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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夏覺得,今天她的丈夫好像有那裡不太對勁。

 

  「沙夏?」非爾德從廚房端出了餐後水果,看著沙夏表情一如既往地正經但眼神有些失焦,他就知道沙夏其實在放空,「難道是昨晚沒睡好嗎?」非爾德有些擔憂的摸了摸沙夏的額頭,發現體溫正常稍微放下了心,他將切成小兔子狀的蘋果擺在沙夏面前,「吃些水果吧?」嗯,切成這種可愛的形狀純屬私心。

 

  「啊,抱歉,剛才走神了。」沙夏回過神來,對著丈夫笑了一下,「謝謝。」她拿起一塊蘋果,剛咬了一口就發現在對面落座的非爾德撐著下巴笑看著她。

 

  「怎麼了嗎?」她有些困惑的摸了摸臉。

 

  「沒沾到東西。」非爾德看到她的動作就知道他的妻子在想些甚麼,他笑了一下,「只是看著沙夏就覺得心情愉悅,所以不忍心移開視線。」

 

  啊,那個笑容。因為注意著別的事情,沙夏反倒忘記了害羞這件事。很溫暖又乾淨的感覺……

 

  雖然平時非爾德的笑也是這樣溫雅得體中帶著一絲惡趣味,但是總覺得,哪裡不太一樣。

 

  「沙、夏。」

 

  沙夏一抬眼,發現剛剛還坐在桌子對面一側的人的臉在她眼前無限放大,嚇得她稍稍後仰了一些,「您……」突然地靠近讓沙夏終於記起了困窘。

 

  非爾德點了下沙夏的額頭,直起身來,「今天輪休,我送你去醫療部吧?」這樣的沙夏真是讓人放心不下。

 

  「唔?我自己可以……」

 

  「因為難得輪休沙夏卻要上班,想多跟沙夏待在一起,可以嗎?」非爾德輕聲打斷沙夏未完的話語,用那雙笑得微微彎起的冰藍色漂亮眼睛注視著對方。

 

  「可以的。」軍團的人只有偶爾工作上接觸能碰面,要在家裡見到就只能等每個月的輪休了,也有一陣子沒見到非爾德的沙夏點頭,她也是想和對方多相處的。

 

  吃完早飯,非爾德陪著沙夏走去醫療部,早春的清晨還是有些寒冷,他身上穿了件風衣,出門的時候沙夏看見丈夫居然穿了大衣有點驚訝,尤其打開大門時聽見非爾德咕噥了一句真冷。

 

  平時的非爾德對氣溫的變化非常遲鈍,雖然出門會披著大衣,但那只是源自於軍服有一件軍裝外套的習慣,所以從來沒有好好的把大衣穿好過,都是隨手披到肩上,今天居然把大衣穿好了還嫌棄了風冷,讓沙夏的疑惑又加深了一些。

 

  「又到了這個時候了啊。」非爾德接住了一片飄下來的櫻花瓣,「等到沙夏休假的時候我們一起去看櫻花吧?」他轉過頭來笑著看向身邊的人。

 

  「但是您的輪休剛結束……」沙夏仰起頭來,看著比他高大許多的男子。

 

  「不要緊,我的休假積了很多,最近軍務不忙,能請假出去幾天。」非爾德說著鬆了手,任憑櫻花瓣隨風飛走,「今年也沒什麼特別的事務,假居然沒怎麼請……想起來真是意外。」

 

  「您會想到休假去賞花,我也有點意外。」沙夏印象中的非爾德,雖然也會做出一些浪漫的事,但是思維方向是因為要約會所以才想要去哪裡,很少會是看到生活中的事物而想要去做甚麼,非爾德對這個世界好像有點游離和隔閡,就算有休閒活動,但很少主動去欣賞這個世界,常常讓沙夏有種非爾德是不是不屬於這裡的感覺。

 

  「生活不就是因為這些意外的驚喜,所以格外的有趣嗎?」非爾德眨了眨眼,「沙夏小姐願意答應我的邀約嗎?」

 

  「嗯,我會在今天確認排班表的。」沙夏點了點頭。

 

  「那就下班見了。」非爾德站定,抬眼看了右前方的醫療部大樓,重新看向沙夏笑了笑。

 

