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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花】趕在太陽下山前

* 松花

* 炮友轉正

* 有點意識流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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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的。

冷清,孤寂,空蕩蕩的。

 

松川一靜醒來的時候,床上只有自己一個人。

被子與床褥都乾乾淨淨,看不見斑駁的液體污痕,床頭也沒有昨晚臨時拿出來的備用枕頭。他抽抽鼻子,空氣中只有淡淡的檀香與洗衣粉味道。

一晚的荒唐與淫靡彷彿被忽來的一陣夜半細雨沖洗的一乾二淨,沒有絲毫殘留。

 

他緩緩起身,表情有些呆滯,幾秒鐘後才抬手揉了揉一頭亂髮,「......回去了?」怎麼也不說一聲,也沒留個字條--他抓起床頭邊的手機,通知欄空空如也--也沒發訊息。

扔開手機,倒回床上的松川開始回想昨晚,「是弄痛他了?過程不舒服?」他想不通,究竟是什麼原因會讓花卷貴大清早就匆忙離去,甚至不留下隻言片語。

肯定是哪裡做錯了。

 

不,一般而言會急著自我檢討嗎?

「明明只是會上床的關係。」他仰頭,看著熄滅的頂燈,「......還是說被發現了?」嘴裡這樣說著,松川的表情卻並沒有任何煩躁或者不安,他一翻身,伸長手搆過手機,打算發個訊息給花卷,「去買早餐了嗎......嗯?」他想好了內容,卻發現聊天欄裡完全找不到花卷貴大的名字。

他又點開好友清單,也沒有。

 

「不是吧,刪友?封鎖?」他很困惑,昨晚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才讓花卷做得這麼絕。松川想了想,點開了青城排球部的群組--

沒有。

他退出,又重新點開。沒有。

還是沒有。

群組名單裡居然......也沒有花卷貴大。

 

溜進窗縫的一絲微風讓松川打了個噴嚏,指尖發涼,「末梢血液循環不好?」他喃喃自語。

「花卷貴大......」彷彿雋刻在唇舌間的名字溜出齒關,音節一個個掉落在地板上,發出悶而零落的聲響,無人回應。

松川一靜坐在床邊,腦子裡飛快掠過昨晚一幀幀畫面--流暢腰線上微微泛紅的指印、溢出愉悅呻吟的雙唇、交纏的雙腿還有泥濘不堪的交合處,最後,是那一雙眼角泛紅,慾望流轉的雙眼專注的凝視他。

「一靜......」花卷微微啟唇,舌尖與上唇還牽連著銀絲,因為呻吟而來不及吞嚥的唾液濕漉漉的沾在嘴角,這樣的畫面落在松川眼中簡直色氣的一蹋糊塗,可是他只是低頭親在光裸的胸前,沒有回應這個親暱稱呼,還有越線的索吻。

 

「切。」花卷瞇起眼,忿忿的縮了縮後臀。

「嘶--」

 

打住。

松川胡亂擺手攪碎腦中的景象。

 

「所以是這個嗎--」他猜測,無人的房間沒有應和的聲音。




「及川先生的電話,很重要,快接起來--」

「及川先生的電話,很重要,快接起來--」

「及川先生的電話,很重要,快--」在這個惱人的來電鈴聲響到第三次以前,松川才終於回神,按下接通。

 

「松川,人呢--」是岩泉的聲音。

不過松川一靜倒是一點也不意外,那兩人的手機跟共用沒什麼兩樣。

「在家,怎麼了?」

「哈啊?怎麼了?你不會忘了今天有周末加練吧?」

 

糟糕。

 

「有嗎?」松川回想了一下,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如果隔天有練習,通常他和花卷不會這麼胡鬧,實在很想做的時候只會用手幫對方打出來而已......不過以現在這個狀況而言,昨晚的記憶究竟是不是單純的春夢,就很難說了。

該不會是他終於得了什麼臆想症?想花卷想到發瘋?

 

「不可能吧。」嘖,一個人,連自己吐槽自己都很無趣。

「什麼不可能。」岩泉莫名其妙,「快點來學校,遲到一分鐘多跑一圈。」

「是是。」他隨意應了幾聲,掛掉電話。

 

怪異的感覺在心頭如同入水的發泡錠,擴散出一個又一個困惑不解的氣泡,卻又都在他抓到一點靈感前破滅消散。

他於是起身換上了球服,拎起門邊隨時收拾妥當的排球包出門。

 

日光透過有點年紀的老舊窗櫺,灑落空蕩的房間,如一灘淺淺的,無人在意的小水漥。



今天的天氣很奇怪,沒有下過雨,卻陰沉沉的沒有半分朝氣,雲絮間漏下一點點的光,也無精打采的叫人困惑,分明就是早上,商店街卻處處顯著黃昏的氛圍。

松川一靜突然想到,他曾經跟花卷說過自己很討厭看夕陽,無論在哪裡、以什麼角度,或昏黃、或血紅,看起來沉甸甸的,將落不落,像是一顆戳不破的太陽蛋。

「渾身上下都覺得不舒服。」他比劃著筷子,微微皺起眉,「超想戳爆。」右手向下一插,豬排飯上的蛋黃流了出來,黃澄澄的蛋液浸滿色澤誘人的麵衣。

「什麼啊,你有強迫症?」花卷笑他,也學著松川的動作戳破蛋黃。

 

