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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啦!老爹!有機會我會再來的!」

  科瓦奇從手工藝店走出來,一手提著看來頗有重量的木箱卻顯得輕鬆,空閒的手向扶著店門的老闆揮了揮。「啊啊!大豐收、大豐收!」科瓦奇拍了拍手上的木箱,也不顧路人投來的奇怪眼神,就這麼自言自語道。

  那天與梔回到旅館後科瓦奇先回船一趟,與分派留守的船員們花了一個下午跟半個晚上終將是把剩餘的部分修復完成。隔天清醒後便手刀衝向手工藝店,不知不覺的就與店長爺爺就這麼聊了個上午,要走前還讓店長夫人做了份拿手的辣咖哩請客,真是好吃的不行。聽老闆說這工具組的價格他算友情價,雖然沒什麼概念,但估了估沒意外就是偷三個錢袋,應該還是賺到吧!

  這趟印度之旅他也走了不少地方,貨添足了、樹脂採了、食物吃了、市場逛了、雕刻工具算是意外撿到的寶物、這兒的船塢他也晃過了一圈,學學這兒的船匠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技術。總而言之,他是過得滿開心的。距離船駛離港似乎剩沒幾天...反正目前應該是暫且不需要船匠,那不如自己多逛一會兒吧!順便多搶些錢袋補補荷包!



  旅館絕佳的隔音和柔軟感覺的床鋪讓伊卡博德難得睡了好覺,即使夜裡偶爾會被吵醒但那不成問題,比起在船上時已經好上太多。他一向是不怎麼在乎睡眠,或說已經習慣了而不願意改變,即使他是個追求刺激的人。一覺醒來已經晌午,因沒有時間壓力慢悠悠地整理好自己,橫豎這段時間他們的行動已經不屬於船隊,他也無心去整理船上大小事務,就是窩在旅館休息並打聽消息,那裏肯定能找到上好的材料,他盤算著手中的錢能買到多少貨,隨手撿來的紙雜亂無章寫著數字,但他實在不擅長算數,再說、他要找的東西可不是那麼簡單。

  那小小蕈類可以讓人陷入幻覺,某種程度上他還挺喜歡那種感覺的,他猜想這可能在某種程度上傷害腦部,但他不在乎。他決定動身去酒吧那男人說的黑市,希望不枉自己的屁股被摸了好幾把,最好路上多順幾個錢包方能買來更多「玩具」,運氣好的話還能找到新的東西。

  穿過幾條巷弄才終於找到這個聚集邪惡的市集,那男人基本沒說錯,否則他會找到那傢伙徹底整蠱一番。

  在市集裏繞了許多圈才找到一攤兜售稀奇古怪植物的小販,起初他是想找迷幻蘑菇,沒料到竟給他發現了另一種更為稀少的蕈菇,素有蒼蠅殺手之稱的毒蠅菇。而他的主要目的的裸蓋菇雖是乾貨但也不差,爽快地把貨品全掃進討價還價得來的藤編提籃並蓋上碎布,毫不戀棧地離開。



  在市集上閒逛了一下,不知不覺又走到昨天與梔繞半天的水果攤前。那個男孩看來比昨天多了些朝氣啊!正站在父親旁向人揮手叫賣哩。昨天回旅館沒過多久就收拾東西回船忙碌的科瓦奇自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沒特別在意。在別的水果攤拔了根香蕉就走,只是跟昨天不同--他沒丟給人金幣 。

  對於這樣的行為已經習以為常,走離了小段距離後便開始享用這在歐洲不多見的水果,不過舌頭不怎麼靈的科瓦奇只覺得味道不錯,是好是壞他也沒得分辨,至少吃的開心。隨意將香蕉皮往一旁扔,這讓他注意到路邊以簡陋木板開設的小賭場子,很多人繞在那兒,便靠過去湊了湊熱鬧。

  過了半晌,一個錢袋入手。

  但沒賭多久科瓦奇就失了興趣,打個哈欠後就想離開賭局,沒想到有人是攬他要他多玩幾局…科瓦奇想信口胡謅說有事,但沒個所以然,屆時眼神四處張望,便看到在街上那不太顯眼、但他一下就能認出的黑髮少年,「喔喔!我朋友在那,看來咱們要回去了,各位掰啦!」他指向伊卡博德,甩開了那人的手,就向伊卡博德那兒走去。幸好他們這就沒在強拉人,就是嘖了幾聲道無趣便繼續玩他們的。

