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倒轉,彷彿回到那黃道吉日……
不論是儀式參與者還是觀禮者都齊聚一堂,大家都帶著愉快的笑容祝福今天的主角,禮堂內喜氣洋溢。
「香煙縹緲,燈燭輝煌!」
司儀吸足中氣贊禮,才沒被不絕於耳的爆竹聲響及樂隊蓋過。
「新郎新娘,齊登華堂!」
鳳冠霞帔的女子由伴娘帶入禮堂,老父含淚將掌上明珠交付給對商行有恩的神秘男子。
旁人都說這對新人佳偶微妙,像是氾濫到不行的畫本故事——英雄抱得美人歸?或說美人牽得英雄回?總之就是一個蒙面大俠遇到布莊千金的發展。
「一拜天地——」
即便穿上大紅袍,大俠依然沒有拿下面具。
「二拜高堂——」
是皇天不負苦心人嗎?從來都不敢遙想的奢侈願望,如今成真了。
「夫妻交拜——」
男子看著眼前將要相伴終老的女子,無法言喻內心的感動及喜悅。
司儀再次吸足中氣,儀式迎來高潮。
「……齊入洞房——」
後來的事情猶如刻劃在靈魂上,歷歷在目、無比清晰……包括:「奢望」的結果。
木造平房因承受不住熾熱,紛紛發出悲鳴,爾後被豔紅啃食殆盡……
從紅色的縫隙間,可以看見一名女子跪坐在其中,她雙手護著凸起的腹部,溫度貪婪地奪去淚水,使之看起來似哭泣又像無力顫抖。
無助雙眼映入縫隙之外的男子,她已經分不出來眼前所見是真實還是幻像,努力擠出對方最喜歡的笑容,儘管只會讓自己顯得更加狼狽。
女子竭盡所能向上蒼祈求:「……我的、夫君啊……」此時,細柔女音蓋過了所有吵雜。
——但願、來世再見。
無聲話語穿透今生所愛之人心扉。
紅焰吞噬妻子的畫面映在晶紫瞳眸上,失去至親同時也是摯愛的妖怪頹倒在地,眼部流下模仿淚水的綠色體液。
他、或說牠悲慟地仰天長嘯……彷彿自己是一名人類。
……吾等、必會相見——
妖生漫漫,時間充裕。
如今化為荒野山林一處的廢棄村莊,妖從輪回的夢甦醒。
他活動筋骨收起多餘「肢節」,好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常人」,原本為休眠期保護作用的堅硬魔繭,在主人突破而出時瓦解、轉換成衣物覆於赤裸精實的身軀。
妖生漫漫,牠、也是名擅長等待的獵人。
男子緩緩睜開覆滿濕氣的紫晶色眼睛,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的倩影化作一縷紅色絲線般的煙霧,飄向遙遠彼端——那是對方「今世」所在的位置……
繁華的日不落之城——帝都。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