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就是這間！」
羅嘉空指著轉角後出現在對面的超市。全新的招牌和大大的「新開幕限時優惠」紅布條吸引著附近居民和不太遠處的其他住民來為生活省點錢。
葉威文關掉了手機的地圖，兩個人等綠燈後過了馬路，順著其他入內的顧客拿了推車開始逛。
雖然不是開幕第一天，但也是開幕第二天，人潮依然相當可觀，想必大家都是沒時間或想避開第一天的人山人海，不過這樣的人流大概要一個禮拜才可能漸漸減到比較正常的量。
他們先是繞到冷藏櫃那一區把羅嘉空的牛奶和葉威文的豆漿買齊了，再來是日常主菜用的調味料和蔥薑蒜（顯然有人和他們有相似的主意，葉威文瞄到了旁邊兩人的菜籃裡除了蔥還有不少肉）。倒不是他們刻意為了來這一趟而買的，或是為了省錢把日用品用到幾乎沒了，真的就是剛好用得差不多了，新超市又開幕打折，如果不是這樣，他們今天也依然會去之前習慣逛的超市採買。
「來來年輕人，現做小香腸，要不要吃看看啊？」試賣員在肉類產品區旁向來往的潛在買家們致力推銷，「欸！那邊兩個少年郎！來吃吃阿姨做的小香腸，趁熱吃啊！」
拗不過阿姨的盛情款待，羅嘉空和葉威文一人拿了一隻去吃，熱呼呼的香腸多汁又有彈性，油汁在口中爆發讓所有味蕾都嚐到了它的美味，羅嘉空忍不住拿了一包香腸放進他們的推車裡，兩個人才趕緊離開危險的戰區。
雖然一般煮菜的都是葉威文，採買卻是羅嘉空在做（「不然葉子你每次都買我喜歡的，也應該要買你喜歡的啊！」），因此他可能比葉威文還了解廚房缺什麼要什麼，不需要葉威文特別說什麼就東抓西拿，一下就買得差不多了。
「對了！」羅嘉空突然想起什麼，抓著推車轉進葡萄酒區，葉威文順勢調轉推車，讓他不用那麼辛苦，也避開正在討論怎麼省錢最有效益的兩個男人。只見羅嘉空看著酒標煩惱了片刻，最後抓起一瓶給葉威文看。
「阿葉你最近不是升遷了嗎？雖然我不太會煮菜，但想說買個酒，晚上可以慶祝一下？酒當然是我請。」
看著酒標是幾片葡萄葉的酒瓶，葉威文忍不住想這是不是羅嘉空選這款酒的原因──因為羅嘉空可不是什麼酒鬼，雖然家境不錯卻不是那種每週喝紅酒香檳的類型──一邊回答：「不用酒也沒關係，你有這份心意我就很高興了。」
「不用嗎？我想說這樣比較有慶祝的感覺⋯⋯。」
看羅嘉空有些垂頭喪氣的模樣，葉威文改口提議：「不然買個香檳？那個看起來不錯。」
同個酒標還有一款香檳，羅嘉空見狀立刻甩開了所有陰霾，高高興興地換過了酒，像隻完成了任務的大狗，葉威文看著也忍不住提起嘴角。
「走吧，結帳了。」
紅沙看蘇樓的眼神讓蘇樓有點不滿，好像他想到了什麼只有他自己覺得好笑的笑話，而笑柄就是他身旁的蘇樓。
於是他回敬對方一個眼神，一個「你有膽就說來聽聽」的眼神。
這樣顯而易見的挑釁，紅沙怎麼可能無視、又怎麼可能退卻呢？
「沒想到蘇先生你這麼適合這種大媽感，我甘拜下風。」
不用想也知道，紅沙指的是現在蘇樓一手拿手機開著其他超市的比價網、一手拿著紙本優惠卷的模樣，不僅如此，紅沙的「笑話」也如他所想的一點也不好笑。
「首先，你這是性別偏見，沒想到堂堂前當紅公關紅霄先生會說出這種話。」蘇樓看也不看對方，低頭確認手上的資料後拿了罐子包裝的鹽，一邊讓位給其他來來往往的顧客。「再來，有錢堪省直須省，退休金可不會從樹上長出來，貨比三家才是聰明人的作法。」
紅沙早知道對方會這麼回，不如說就是預期蘇樓會這樣回他才說的。因此他也不多作回應，兩個人走走停停逛逛，超市裡熙熙攘攘不時還能聽到他人買酒買肉的嚷嚷。輾轉來到蔬菜區，當蘇樓還在專心比價時，紅沙已經拿起旁邊的豌豆在看了。
殊不知他才瞄到有效期限，手上的菜已經被旁邊的蘇樓眼明手快地放回原位，「來，小朋友，這個要放這裡喔。」
「不吃豌豆的才是小朋友吧。」紅沙立刻吐槽，蘇樓卻理所當然地反駁：「金錢獨立的成熟大人才會有挑選想吃什麼的權力。」
「是嗎？」紅沙挑眉。「如果我就想吃豌豆呢？」要說廚藝其實是蘇樓比較好，但今晚蘇樓說不想動，所以就由泡麵職人紅沙想辦法，難得拿到的權柄，他自然要發揮一下。「掌廚的人說話比較大聲吧？」
「吃飯是這樣。」蘇樓也懂得挑戰場的道理，乾脆地讓了這一輪，「但接吻得是你情我願。」
「誰說我今天會吻你？」
「我有說是今天嗎？」
兩人鬥嘴間你一言我一語還是買到了特價的好肉和水果，豌豆仍然留在原處直到下一個人把它買回家。
不愛煮菜而且有專屬廚師的賴爾有一項優點，就是他十分注意哪裡會有好吃又價格實惠的肉類，還懂得安排買菜的日子在卡汶也能出門的日子，讓真正在料理的人來挑選。
「今天來吃肉肉肉──」賴爾左手拿著新鮮的魚，右手把剛剛看到的豬五花放進卡汶提著的菜籃裡，裡頭還有豬肉片和牛五花，和一點點調味用的蔥等等。
擠過旁邊聽來正在拌嘴的人，賴爾眼明手快地伸手向眼前出現的特價沙朗牛排，想不到原本身旁無預警地岔出一隻手，同時摸到最後一盒。
「啊，不好意思。」對方和顏悅色的嗓音不知怎麼地讓賴爾渾身顫慄，彷彿人類最原始的生存本能被喚起，只有戰鬥和逃跑兩種反應。「這盒能讓給我嗎？」
對方的視線似乎飄向賴爾身後卡汶的位置，也說不上是露出什麼敵意，賴爾卻立刻做出了選擇。
不愛煮菜而且有專屬廚師的賴爾有一項優點，是十分注意哪裡會有好吃又價格實惠的肉類之外的優點。
「喔，好喔。」他聽到自己這麼說。「就讓給你吧。」
就是當選擇是戰鬥或逃跑，賴爾幾乎每次都會選後者。
「謝啦！」
他忍不住又繃直了脊椎，等卡汶拿好另一塊肉出聲喚他時賴爾才像是大夢初醒般抖了一下，剛剛佔據身體的無名恐懼倏地煙消雲散。
「怎麼了嗎？」卡汶側頭問他。
「……啊，不。」賴爾下意識又看往剛剛那人的方向，然而對方早就走遠，消失在人群中了。「沒事。」
應該，不會再碰到了吧？賴爾暗忖，還是拉著卡汶往反方向走。
雖然這麼想，還是小心為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