  沒追上真是太好了。科瓦奇露出了得逞的笑容,隨而注意到那個被自己拿來當擋箭牌的黑髮少年,手上拿著那籐編提籃,裡頭不知道裝什麼…八成是吃的吧!慢條斯理的跟上伊卡博德。「呦!伊卡!來市集買了些啥嘛!」從後頭湊近了伊卡博德,他笑嘻嘻的向人問道。



  熟悉的活潑嗓音突然出現在耳後時,伊卡博德沒有被嚇到但確實微微一怔,他自認敏銳度頗高,因此能夠這樣悄悄跟在自己身後的人實屬不多。他怎麼會不認得這個聲音,是船匠。他一向沒有喊人名字的習慣,匆匆瞥人一眼不作聲繼續前進,沒有加速腳步似乎並不反感對方的存在。

  「玩具。」直到人潮較少他才開口,灰藍色眼眸閃爍的愉悅在陽光下明顯得刺眼,他一點也不掩飾自己有這方面的嗜好,他們同處一條經常載運毒品的船上,身旁的人有使用的習慣並非稀奇。在對方還沒有發出疑問之前掀開破布一角露出顏色鮮豔的毒蠅菇,紅色的蕈傘爬滿白斑,囂張地彰顯自己的存在也警告著無知者自己的危險性。那刻他有些懷疑對方不會真以為這是假的吧,但科瓦奇的表情不是這麼回事。該慶幸這笨蛋還分得清毒菇跟可食用菇嗎,也許是廚子告訴他的——是說、那廚師貌似也挺蠢,希望他有這些基本知識——伊卡博德暗自決定以後都要好好檢查盤裡的食物再動口。

  「有興趣嗎?」他抬眸看著略高於自己的男人,似笑非笑的嘴角幾分曖昧,只是伊卡博德向來不會察覺到自己給人什麼感覺。



  原想說伊卡博德怎麼毫不搭理人了,他應該有注意到自己啊。但他沒叫人滾所幸就跟著走,直到走出了距離人潮處一段距離,伊卡博德才發話,並將破布給掀開,看到裡頭那有著鮮豔色彩的蕈菇,上頭還有一點一點的白斑,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不是什麼好東西,繼而想起帕普似乎說過有些菇是有毒性的,尤其是色彩鮮明的。「嗄?…玩具啊?」他稍彎下身子隨手拿起一個打量,那毒菇在科瓦奇的手上顯得小了一點…也許因為他的手套大的不行。

  沒過半晌他就把東西放回了籃子裡頭,在此同時對上了少年如淵般的灰藍色瞳孔。伊卡現在的表情看來比平時多了些生氣,眼神裡隱隱約約帶著期待以及愉快…科瓦奇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看出這些的,嘖了一聲伸手搔了搔頭。假如是具有毒性的菇,大抵是在某些方面給人快感吧…換句話說就是如同毒品一樣的存在。「沒有興趣呦。」他聳肩…他無法插手其他人的想法,但他沒軟弱到需要毒品,更沒想要讓毒品使他變得更軟弱。

  科瓦奇知道自己上的是賊船,而且是以販毒為宗的毒船,不過他沒所謂,反正船就是船,在上頭過得是好是壞全然是自己的決定。真要說的話,掛著正經名號的船科瓦奇反而是上不去的吧。航行了一段時日,大小交易多少看過一點,但他沒興趣,就是專心修自己的船,從沒參與過,「怎麼會想要玩這個啊?」他沒放低嗓子,低頭向伊卡博德問道,也許只是想開開話題吧。



  「試著忘掉些什麼囉。」用輕快的語氣去掩飾自己無法承擔的軟弱,他也不否認自己在某種程度上得依賴毒品,然而這些從來不是為了追求快感,只是平衡失控的回憶。眼神裡的光彩恢復以往的平靜,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維持前進的腳步在街道上穿梭,順手牽羊的癖好如常發揮,也不忘把製作材料也給塞進手上的籃子。

