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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一個仿若自己搭檔精神圖景的地方,一個寬廣、深幽、彷彿寂寞只會隨著無際的邊緣不斷蔓延的海岸邊,皎白的月懸在無任一星點的黑夜上,奶白色的月光傾灑在黑幕的大地與海央,儘管如此,獄哲仍感覺四周暗得死寂、沉默無語。

 

  其實他與搭檔尚未進行精神連結,只不過一個哨兵一個嚮導,兩個成年的成人,幾次為了消弭哨兵因五感躁動的神經,為了短暫連接起嚮導與哨兵的關係他們做過幾次肉體結合。兩人的身軀緊密貼合,用彼此的溫度渲染上對方,當他扣住對方掌心同時一起因顫慄十指緊握,獄哲霎時閃白的意識像是投影片般跳過一個畫面,曠蕩幽冥的夜沉海岸,很像他的搭檔。

 

     他沒問過對方,擅自卻也十分把握嚮導的精神圖景就是那副景象。

 

  而他現在行走在這,疑似他夥伴精神圖景的地方。從沙地走到海岬灣,那人果然坐在離海最近的岩石上。獄哲一路前來悄無聲息的,但他知道對方已經發現他了。兩人都不說話,獄哲走近到離他的背影幾步遠的地方。

 

     只有海潮聲浪拍打在兩人靜默的空間中,直到嚮導先開了口。

  「你是來找我的嗎?」海風吹拂帶起他的髮絲飄揚,還有獄哲熟悉的果香味撲面襲上,他回應對方:「嗯,這麼晚了還是趕快回去吧。明天還有任務。」      「我想再看一下海,我喜歡海,只要能看到海就會很幸福。」

 

  他都這麼說了獄哲也不好說什麼,但想夜風寒涼,擔心對方著涼生病他想再勸走搭擋。但是嚮導又提出一個問題打斷他,「獄哲呢?你喜歡什麼?你覺得現在的日子幸福嗎?」

 

  這個朋友老是對獄哲提出使他困惑又無頭緒的問題,而他也明白不回答對方這人是不會繼續聽自己說話的。

  「我嗎?喜歡變強的感覺,體能訓練和對戰練習等等雖然很累但做完讓人很有成就感。」其實獄哲最先浮現的是小姪子可愛的臉龐,但說出喜歡事物是姪子感覺也太丟臉,他隨口說了平時愛做的興趣。「現在的日子也不錯啊,我們配合得很好,這次的任務成功後我們應該可以再晉升一級官階吧?」

 

  提到這段話題獄哲停頓了下,他想著剛好能向對方提出一直想問的是,雖然有些不自在但他還是躊躇了下問:「等到升官後你要不要......要不要跟我正式結為搭檔?」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和他提出求婚。獄哲知道真正的搭檔和他們現在這種暫時性的不一樣,其關係更為緊密,哨兵能得到的精神撫慰更大,而這是一輩子的事,他認為目前遇過與他最為契合的就是眼前這個人,沒人能與脾氣古怪的獄哲搭配這樣合適的了。

 

  「......為什麼要問這種事?」他依然維持看向大海的姿勢沒回頭面對獄哲,反問獄哲的話語夾帶海邊濕冷的冷冽空氣,還有些許失望。「獄哲你喜歡我嗎?我想是喜歡的吧,因為我很聽話,我很乖巧,我對任何人都很乖順。你當然會喜歡我,因為我是聽話的,你『喜歡這個乖順的嚮導』對吧?然後呢?你愛我嗎?你有喜歡我到非我不可嗎?」

 

  「結合的嚮導和哨兵是緊密相連的,如果一方死亡另一人無法完善存活,這是多麼重要的事,你卻抱持這種心態問我嗎?你知道哨兵沒有嚮導什麼都不是嗎?你知道我平時為了安撫你需要花多大心力嗎?你真的明白結合嚮導與哨兵的關係嗎!」

 

     對方的反應超乎獄哲想像,他像是失控般對著獄哲怒吼出不滿的心聲,過程中卻沒轉過身來看他,獄哲只能從後方看到他的雙肩隨著話語的激烈起伏,等嚮導停下他想說些什麼又再次被打斷。

 

  「欸,獄哲。」情緒不再像剛一樣激動的嚮導聲調變回平緩,平時那種柔柔軟軟的聲線。他的頭終於開始轉動,願意往後看像自己的夥伴。天上的雲層凝聚游經明月面前,月光遭到隱蔽頓時天色進入荒蕪的黑幕中。獄哲隱約能見對方已經轉過頭來,側著半身看向自己,他的鬢髮微微垂在面龐,而天色又暗得讓他看不清對方現在的表情。

 

  雲霧很快被吹拂飄過,細微的柔光漸漸照向大地,光幕緩緩揭露嚮導的臉龐。

 

  「欸,獄哲。」病變成腐屍的異色肌膚,潰爛的臉頰肉和嘴邊開闔時露出的牙齒,眼眶凹陷而顯得他雙眸瞠大得詭異。「如果我這樣了,你還會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