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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onymous · Feb 17, 2020

This was where the devil’s work got done.

隨著鐘塔的鐘聲響起,喬治從床上醒過來,腳邊溫暖的毛絨絨生物是最近來到修道院的涅普頓,因為藏書室最近有老鼠出沒,為了保護藏書室內珍貴的將窩在腳邊的涅普頓推下床,明明是威洛比神父帶回來的貓,卻老是鑽進喬治的房間睡覺。

「喵——」涅普頓抱怨幾句跟在喬治身後出了房間,走至廚房給自己張羅食物的時候涅普頓在腳邊磨蹭。

「去找威洛比神父,我可沒東西給你。」抬起腳輕輕地將涅普頓推開一點,而隨後出現在廚房的是耶米爾醫生,他看見涅普頓時又打了個噴嚏。

在那時候還沒有過敏的觀念,耶米爾醫生只覺得大概是惡魔的惡作劇。

他對著耶米爾醫生說:「God bless you.」

「God bless you.」耶米爾醫生替自己切了一塊麵包,拿著盤子回到餐桌邊。

他閉上眼睛默禱,涅普頓跳上桌朝著耶米爾醫生面前的麵包。

「噓噓—」喬治揮手想將涅普頓趕下去,被涅普頓拍掉,他抽回手看了一下沒有被貓抓傷。

想了想最後還是從自己手中的麵包上撕了一小塊丟到桌子底下,涅普頓迅速地跳下桌鑽到地下下。

結束禱告睜開眼,耶米爾醫生的麵包在喬治的努力之下安然無恙。

「克勒門斯送信來說最近王城內出了一些狀況。」

哎呦,這可不妙。他立刻轉頭看著耶米爾醫生,語氣激動地:「發生了什麼事?」

 

耶米爾醫生看了喬治比預期大上不少的反應才想起,這個孩子之前好像是待在王城,他將海斯神父交給他的信抽出來交給喬治:「詳情也不清楚,不過看你的樣子是想回去一趟?」

喬治接過信立刻打開抽出裡頭的信紙,他想也不想就回答:「對。」

但考慮到耶米爾醫生的立場,他隨即又說:「但是如果這裡有別的考量的話⋯⋯」

「放心吧,你可以回去一趟好了。」

很快地打點好行囊的喬治乘上馬車,感謝海斯神父替他聯絡要送貨到首都的商隊,讓他得以輕鬆地前往克勒門斯。

他只要在用餐前帶著所有人禱告就好。

我們在天上的父 : 

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 

願你的國降臨; 

願你的旨意行在地上,

 如同行在天上 。

 我們日用的飲食, 

天天賜給我們。

實際上呢?他只是為了自保。

要是其他人到了克勒門斯打聽關於他的事情怎麼辦?不論那個問題是在修道院學習的少年、叫做喬治的醫生⋯⋯這些都不是好徵兆,為了能夠保有這個身分他可是得小心地撲滅危險的火苗。

「God bless you.」他朝著商隊道謝。

踩上克勒門斯的石板路,透過皮靴回傳的觸感,這可稱得上是懷念?喬治思考著心中漾起的陣陣漣漪是什麼回事。

他曾經在克勒門斯生活過一陣子,儘管稱不上愉快也會懷念嗎?

他先敲響了修道院的門。

進了克勒門斯之後他就找了個角落將面具戴上,戴上鳥嘴面具透過玻璃他依舊能看清楚外面行人的反應,有人在看見他之後退了一步,有人沒有注意到他在回過頭的時候嚇了一跳。

開門的人是個矮胖的修士,他看著喬治上下打量了一陣子,在對方開口前喬治先一步說明來意:「你好,我是來自安索格醫生喬治,我是來幫忙的。」

「安索格?」矮胖的修士名為威廉,面對侵襲克勒門斯的怪病,修道院裡的醫生幾乎都出去診療了,他有聽說協會有對外請求協助,但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是的,耶米爾醫生讓我過來的。」喬治搬出了耶米爾醫生的名字,修士在聽見耶米爾醫生的時候對喬治露出了笑容:「感謝你的協助,那你可以到東門邊的教會亞伯特神父那幫忙嗎?」

