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交|搏】
時地:夏曆97年,歧岭莊
任平生15歲
顧笙9歲
輕風漫草。
任平生結束了今日的早課,自行揹著藥簍來到山谷中,打算自己採點草回去研究制藥的手法。
近來他已經蒐集了不少的藥草,只差最後幾味藥就可以開始進行自己的計畫。男孩厭倦了前幾次的空手而歸,擷取了過去的經驗,打算今天一定要找齊這些草。
想來這個時間會在外頭逗留的人不多,應該不會太困難才是。
顧笙尋了許久,才終於在這片山頭找到那株藥草。
然正當他正欲起身去確認自己沒有看錯時,突然一道身影橫然出現。
顧笙撇撇嘴,語氣試圖有禮,但表現陰沉的道:「您是否能讓路一下?」
「......?」任平生正打算來採藥,就看到後頭傳來一道不太友善的聲音。
一看,是一名約莫十歲的男孩,擺著一張半死不活的臉色要自己讓路。他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道:「你不會從旁邊繞過去?」
踢了下面前的小石以示不滿後,顧笙看也不看對方的說道:「打擾您了真是抱歉啊。」然後便快步離去,一心只想盡快採到那株藥草。
這一到小小的插曲並沒有影響任平生太久,因為他已經看到不遠處正長著自己找尋幾天的植物。
看準了通往那山丘的路徑,揹著自己的工具,大步登上小山坡;不料那而已經有一個人正準備要摘採藥草了,仔細一瞧,正是方才叫他讓路的小男孩。
「等等!」他趕忙喊了一聲,阻止了對方的動作。
顧笙回首,見來人正是剛才那名少年,他不減步伐,冷淡地問道:「何事?」
「你該不會也要這株草?」任平生趕忙跑到了那植物跟前,對男孩道,「我找好幾天了,剛好看到了這藥草,能否先讓一讓?」
見對方語氣不善,他也只能先試著說服對方,雖然把握並不大,畢竟方才打了那一照面,兩人給對方的印象似乎都不怎麼樣。
「您難道不會繞至別處尋找?」顧笙已蹲下正準備挖根,聞聲淡淡的一瞥,明明是由下往上看,卻被他擺出一副倨傲的樣子,「若無要事,理應先來後到。」
任平生原先是想這麼走的,但見對方的性子如此倨傲,不禁也生出幾分好強之心:「若去別處找就可以尋到,我還需要站在這裡跟你說話嗎?」
他幾乎已經翻遍了整座山谷,好不容易才看到一株生不對時間的草藥,實在是不想就這麼放棄。
「是您眼力太差了。」不過顧笙看著對方似乎雙目清明,似未患眼疾之類的,偏頭續道:「嗯……或是資質愚鈍?」
「看來你師父並沒有教過你何謂禮儀。」他還住手臂,冷冷地睨著這幾歲大的小孩,「年紀輕輕就這麼了不得,長大看來會更不受控啊。」
「您才是沒有禮儀的那位吧。」顧笙微微蹙眉,罵他就算了,竟然還無故牽扯到師父身上,「師父教了在下什麼,您倒可來領會領會。」
話音未落,他便伸腳一拐,絆倒任平生後,俯身便是一拳砸向對方面門。
任平生被突然發難的男孩狠狠地絆了一下,但第二招可就有了防備,左手擋住了對方的拳頭,右手襲向他的胸口。
眼前這人總歸還是個小孩,若真要這麼打起來,自己也不好使出一身功夫認真,不然可落實了大欺小一詞。
顧笙趕緊雙手護胸,但仍被打出幾尺,他蹲下來,隨手便是抓起一把土,往任平生臉上撒。
「嘖!」他雖然伸手去擋了,不過效果甚微。
一時之間看不清面前的事物,任平生下意識的往後閃了幾丈。
見狀,顧笙趁勢推出一掌,由於身高差距,正好擊中任平生的腹部。
小孩子的力氣再大也就那樣,但任平生還是痛的彎下腰,一手摀著肚子,另一隻手撐住地板,順勢藉著這個機會掃了顧笙一腳。
顧笙急忙一跳,竟是撲到任平生身上,兩人滾作一團,衣袍沾滿了泥巴。
被這麼一壓,任平生有些難受的岔了氣,趕忙一推,把人弄走了,自己才重新爬起來。
