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

　

　　在紅旭女裝的那天之後也過了許久，偶爾還是會看到紅旭牽著不同的人，有男有女，在船上閒晃，有時……也會進入對方的房間。

　　許久才遇見紅旭一個人在餐館吃午餐。

　

　　查理終於可以忙裡偷閒，由於流感高峰期的關係病患數目急增，有時忙得連午餐都忘記，幾乎瘦了一圈。從醫的人當然知道不健康的減肥方式帶來的禍害，所以他逼迫自己均衝飲食和運動，有空爬進餐館待著，被美食俘虜一下。

　　巧合地，查理遇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心想是不是應該併桌一起坐的時候，被侍應推了一把：「醫生，附近沒位了，你和這位客人一起坐吧！」

　　那位客人，正是紅旭先生。

　

　　「我不介意，請坐。」

　　紅旭聽見侍應員的聲音，這才注意在一旁的人，停下動作笑著回應。

　　周遭客人的用餐聲掩蓋過即將同桌人的聲音，紅旭並不知道對方是誰，卻也並不在乎與陌生人同桌用餐，正好能知道多些近來這艘船上所發生的事。

　　「用餐時間人真多呢！」他道。

　

　　「您好，我是查理，紅旭先生。」查理微頹的語氣透露出他深深的疲倦，「我沒想到海青舫這麼多人……我應該要一早想到。」

　　落座之後查理點了老樣子的餐，侍應生也知道這位醫生風雨不改，愛吃健康天然的綠醬意粉。所以不用查理開口就已經說：「一客綠醬意粉對嗎？」

　　查理：「對。」

　　侍應走遠之後，他才對紅旭說：「抱歉，希望不會打擾您的午餐。」

　

　　這聲音……原來是查理啊！

　　「怎麼會，一個人吃飯多無聊！ 正好有你陪呢。」

　　紅旭笑容依舊，悄悄放慢了用餐速度，至少不會與對方相差太多時間用完餐。

　　「很累嗎？ 說來最近好像有很多人得了流感呢！」

　

　　查理抿唇道：「嗯，是的。剛有兩個重症病人，讓我重新思考關於海青舫裡衛生知識的普及，有些眉目，待會回去打算準備詳細的報告給船長查閱。」

　　面對對方望過來的視線，他有點坐如針氈，明知對方身患眼疾，看見的世界或許如朦朧月光，自己竟然也……

　　有點緊張。

　　「能陪您是我的榮幸。」如平日一般的客套說話，掩蓋他的思緒。

　

　　紅旭看不見查理緊張的模樣，只聽見對方的回答輕笑幾聲。

　　突然想到了什麼，停下動作向查理詢問。

　　「那麼吃完飯查理還要回去為病人看診嗎？」

　

　　「是的，大概之後人流便會下降。」

　　查理取過叉子放在水杯洗淨，那盤不太綠的意粉便上菜了，外表看起來很健康，不太好吃。香味還可以，至少令人有食欲。他捲起一坨意粉，低頭開始吃了。

　　「紅旭先生……最近，在船上玩得開心嗎？」

　

　　「真可惜，想說如果查理之後是休息時間，就能報答之前的恩情呢！例如幫忙按摩什麼的。」他失落地吃了一口餐點，隨即回歸平常。

　　「嗯……還不錯吧 ! 」他說著自己也笑了，攙雜著開心、無奈和欣慰，「還找到了房間能穩定地住在那呢！不用再被花妓們要求穿些特別的衣服。」

　

　　查理安靜聽著，適時點點頭。

　　他見過對方穿女裝服飾，但沒過問對方的私隱，今天終於得到解答，原來是問花妓所借。

　　「下次可以問我借。」他說。

　　然後查理意識到對方只是說「被花妓要求更衣」，他的思路飆得太前，一時沒從「那天」扯回來，對方肯定覺得他的話莫名其妙。

　　他摀嘴咳嗽兩聲，不知真假的過渡。

　　「按摩……挺好的。」

　

　　「是吧！這主意不錯吧！」

　　並未注意到對方的異樣，聽見對方也同意，就能用這方法作為報答吧。

　　「不過也要等查理有空休息呢。」

　

　　「但也太勞煩您了，您可是尊貴的客人。」查理禮貌婉拒。按摩接觸親暱，到時候他未必會適應，最後留下壞印象，那就錯失了一段緣份。

　

　　「之前說過，客人這身分可有可無。所以這點查理就不用在意了！」

　　說完小小的嘆了口氣，顯得有些失落：「剛剛不是說這主意不錯的嗎？」

　

　　驀然一頓，凝眸注視叉子上搖搖欲墜的意大利粉，抬眼，饒有趣味地看著對方激動的反應。

　　「挺好，沒說答應。」

　　接著輕輕托腮，眼神更為深意。

　　「很想做？」

　

　　「嗯！想做！」

　　很迅速果斷地回答問題，表情顯得認真。

　　若是錯過這機會，豈不是一輩子都還不了人情了。

　

　　查理以餐巾抹嘴，分秒被磨得人心癢。他在做決定，天平終究傾向一側。

　　「謝謝您一番好意。」意思是，不了。

　　「有緣再會。」意思，不明。

　　最後一步他還是怕了，過不了心的縫隙。

　　走了幾步，他又回頭笑說：「雖然按摩不行，但我相信我們能幹更多有趣的事情，就此期待。」

　

　　聽對方離席聲準備離去，不忘詢問：「有趣的事例如什麼？」

　　雖然未能聽見對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