「新口味泡芙,六點準時開賣,每日限量,要買要快!」花卷常去的那間泡芙店重複著宣傳廣播,松川經過時瞥了一眼。

要不,晚點買泡芙給他賠罪吧。

對花卷來說,沒有什麼是請他吃東西解決不了的,如果有,就請吃泡芙,超好吃的泡芙。

 

松川加快了腳步。




「你說什麼?」

「什麼說什麼?」及川眨眨眼,表情也很不解,「隊裡沒有人姓花卷啊?」他露出一個調侃的笑,「吶,松川你是不是睡傻了?聽說有人今天忘記要練習哦--哦哦哦痛!小岩!為什麼這也要打我!」

「你太吵了,垃圾川。」

「哈啊?忘記要練習的人可不是我欸,我今天可是第二個到的!」

「你忘了第一個到的人是誰了嗎?」

「我們是一起,一、起、到!只不過小岩比我早一步踏進體育館而已嘛。」

「吵死了,就是要你閉嘴才打你的!」

「前、前輩。」

 

松川一靜愣愣地看著熟悉的畫面,岩泉跟及川的相處一如往常,看見前輩吵吵鬧鬧而有點坐立難安的金田一被國見拉著,京谷自己一個人靠在牆邊,渡在器材室,矢巾自顧自的在整理自己的髮型--就是少了一個人。

「吶,矢巾,有看見花卷嗎?」

「咦?」少年眨眨眼,「前輩不是在開玩笑?」

「金田一、國見,花卷還沒來?」

一年級的球員有些緊張的看著他,拿不准這究竟是不是一個認真的提問,「前輩,請問花卷是--?」

 

不是吧......

 

松川微微瞠眼,艱難的呼吸。耳邊彷彿有什麼碎裂的聲音。

 

他又想起昨晚,花卷仰起頭索吻的表情。

暴露在情慾中上下滾動的喉結、迷離的眼神、渴求的唇舌,還有潮紅的雙頰--

破滅的泡泡裡,他終於抓住了一點點靈感,荒謬的現實中有了頭緒。

「嘖。」他掉頭朝體育館外跑,將眾人呼喊的聲音拋在腦後。

 

風聲獵獵,在他耳邊呼號。松川劇烈的喘息,拔腿狂奔。

只要他抬頭一看,便會發現早晨的日光不知何時已經逐漸變成他最討厭的,黃澄澄、沉甸甸的模樣,咧開嘴嘲笑他的自欺欺人。

 

他難得失去從容淡定,劇烈跳動的心臟急速的輸送血液,他能感受到耳膜也一鼓一鼓,彷彿全身上下的動脈都在此時途經他的聽神經,引吭高歌。

砰咚、砰咚、砰咚。

那是每一次,他靠近花卷貴大時,都不曾這麼熱烈響動,被死死壓抑住的聲響。

 

要趕在太陽下山前,趕在夕陽落下前,趕在--

 

華燈漸起,松川一靜停了下來,雙手扶著膝蓋,汗濕了後背,用力的喘著氣。

「新口味泡芙,今日販售完畢,謝謝惠顧,明日請早。」

商店街嘈雜,他在廣告聲中,看見了泡芙店門口的花卷貴大。

 

「松川?」手裡正捧著剛買到的限量口味,花卷抬手跟他打招呼,「真巧,我--」

字句被瞬間封堵,驚愕之間為了不讓泡芙掉落,花卷不小心用力過度,捏爛了手中珍貴的甜點,甜膩的內餡順著破碎的外殼溢出,沾染到指關節上,發散香甜可口的氣息。

 

松川啜吻他的雙唇,用力的回應那個沒有得到及時回應的索求,無聲的企盼一切都還來得及。他不是會輕易將秘密宣之於口的人,也不擅長揣測過近距離內,目標對象的心理。他只能捧著花卷的臉頰,深深的將喘息渡進對方口中,交換溫熱的呼吸,唇舌交纏,如兩株相依而生的蔓藤。

 

「一靜......」花卷被他吻得有點暈,等回過神,才發現自己手上滿是黏膩的奶油,「啊!」

松川來不及開口,肚子一疼。




「嘶--」一睜眼,又是自家臥室熄滅的頂燈。

松川眨眨惺忪睡眼,轉過頭,看見枕邊也才剛剛醒轉的花卷,他忍不住伸手撫向花卷貴大的臉頰,大拇指輕輕摩娑他略乾的嘴唇。

「......做什麼?」還有些睡意的花卷說話帶著濃濃的鼻音,不滿的哼了哼,似乎還在記恨昨晚的某件事情。

 

「交往吧。」松川說著,靠過去,發出布料摩擦的簌簌聲響,「跟我。」他在花卷唇角落下一個吻。

花卷貴大瞬間清醒了,睜大眼睛看著他,「你......」隨即挑起眉毛,「這算是,炮友轉正的邀請?」被吻過的嘴角微微揚起。

 

「嗯,大概?」

「大概什麼,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是告白,對貴大的告白。」

花卷一噎,不可思議地打量松川一靜,「...你是做什麼夢了?」夢能讓人一夜之間改變這麼多?

「夢到你把泡芙捏爆了。」

「啊?」

 

花卷往他肚子上捶了一拳,沒用什麼力氣。

「那今天就是交往的第一天了,從炮友變成情侶關係?」

「也可以稱為成為情侶的前一天還在打炮的關係。」
「好爛。」

 

老舊的窗櫺隔絕令人赤裸的日光,落在寢室地板上的小水漥,濺起了飛奔而過時帶著虹彩的水珠。空空蕩蕩的房間被留在沒有花卷貴大的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