  將所需的用品都給搜刮到手,打算回到旅館進行自己的煉毒大業,估計身後這個男人也不會聲張,拐過一條巷子卻突然認不得眼前的道路,他確實從未來到這地帶,又往前走了一下段才猛地停下腳步。

  被緊跟在後的男人撞了一下,一臉無奈回頭看望紅髮男人,嗯……他希望是屬於船匠的方向感不錯的那類型。

  「……迷路了。」無奈的神情一下轉為無害的笑,說著讓人哭笑不得的話。他承認自己一向不擅長劃分地圖,以往他都是按照原路再走一次,然而今天他一邊思考怎麼處理手上這些蕈菇,沒有心神注意街景的變化,一回神就丟失了方向感。



  聽到伊卡博德的答覆,科瓦奇想起了某天晚上兩人在甲板上的談話…雖然他只記得部分,如伊卡很強的記憶力之類的,「啊啊、這樣啊…願上帝在下輩子能將伊卡博德的記憶力分一些給我。」這回答多的是不正經,到最後一詞甚至拖起長音,活像個得不到糖吃的小鬼。不過那又怎麼樣?他既不信上帝、也不信下輩子。

  科瓦奇暫時是沒想到目的地,所幸就跟在伊卡後頭,一路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與他搭話……雖然有時少年是愛理不理的就是了。而一路跟在伊卡的後頭,自然沒有看漏他的小動作…那偷竊的手法十分的流利、不著痕跡…肯定是個老手。儘管此時大喊了聲有賊,大概也不會有人發現動手的是他吧?科瓦奇原本還真想試試,但想起在自己外套內幾個沉甸甸的錢袋…啊,這次還是算了吧。

  跟著伊卡博德走也一段時間距離了,科瓦奇也有些奇怪…伊卡博德到底想要去哪裡?看他偶爾在路的交叉處探頭探腦,原想他是要再去逛什麼地方,怎麼知道一個分神撞上他後,他居然說迷路了。科瓦奇先是噗滋一聲,然後大笑了起來…幸好這小巷沒什麼人,不然肯定被人側目。

  「哈哈哈!你不是有超強的記憶力嘛!」他忍不住繼續笑著,沒想到這樣的傢伙居然會迷路啊!科瓦奇雖然學習力很差,但認人認路還算可以…至少他還記得,剛剛伊卡博德在同樣的街繞上兩次。「好喔!那麼,咱們伊卡博德想去哪兒?科瓦奇哥哥帶你去 !」一手拿著木箱,另一手拍拍少年的頭,顯出鯊魚牙的笑容已分不清是嘲諷還是愉悅,也可能是兩者兼具。



  「可以現在就送你啊,蠢蛋。」像小孩子鬥嘴似地說著沒有殺傷力的話,科瓦奇的語氣聽起來只是任性的抱怨,比起神的救贖他更相信利維坦——早在他初踏上甲板就已經見識過了那樣無情的存在。

  「記性跟方向感是不一樣的。」他一臉認真凝視對方翠綠的眼,雖然知道這條街走過,但他可沒透視的能力知道牆後是哪條路。話才剛說完就讓人拍了拍頭,又聽到接下來的話翻了記衛生眼給對方,科瓦奇哥哥咧,說不準自己年紀還比他長,應了聲隨便就繞到人的背後並拍了拍示意對方前進。

  反正自己也不急著把東西處理起來,再說熬煮時那氣味也許會引來太多關注,即使船員們不會在意,但考慮到他們的所在地還是小心為上,任何事情謹慎點總沒錯,他一向不是衝動行事的人,更經常是太過專注思考而疏漏了其他事情。

  話說回來,對方從剛才就一直珍寶似地拿著的木箱到底裝了什麼啊⋯⋯?船上少見沒有任何前科的人,即使是之後加入的海青坊也不乏通緝人士,打量那箱子半晌他順著好奇心開口詢問,「你拿了什麼寶貝?或者,那是偷來的、嗯?」



