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阿嬤後日談 坂本拓海
穿上慢跑鞋,腰間掛了一個手電筒,一身輕裝的拓海便跑入黑夜之中。
逐漸轉冷的現在夜風冷得有些刺骨,毛毛細雨浸濕衣服黏在身上,即使有點不適,忍耐一下之後便能習慣,就像是流滿全身的汗那種感覺,不過只是冷的。
腳步規律的邁動,呼吸平穩悠長,拓海一邊跑一邊回想著煙火阿嬤的整件事情。
對的,他被整件事情困擾著以至於幾乎睡不著,勉強入睡還夢到惡夢,驚醒之餘還不小心對著冒出頭來關心他的正人來個對頭側踢,雖然正人當下就被踢暈過去,拓海沒來得及表示歉疚,不過真的讓他煩心到需要半夜出來跑步的地步了。
當然出來跑步之前還是將正人好好得放回了毯子上,還拿了顆冰枕給他消消腫。
單戀失戀、被用法術抓住之後無能為力的感覺、生命被操控在別人手上的感覺、蛇口吞噬、差點被胃液消化、變成2P色、老師的失控、深淵大靈、以及最後的水落石出。每一件事情都是種對精神的巨大挑戰,大概就是因為累積了這麼多,才會在老師失控的時候,連帶的讓自己也對自己的精神失了控,看到那支離破碎的臉。
讓他一如既往的惡夢中,多了這樣一個令人更加不舒服的元素在。
然而整件事情似乎就是在嘲笑著好人,就是那麼容易被控制、被傷害、被利用。學了這麼多有關於心理學、心理治療的東西,在面對這些來自於同樣的人類所製造的巨大的惡意面前,學到的那些知識,所擁有的力量,還是如此顯得淺薄無力。
像是在狠狠嘲笑著他對這方面的努力一樣,只有絕對的力量才是一切,只能臣服於絕對的力量之下,別、無、選、擇。
拓海停了下來,一拳往旁邊無辜的人行道樹木灌下去,碰的一聲樹木掉落了所有能掉的樹葉表示自己的痛楚,拓海將拳頭收回,上面已破皮流血,血水隨著被雨水沖入下水道之中,樹木上也有個圓形的缺口,整體來說似乎更彎了些。
又接著一拳,拓海將滿腔無去的負面情緒都發洩在一棵無辜的樹上。
毫無保留力道的手因為痛楚而顫抖,被樹皮刮開大的口子也血流不止,但拓海不在乎,反倒是抒發了內心的鬱悶呼了一口氣。
「絕不低頭,拓海,絕不低頭。」暗自幫自己打氣,血液回流後讓冰冷的身體溫暖了起來,「變得更強、強才有力量、有力量才可以保護。」
面對惡意,要戰勝惡意,只能比惡意還要惡意,比力量還要有力量。唯只有理解且更強,才能在不選擇行惡的形況下,在惡意中保護自己、保護想要保護的人。
繼續邁開腿跑步起來的拓海,開始在腦中計畫該怎麼突破現在所面對的困難。
隔日,到學校去的拓海受到了各種奇異的目光。
畢竟放假之前,拓海還是小麥色的肌膚,才幾天而已就美白得比校花還白、肌膚也嫩的像是掐得出水來!同學、尤其是女同學們按耐不住好奇心紛紛詢問,拓海只能以高深莫測的態度來敷衍過去,只祈禱自己天天曬太陽可以早日曬回本來的小麥色肌膚。
不然再被騷擾下去,拓海怕自己忍不住會在校園打起人來。
日常就這樣被拓海用來將傷痛抹滅。將人看成支離破碎的樣貌雖然一開始稍稍困擾了他,但本來就有任臉障礙讓他沒有這麼容易露出精神不穩定的馬腳。而且隨著時間過去,這種情況也慢慢消失不見。
單戀失戀的話,要走出來容易的很。畢竟自己就是那種,容易愛也容易放棄的性格,這次的失戀不過就是眾多失戀的其中一環,他很快就能夠提起精神來的。
至於被吞食被胃液消化,拓海對蛇的恐懼感其實沒有這麼的深,畢竟從小就是在大自然中生長的,與其說是怕蛇想克服恐懼,不如是說身為獵食者被獵食之後想找回點場子的感覺,所以早在觀看深淵大戰時候吞下的蛇湯中獲得了平復。
而變強則需要每日的鍛鍊是無庸置疑的,拓海對此從不懈怠。自主訓練他做的比任何人都還要來得扎實,甚至獲得了免於集訓的特權。(否則沒有太多時間可以跑預測局的任務)面對裡社會所需的法術訓練也是按部就班的進行中,甚至加長了泡在澤爾凡的時間,幾乎是天天報到順便曬曬太陽。
最後,關於白家煙火案的調適,拓海提交了一份新的論文大綱給教授看,讓教授大吃一驚。畢竟拓海已經接近完成一份論文了,老實說通過口試就可以畢業,最晚最晚也能提早半學期畢業。然而現在拓海提交給他看的大綱卻跟他之前研究的心理諮詢範圍差異極大,轉而研究犯罪心理學去了。
「拓海君,你知道這兩者差異很大吧?」教授放下拓海的論文大綱,摘下眼鏡揉揉眉間,「最好專精一項前進就好,你那個論文還沒完成的話先著手完成吧,這個可放著。」
「教授,那篇論文差不多只剩口試。我想既然還有時間的話,多做不一樣方向的嘗試。」拓海誠懇道,「而且沒有完成第二份論文並不影響我畢業。」
「可是如果你要走心理諮商的路的話,要全職實習一年呢,不是明年開始嗎?這樣會有時間來完成第二份論文嗎?」教授戴回老花眼鏡,重新看一次拓海交上來的這份論文大綱,忍不住嘖嘖稱奇,明明研究所才開始讀心理學的,論文大綱居然可以寫得這麼好?點子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研究方向。
雖然就是錯字有點多,不過拓海是日本人,教授不會太拘泥於此。
拓海沉默了。
預測局、自由搏擊、跑酷社、論文、上課、上班……再加上實習之後他真的有時間可以再完成一份論文嗎?還有,如果學會新的法術勢必還要再分時間出來練習……
咬了咬牙,「我可以辦到的,教授,請給我一次機會。」
拓海起身,給教授行了九十度的禮,教授對此只能嘆口氣,「我能幫的就會幫,剩下的看你自己安排吧,大綱沒甚麼問題,剩下的應該就是你實作上會遇到的困難了。不過這樣的話下禮拜的論文研讀,你要多交一份相關的上來。」
「沒問題,謝謝教授。」拓海再度行禮,便離開了。
是的,將經驗與學科做結合,找出惡意的規律才能找出預防惡意的方法,這就是拓海的答案。還有便是在畢業之後先投入社工的工作去,看看第一線的人們痛苦之處,看看那些來自於人心中的惡意是什麼樣子。
總有方法可以解決的,要做的事情只有思考與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