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字:喪屍、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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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聲打在各類殘垣上聲音雜沓,且還有低啞的吼聲在暗處使常人無法靜心會神,此處是連舊城居民都尚不敢涉足的舊城區深處,單以廢墟來說,該地與周遭那些水泥造物相比更有年代感,四處石柱仍堅固的頂著似山體構造的屋頂,屋頂外緣應向外張揚的四處飛簷受時日摧殘僅有一處保留,遑論屋頂上方的瓦片亦寥寥無幾,不過可以看出,是一座廟宇的殘骸,這是兩人重逢後的第三天,因再會而迸發所有激烈的感情後,二人的生活第一次回到以前那樣的流轉。
「舊時代的宗教啊……像那個『太陽教』的,其實也有不少呢。」
並不是恣意的席地而坐,一面說著這段話,白馬尾亦隨走動而飄然搖擺著,而後在某處尚可以被當作椅子的倒塌木條上坐了下來,領著身後的偶時仍因低吼而把徬徨的身姿一齊坐下,一人的坐姿相當端正,另一個人則有些隨興。
「於螣說的像是指,壞的部分還是好的部分呢?」
身姿端正的毓橙用抱著真誠疑惑的表情和口氣,絲毫不見剛才的緊張那樣好奇的把臉湊上前詢問。
「很多部分,有好有壞……確實也會培養出像老婆這樣的善人——」
於螣把手指輕輕按在毓橙的鼻頭上,稍稍向後推了一下,毓橙才害羞得注意到自己靠得太近了,急忙轉頭並俯首盯著地板看,不過仍然期待著於螣繼續說下去而時不時又把視線微微往對方的臉上挪去,於螣注意到這盞期待的眼神之後站起身,對毓橙比了一個安靜的手勢。
「也可能養出一些仗勢欺人的壞傢伙,不過,在故事繼續下去之前……我先去處理一下讓我的人緊張兮兮的傢伙。」
蛇的感官敏銳,於螣所感知到的「敵害」數量並不多,所以才可尚有餘裕的僅是要毓橙在原地等著即可,可是在他往廟宇的外圍那方向走了不過兩三步,毓橙就非常緊張的跟在自己身後。
「這種數量我一個人也……」
「不可以!我害怕於螣又……」
上一個三年只有苦雨伶仃,只有聽雨的聲音就會讓孤單的感覺再一次鑽穿心裡的洞,發自真心的依戀比起宗教那種通過教育來達成的服從要讓毓橙更加無法割捨。毓橙甚至害怕只是說出「離開」二字這件事就有可能會發生而在話的末端陷入噤聲,嘶吼聲逐漸迫近,雨聲仍然囃囃不停。
「就是這樣我才沒輒——那,約好了,我不會再讓你等我了?」
於螣覺察了毓橙藏在顯然悲傷裡細膩的憂心,用「等我」二字開始的三年,二者恐怕都度過了屬於自己的噩夢與空虛,於螣用這樣一句話試圖緩解總是會因回憶而攀升的焦慮,於螣轉過頭說完話,一隻野狗或狼那樣的害獸貌似覺察了於螣注意力的動搖自暗處猛躍,動物本能那樣張嘴要咬往帶痣纖細的頸項。
於螣察覺拔劍已然過遲,非常不悅的舉起手來阻擋,身而為精仙雖說並不害怕會變成喪屍那樣在生死之境徘徊的可悲存在,不過皮肉傷還是會有的,無論在哪個時代,被野狗咬傷果然都會讓人很不爽,牠們總是不會輕易鬆口,於螣直接用另一隻手執起劍,未用劍峰,而是用劍首作為鈍器猛擊野犬的肋骨,讓野狗也咯出髒血後終因滑動與脫力而鬆嘴掉在地上。
「嘖。」
於螣轉了轉自己的手臂確認活動仍無礙只不過輕傷後發出一聲不悅的聲音,躲在暗處的各色群蛇一湧而上啖啃奄奄一息的惡犬,甚至連視線所不及的暗處也有犬類的哀號不斷。確認周圍終於沒有礙事的事物後,於螣才又轉過身去:「總之,我不會——」
話都沒說完,一雙黃紅成對眼眸直逼了上來,然後閉起眼睛,是雨潮濕的氣味,血的味道,對方嘴唇的溫度。
一隻手環抱住對方的腰肢,可惜現在的狀況並不適合伸出舌尖。那本外國書《聖經》說過,四十晝夜降大雨和洪水是為了篩選良善合適生存於地的物種,興許這場不停的雨也是這樣的,不過這個故事似乎也有點不合氣氛。
「那個宗教的故事說,像老婆這樣的好人,會被領到一處豐腴美好而寬闊的地方,而在這之前會幾經磨難……你覺得呢?」
「或許,於螣的懷裡就是這個地方吧。」
於螣聽完之後更緊緊地把毓橙摟在懷裡,這座廟宇,又一次包裹了他們的痛苦與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