  隨便?科瓦奇抬起手好看看此時繞到自己後頭的伊卡博德,這是要自己帶路的意思嘛?他原是想著要跟著人,沒想到這下變成自己作主了。抓下巴思考半晌,「吃過了嗎?」他轉頭問。在手工藝店老闆娘的熱情相待下科瓦奇已經添飽了肚子,但仰頭看看太陽,這時間應該是午後過一會兒吧?沒帕普催促著要吃飯,還沒吃得可能挺大。一邊問道一邊帶人調了頭…前方的路他也沒走過,不過他很確定後面過幾個路口轉彎過後有市集,頗熱鬧的那種。

  沒走幾步就聽到伊卡主動向自己提問…問的是方才一整個上午得來的戰利品。「喔、這個啊!」彷彿愉悅兩個字就寫在他的臉上,「很抱歉呀。這個是本大爺花錢買的喔。」但更正確的說,應該是「用偷來的錢買的」才對。科瓦奇沒有多說,只是咧嘴一笑,「是價值千金的寶藏圖呢。」還是那不正經的語氣…別說當真,連要將這話稱為謊言都覺得過於可笑。

  沒意外的得到了伊卡博德的白眼,科瓦奇才翻開了木箱。裡頭陳列的就是各式各樣的雕刻刀、琳瑯滿目,有些甚至難以區別其差異。「今早逛的手工藝店獲得的寶物。」他沒吝嗇給人多看幾眼,儘管他不曉得伊卡博德是不是真的有興趣。「還學到了不少技巧哩。」將木箱蓋上,單手抱在側邊,這才繼續前進,提到心情便更加愉悅,開口又是一句。

  「啊啊!大豐收、大豐收!」



  如對方所猜想的沒吃,搖頭做為回應,不過他一向對食物沒什麼要求,至於味道嘛⋯⋯不至於過焦或生食基本上他都沒意見,過往的經驗提醒他不能太計較味道,否則就是餓肚子,興許對伊卡博德來說餓肚子比什麼都討厭,飢餓會剝奪體力,體力低弱的情況下有多危險顯而易見;然而他並不經常感到飢餓,食量也不算特大,偶爾盛了太多的飯吃不下也是硬塞進肚子裡,結果就是差點沒吐得一塌糊塗。

  花錢買的?他可不認為對方看起來像是有儲蓄習慣的人。投予鄙夷視線直到對方打開木箱目光便被引去,仔細打量箱子裡閃閃發亮的嶄新工具,看來還有幾分模樣,他疑惑相同的工具為什麼要放數把,但在問出口之前對方就把箱子給蓋上,他不擅長木雕,或說他不懂得如何把腦中的圖像勾勒成實體,曾經想嘗試過最後作罷,還是不要浪費木材的好。

  伊卡博德有些意外對方之於木雕有興趣,畢竟眼前這人看著就是粗枝大葉、不善於精細工作的模樣,莫名地他想看看對方的作品,說不定也是相同的粗獷?他跟著人的腳步,行經市集時順了幾個錢幣當作等會兒的餐飯,等回到旅館再吃也不遲,摸走某個倒霉鬼的銀幣時他開口,「沒見過你忙船以外的事,船上真有時間給你玩那個?」

  他抬起下顎比了比對方手中的木箱,順便把手中的銀幣栽贓到對方口袋,摸到那幾個飽滿的錢袋並不意外,露出瞭然的眼神。



  「機會確實不多啊。忙啊忙啊!」說到這科瓦奇不禁伸手抓了抓頭。還未上船前多少有些時間,上船後常常為修繕或其他體力活東奔西跑的,在房間的時間多半獻給了睡神,且即便他真有時間坐在桌前幹活,十次有八次還沒到進度就被敲門找事…「不過還有的是時間啦!畢竟在船上也沒其他事好做不是?」他還是如同往常那張揚著笑容,彷彿他毫不在意。

  原想繼續多說什麼便注意到伊卡博德的小動作,科瓦奇還以為是要抄走自己口袋的錢袋…這樣可有的他挑選,科瓦奇一笑,伸手向口袋一摸…錢袋外反而多了幾個銀幣啊?回頭看向伊卡博德時對上那灰藍眸內的瞭然,只是勾起了狡黠一笑,伸出食指做出了噤聲的動作,俏皮的眨了下眼,便繼續往市集裡頭前進…好呀,他可得找個時間再把這些零頭塞回伊卡博德的口袋…且是不被發現的。

  因為這很有趣,不是嗎?

