛的話。

潛進水裡在水中閉上眼，雖然大家是半開玩笑的心態，但也確實說中他一直在意的某些事情。

他確實覺得很有道理...新的一年自己是不是該改變一下自己的心態了，但卻不知從何下手。

不如說，對於人生，他一直都有種不知從何下手的感覺。

一直以來別人嚮往的東西只需伸手就能取得，不論是長相、家庭、學業、工作，或者感情，輕而易舉。

但對他來說，自己真正擁有的，真的屬於『自己』的東西，或許也只剩下『幸運』而已。

努力兩字，在他的感受裡可以說是沒有感受的。或許他有努力過，但他感覺不到，也瞧不起自己這樣的努力。

因為和他人相比起來，這些付出可以說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在水中睜開眼睛，看到的是自己吐出的氣泡。

或許自己有一天也會像氣泡一樣消失無蹤，卻完全感覺不到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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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上床之後他看了放在床頭櫃上的門票一眼。

嗯...約個朋友去玩一下吧........試著....努力的，努力的活著。然後他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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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有朋友嗎？！

他馬上又陷入了人生的厭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