「好的,我現在過去。」喬治在腦中計算了路線。

亞伯特神父,一臉嚴肅的神父,偶爾會看起來一跛一跛的神父。

他不喜歡那個神父,他寧願跑過整個城鎮到西門邊的教會領食物,也不會在距離不到一哩的教會附近出沒。

「你知道路嗎?」修士被圓潤臉頰包圍的圓潤小眼睛露出溫和的神情,喬治想起他好像也曾遇過這個修士,但隔著面具修士是絕對認不出來的。

再熟悉不過了,他朝著修士點頭:「我相信主會引領我到需要的地方。」

 

「God bless you.」

「God bless you.」

 

越往東走就是王城內越黑暗的一部分,娼館、酒館、私人賭場都在這裡,這裡都還算是好的,在往東走就是充滿乞丐與流民的垃圾窟,而那東門邊的教會就在這裡。

 

戴著鳥嘴面具的醫生走在街上,露骨地視線集中在他身上,曾經他也躲在那些巷弄之中,用同樣的目光盯著街上的人。那些不小心誤入的肥羊,他只要從旁經過就能扒走他們身上最值錢的東西,首飾、珠寶、錢包。

 

他們以前不會對著戴著鳥面具的醫生出手,一方面是他們總是穿著長袍很難下手,一方面是據說曾經有人扒了醫生的東西而被醫生狠狠教訓一頓,但現在他不知道這裡的風氣有沒有變,他加快腳步前往東門邊的教會。

 

「你是誰?」探出頭來的神父看著喬治,穿著黑色長袍的男子臉上的戒備過於明顯,讓喬治有些緊張他努力地不讓自己的情緒影響自己的聲音:「我是從安索格過來支援的。」

眼前的神父正是剛才修道院提到的亞伯特神父,他與喬治記憶中相差無幾,只是胖了不少又白了不少頭髮。

 

亞伯特神父開門的那一瞬間還以為是自己認識的人,來訪者臉上戴著的面具看起來有點眼熟,但身高和聲音都不一樣他很快就發現自己認錯人了。

「⋯⋯進來吧。」

他側過身讓出空間讓喬治進入室內。

他走在前方帶著喬治往室內走,前方突然發出刺耳叫聲,他回頭對著喬治說:「現在正好有一位在接受治療。」

 

治療?喬治在心底想著怎麼樣的治療會有這樣的聲音。他們穿過禮拜堂進入後方的小房間,通常這是作為告解室用的房間,當門打開喬治立刻就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聲音。

 

房間內有一名男子跪伏在地上,他的雙手被綁在後方,站在他面前的神父按住男子的頭頂,手持著聖經對著男子唸:「⋯⋯就要承認所犯的罪。」

「啊⋯⋯啊、啊⋯」男子的身軀隨著神父所唸發出低沈的吼叫,喬治很慶幸自己戴著面具,他瞪大眼睛盯著那個男子,

亞伯特神父突然問了句:「你有做過驅魔儀式嗎?」

「呃⋯⋯」

「看樣子是沒有,那你就在後面跟著禱告吧。這次附身的惡魔很強大,我們需要更多信仰虔誠的醫生協助。」亞伯特神父接過聖經站到男子面前。

 

是,的確信上有提到惡魔啃咬著他們的身體,但喬治沒想過會是這樣,他以為那是種比喻。

 

他拿出一小瓶液體灑在那名男子身上,當澄澈透明的液體碰上男子皮膚,男子發出更刺耳的吼叫、隨著劇烈扭動的身軀,喬治看見他皮膚上浮現紅色圓圈,而神父繼續地對他念經,當每次聖水滴在他的身上他就縮了一下又繼續對著神父咆哮。

那居然會是從人身上發出來的聲音,而亞伯特神父毫無畏懼對著男子念經與潑灑聖水的模樣也讓喬治感到不可思議。

接著一名修士拿出一個棒狀物交給神父,當修士經過喬治面前喬治睜雙眼看清楚那是什麼樣的東西,那根短棍上頭綁上數條打了好幾個結的繩子而在繩子末端還綁上鐵鉤,當他看見使用方式時他差點喊出聲來。

 

