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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於能夠向著那黃澄的夕落邁步...
牽著軟嫩幼子的小手,以及乘著星川來迎接她的思慕之人,
伴隨著那只停留在盛夏而再也沒流散過的西洋琴音,消失在即將遠行的金銀車廂之中。

 

 

修長而骨感的三指拈起一搓香粉,輕輕滯留在半闔的墨藍之間,隨後在細屑散落之前與爐裡的灰屑沾混。

冉煙帶著的是白檀的薰香。

同樣的舉動在寂靜中進行了三次,最後一個合十與行禮,替整個流程畫下句點。

第一天的守夜直到最後的告別式,那墨灰色的眸子都沒有甚麼改變。
這不禁讓一旁實際上沒有血緣的親戚想起,十六年前的『神隱 』...,那個曾經的孩子也帶著一模一樣的表情。

這使得周圍是閒語又或是僅在一旁休息的來賓們,悄悄蹙起眉頭。
不過也沒有人敢說些甚麼,僅只能默望著鐵灰的長尾自一旁經過離去。

 

 

 

 

 

 

她總是能確確實實的描述出,那時是杳無人煙的夏夜、喧囂緊張的日出、還是火車鳴笛的黃昏。
她說著與那人相遇的場景時,總會流露出幸福的神色。


美麗的銀色彩娟恍如那旅者乘駕的水流,如果用當時少女們的流行來形容,大概就是乘著星河的王子般夢幻吧。
盛夏的夜裡,那如笙又如笛一般、陌生而獨特的奏曲,是他們初次見面,也是她最無法忘懷的聲音。

那個在最黑暗時,點亮她心火的樂曲。

即便不再相見,卻始終細心守著那人遺留下來的金屬小琴,盼著那琴再一次震盪起嘹亮而獨特的樂音。

一切一切,都像夢境般美好。


而她也終於朝那夢境邁出步伐,前去那人曾向她形容過的美好樂土。

 

 

 

輕薄的唇輕抵在鐵方口上,冰尖的觸感自神經頂端傳來,轉換成吸與吐的信號。

尖銳的聲音震刺著行經過之人的耳膜,即便有著乾枯而細瘦的金屬色音符掉了出來。

「停、停!!」
在後頭不是自願聽到的人實在受不了,為了保住自己的耳朵,他只能趕緊打斷眼前之人突然來的興趣,辦完他要做的正事要緊。

「哦!上杉先生!您怎麼來了?」殘害耳膜的始作俑者終於放下屠刀,轉頭向比自己年長一倍的來者打了招呼。
他似乎不知道給人帶來了怎樣的困擾,也不在意興致被打斷,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還說,你什麼時候報得假啊?他們居然許了。」
晃了晃手裡的紙張,名為上杉的男人有點不可自信的說著,並暗自感嘆這個什麼都要公文的時代還真是麻煩。
畢竟對他們這樣的職業來說,一個請假就等於缺少一份人手,何況請假的並不是這麼好找人替代的對象。

「唔、他們自己說我可以休假的嘛,不放就太對不起自己了,不是嗎?」笑眯著眼,坐在庭前的廊上,墨鐵色的髮束隨著主人的回頭與起身的動作緩緩滑下,垂落腰際。

「是這樣沒錯…,不過你請這麼久,他們還許了,總覺得不太科學。」上杉望著人移動到房內的矮桌,還沒在人回應之前,就看到了那稍是凌亂的桌面上擺著張具有年代的音樂會文宣,特別惹眼。
不用解釋,他就大概知道對方是用什麼理由塞住那些官客的嘴了。
上杉將手裡的紙張交給了隨意自矮桌坐下的男子。
雖說隨意,卻沒有任何頹喪之感,讓人感覺跟面前戰爭過後般凌亂的矮桌分隔出兩個世界。

「誰管呢,反正他們都許了...」
接過紙張的人一邊讀著上頭的白紙黑字,一邊翻著一旁凌亂的書堆,直到面前的上杉拿出一支原子筆遞給他,他才笑燦的接過筆在上頭簽字。

「...不過你,真的打算去音咲市?」
上杉看著那桌上、大概是唯一乾淨整齊放在那的陳舊文宣,有點不能想像對方哪不去居然會去那裡。

「嗯!您不認為我在那能大顯身手嗎?」他這麼笑著說著,只見上杉看了看對方、又看了看他手裡拿著的口琴...

「不,不可能的,別做夢了。」

上杉敏銳地提出他的見解,只可惜這看起來一點也沒打擊到眼前的男子。
公文上被簽上幾個娟秀的字,連同原子筆與另一個無形的包袱一起交還給來送公文的上杉手中。

「反正這段期間這裡就交給您了!上杉同學。」

 

離開那人所在的屋下,外頭的是熱鬧的仿江戶時代街景,除了觀光客,就是那裡的時代演員。
看來今年又是個累死人的一年啊,上杉忍不住抬眼望著行經藍天的飛機。


我也好想放假。

 

 

                                  EP . 00    夢之樂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