  沙夏本來以為,下班見指的是在家裡見,沒想到一出醫療部就看到倚著欄杆的高大男子。

 

  「您怎麼……?」沙夏快步走了過去,問句未完就順著丈夫的視線看向了對面幾個追著鴿子玩的孩子,沙夏靜靜地陪著對方看了一會兒,直到察覺到非爾德歪過頭來對她笑了下,她才問道,「您看著那些孩子們……有甚麼特殊的嗎?」

 

  「只是覺得很有趣。」非爾德牽住了沙夏的手,「快樂有時候很簡單,尤其是對孩子而言,當然,我現在也覺得很快樂,因為我牽著與我度過餘生的人的手。」他說著手指勾了一下沙夏的掌心。

 

  甜言蜜語能力加倍。

 

  「您……」

 

  「可以吻一下嗎?」非爾德微微彎腰,笑著看向頓住不知道該說甚麼的沙夏。

 

  「……嗯。」

 

  非爾德蜻蜓點水般地輕輕吻了下沙夏的唇,「回家吧。」

 

  一觸即離的溫度,沙夏低下頭的時候用另一隻手摸了摸唇。

 

  一直到睡前,兩個人躺在床上的時候,沙夏心裡的那一點疑惑已經滾雪球般的越變越大。

 

  乾淨的笑容、對溫度的感知、對世界的觀察、對快樂情緒的共情……發生了甚麼嗎?

 

 

  「早安,沙夏。」非爾德端著熱可可看報紙,身上穿著夏季軍服,看到沙夏下來時抬起頭來笑了下。

 

  溫柔優雅但是帶著些厚度的笑,沙夏頓了下,仔細看了看,恍然那雙眼睛依舊封著冰。

 

  鬼使神差的,沙夏問了一句,「早安,您不冷嗎?」沙夏今天穿的是長袖的制服。

 

  「不冷。」

 

  沙夏坐下來吃早餐時,還是忍不住問了,「您昨天、是不是發生了甚麼?」

 

  「哦呀。」非爾德有些意外似的抬頭,隨即想到甚麼的輕笑了一下,「大概是……突然忘記了一些事情吧。」

 

  「對身體會有影響嗎?」沙夏看著對方。

 

  「不用擔心,今天已經想起來了,呵,不如說是忘記的話其實更好。」非爾德將報紙摺起。

 

  沙夏知道非爾德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跟當年非爾德的重症有關係的過往,好像也因此有一些異於常人的地方。她想,非爾德昨天忘記的,大概就是這個吧。

 

  「不過沙夏總是能為我帶來驚喜。」非爾德想起了之前每一次,不論是出了甚麼狀況導致的變化,就算只是細微的差距都能被沙夏注意到,而且總是在第一眼就被分辨出來了。「沙夏會覺得……昨天的『我』更好一些嗎?」

 

  雖然擁有昨天的記憶,但是對於非爾德來說,那就像是做夢似的,昨天那些明亮又鮮活的東西好像在生活裡無處不在,而今早想起了前世後,那些昨天覺得有色彩的事物又蒙上了一層灰影,就像在看別人的故事,除了昨天感到的快樂還有一絲殘存著提醒著他昨天的一切並不是虛幻。

 

  「唔,昨天的非爾好像活得更真實一些。」沙夏想了想,「就像正常人一樣。現在的您雖然背負著許多,有些特殊的地方,但是依然很努力的跟這個世界產生連結。不管是甚麼模樣的非爾,心底的溫柔都沒有改變,所以昨天和今天的都只是您,只是有時候看到不一樣的面貌,好像就更靠近您一點了。」

 

  沙夏說完發現半晌對面的沒有反應,忍不住看向若有所思的丈夫,「怎麼了嗎?」

 

  「呵呵……」非爾德扶了一下額,臉半埋在手掌裡低低的笑著,「沙夏說出這樣可愛的話,會讓我忍不住想做些甚麼的。」

 

  「唔?」沙夏看著走到自己位子旁邊的丈夫,正要跟著起身,卻被對方按了回去。

 

  非爾德低頭,輕輕地在對方的額上落下一吻。

 

  「你就是我跟世界的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