亞伯特神父揮舞著那東西讓前方如髮的部分拍打在男子的背上,鉤子鉤進皮膚再快速地拉起,不消幾次皮膚上就出現了滲出血水的數道傷口。

大龍就是那古蛇,名叫魔鬼,又叫撒旦,是迷惑普天下的,牠被摔在地上,牠的使者也一同被摔下去。」他的手再度揮下,與經文同樣迴響在懺悔室內的是男子的低鳴,隨著一次又一次的擊打咆哮聲漸漸變小,站在前方的神父說著:「惡魔已經逐漸衰弱。」而加快揮動手中的鞭繩。

 

當連悲鳴都無法發出之後,他們解開綁在男子手上的麻繩,鬆開繩子之後手腕處出現了一圈鮮紅的傷口,可以看出剛剛男子掙扎激烈的程度,喬治走進男子身旁伸手探了一下男子的鼻息,微弱的氣息吹在喬治的手指上,他轉頭問了神父:「我幫他處理一下傷口吧?」

得到神父的回應之後,他向他們要了一點水和乾淨的布,他先將男子的上衣脫下,早已變成塊破布的上衣脫下後更是可以看見背上滿滿的傷痕,他將布沾濕盡可能的將乾淨,將血與干掉的血塊除去後傷痕看得更清楚也更駭人。

懺悔室內架起了簡便的木板床,另一名神父和喬治合力將患者搬上床,他趴在床上而喬治在他的傷口上灑上金銀花的粉末,他的行李包裡面除了有他從名義上的老師身上繼承來的各種道具,還有他辛勞地協助威爾斯神父管理的藥草再經過耶米爾醫生製成的各種實用藥物。

金銀花的香氣充滿室內,他再度將乾淨的布浸濕抹在男子的嘴唇上,嗆咳了幾聲後,男子睜開眼,渙散的眼神盯著遠方看,當男子視線聚焦在喬治臉上,他以嘶啞的聲音問:「醫生,惡魔離開我的身體了嗎?」

「也許吧。」喬治沒有看見惡魔離開,所以他也不能給男子一個肯定的答案。

男子閉上眼,他低聲地說:「希望惡魔已經放過我了。」

喬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當晚男子在睡夢中離世,他安穩地面容讓所有神父相信他們成功地趕走了惡魔,而男子成功的回到上帝的懷抱。

 

第二位病患來得比預想得快上許多。

他們將亞伯特神父帶進懺悔室。

亞伯特神父雙手緊緊握著十字架,而念珠纏繞在他的手腕上,他嘴裡喃喃自語念著經文。

 

「快、將惡魔趕出我的體內!」亞伯特神父對著他們大吼,而從未想過自己敬愛的亞伯特神父會被惡魔附身,屬於教會的神父、修士面面相覷,沒有人拿起那本大多時候都在亞伯特神父手中的聖經。

 

喬治走上前拿起聖經對著神父念:「那迷惑他們的魔鬼被扔在硫磺的火湖裡,就是獸和假先知所在的地方,他們必晝夜受痛苦,直到永永遠遠。」當他念完這段,修士遞上了鞭繩,而他揮舞著鞭繩打亞伯特神父背上,在跪伏在前方的神父口中仍低聲頌唸著經文。

經過了一個晚上的儀式,惡魔仍然帶走了亞伯特神父,他哀嚎著:「魔鬼朝著我走過來!」而接手鞭繩的神父更是加速動作,只希望那惡魔快點離去。

 

喬治拒絕參加亞伯特神父的喪禮的提議,他說:「這裏已經沒有我能做的事了。」

 

當他走出教會時有個小女孩拉住他問:「為什麼神父死掉了呢?」

「這是神給神父的考驗吧?也許神父的『信仰』不夠虔誠吧。」他在面具的底下笑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的笑了,還好有面具掩蓋他的表情,這是喬治第二次這樣覺得。

「God bless you.」喬治說完,快步朝向最近的東門離開克勒門斯。

 

接著要到哪裡去呢?該回安索格還是?再到處走走,他還沒下決定,但現在大概不適合再待在克勒門斯了。

一名戴著面具穿著長袍的醫生離開了克勒門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