「別鬧了。」他煩躁地說。
「您才是在鬧好不好。」顧笙不悅的努嘴,見挖到一半的藥草遭受波及,拍拍身上的塵土,跟著站了起來。
然而微風一吹,拍下的土塊有不少落到對方身上。
「我可好好跟你在說話。」任平生翻了白眼。明明當初可是這小子先鬧事,這會兒還顛倒黑白了。
他抖落自己身上的塵土,嘴上卻也沒消停:「居然還用上這麼下三濫的手段,勝之不武這句話沒聽過嗎?真丟了岐岭莊的臉。」
「好好說話都這副德行,不知您吵起來是能多不堪入目。」顧笙看也不看的一心想搗騰那株藥草,一副不屑於看對方的樣子,冷冷地續道。
話不投機半句多,任平生想說不論如何兩人都無法溝通,乾脆直接去採藥草算了。
他直接略過那人,往長著植物的山坡去了。
顧笙見對方似乎很落寞的樣子,偏頭想了想,然後掏出一株草藥,踮起腳尖拍拍對方肩膀說道:「別沮喪了,運氣不好不是您的問題,要不……這株藥性相似,在下姑且就讓給您?」
見男孩突然來這一樁,任平生倒有些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前一刻還打他來著,現在是演哪齣?
「不......不用了,我就只需要這株草而已。」任平生指著他先前和對方要搶奪的植物,發覺男孩放軟了態度,他的口氣也鬆了下來,「你自己收著就好,多謝。」
「莫非此物還有什麼在下不清楚的特性?」被對方拒絕倒也不惱,好奇的目光直盯著任平生,但依舊繃著冷傲表情。
任平生想了一下,「我要這草來製藥,並非拿來治病。這藥性是相似,但有些不必要的屬性在其中,為了更精純的藥效,當然還是不要隨意替換藥材比較好。」
看對方年紀小,他才多說了幾句。
「製藥?是療傷的嗎?不必要的屬性難道不可透過精煉剃除?」一改方才冷淡的態度,顧笙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語畢,發現自己似乎有點太激動,他輕咳說道:「……忘記精煉也是依技術而有不同結果的。」說者無心,但旁人聽來卻是在諷刺任平生技術不到家。
聽出了話中其他的意思,任平生摸不准這是對方重新挑釁,還是真的不懂。他不想節外生枝......至少在他拿到藥草之前不想,只是淡然的繼續處理面前的植物,答道:
「可以精煉去藥性,但同樣的你還要增加無謂的藥材進去,互相抵銷,這樣一番工夫既沒用還浪費力氣。」
言下也不知是在論製藥,還是這一輪對話。
顧笙敬佩的點點頭,「是在下受教了。」
然而語氣冷傲的像是在對任平生微揚下巴,諷刺的挑釁說"受教了"。
任平生將採好的藥草收進自己懷中,頭也不抬的說:「儒子可教也。」
語氣是很冷淡。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後,他拍拍衣服上的塵土,打算離開這是非之地。
顧笙急切的抓住任平生的衣角,心想以後若有藥理問題可同對方交流。
才沒走兩步,感受到衣服一陣拉扯,任平生第一個反應先是以為對方又要挑事,不料回過頭卻沒看出來男孩是打算做什麼。
「你......還有什麼事嗎?」他遲疑的問。
顧笙眨眨眼,偏頭思索了下,才緩緩說道:「嗯……改日有緣還有望同您切磋交流?不知閣下名謂是?」
切磋交流?任平生看著這小男孩,一時之間覺得有些五味雜陳,這年齡差距真要打起來,感覺對方可能會吃虧啊。
「我叫任平生,你呢?」
但他還是留了名字,也算是個不打不相識的歷程。
顧笙彎起眉眼,難得露出與年齡相符的表情,自信的笑道:「顧笙。」
看來以後多個夠格能交流藥理的對象了呢。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