  領著人往市集走去,既然伊卡博德還沒吃,科瓦奇所幸就先帶他去找吃的。因為這兒人多又擠,花的點時間才找到那天涂壁帶自己到的小吃店,絞盡腦汁回想手工藝店老闆娘做的那料理叫什麼名字…硬是要用印度方言的名稱,前後大概試了三次才被賣餐的老伯猜出要點什麼…那音節還真沒中幾個。老闆大概看是個洋人又是個傻子就沒計較那麼多,在此同時更多收他幾個銀幣。

  將裹在芭蕉葉內的料理塞給了伊卡博德,「哪。等會兒記得給本大爺錢啊。」儘管沒看到裡頭是什麼食物,辛香料的味道已經足以刺激嗅神經。看他手上拿著那藤編提籃,大概不好動手吃東西,「幫你拿嗎?」他伸出了空著的手,向伊卡博德提問。

 

  「不是閒得發慌就是忙得團團轉。」不免附和對方的話,他可沒少看對方抓著工具到處跑的身影,挺常聽見他大聲抱怨卻還是任勞任怨,想起他認命的模樣不免笑了,他覺得這個人活得特別真實,那是他無法做到也羨慕著的。

  對方兜裏的錢袋摸上去挺沈,這人挑選對象的目光很準確,大概是笨蛋的直覺之類的吧⋯⋯?原本擱在對方口袋的手抽了回來,伊卡博德看著對方的後腦勺想著,因為人群的推擠他幾乎是貼著人前進,這讓他非常不自在,順手牽羊的習慣興許是為了轉移注意力養成的,對方尋找什麼而慢下腳步,他也沒抱怨只是將頭抵在人背無聲抗議。

  直到科瓦奇終於停下腳步他才抬起頭,睜著眼睛瞧他努力與小販溝通,他猜不出對方要什麼,小販大概也用數百個腦細胞去理解,最後男人塞了一分葉子包裹的料理給他,散發著濃郁薑黃味兒的東西除了咖哩還有什麼?原來他問自己吃了沒是這個用意⋯⋯還以為只是隨口的寒暄,又聽到接下來的問句,看人手中已經扣著一只箱子,搖頭拒絕對方的好意,將藤籃掛到前臂上示意人繼續前進,一邊把芭蕉葉打開朝食物吹起降些溫度方便入口。

  咬了口咖哩飯,竟正好是特別合乎他胃口的辣度,他揣度對方一開始是抱持著整蠱自己的心態吧?八成沒料到自己並不怕辣⋯⋯面不改色吃著手中的食物,閒話家常地口氣說道,「你怎麼知道這個的?」

  話音剛落,他騰出手揪著對方衣角免得自己專心進食時弄丟了方向,對於男人的調侃充耳不聞。終於兩人穿過市集漸漸遠離人群,他立刻放開拽著的布料,三、兩口將飯塞進嘴裡隨意將垃圾丟向某戶人家門前的水桶。



  「……?」伊卡語句一落,科瓦奇便感覺到有人抓住了他的衣服。轉頭一瞧,小個子一手捧著食物一手抓著自己的衣服,那表情看來多無害。「別害羞呀!要科瓦奇哥哥牽著你也是可以的喔。」說罷向人伸出了空著的手,然而表情滿是戲謔。可伊卡博德連搭理也沒有,科瓦奇撇頭嘖了一聲,這才回答他的問題。

  「給人請了客,覺得好吃就問了這東西的名字…只是沒記的很清楚就是。」他伸手搔了搔那儘管整理還是凌亂的頭髮,對記憶力很好的伊卡博德來說這輩子大概不會發生這種事吧…不過想到這樣的伊卡博德居然是個路痴,忍不住噗滋一聲…馬上引來伊卡博德的目光,但他馬上揮了揮手表沒事。

  一路領著尚在吃東西的伊卡博德,等走離了人群他大概也吃得差不多了。「應該不錯吧!」雖然那味道聞起來跟老闆娘做的有些許不同,不過鐵定還是很美味的吧…看伊卡博德倉促的把食物吃完,順手丟入了別人家門前的水桶,看那拋物線精準落在水桶內吹了個口哨,「接著去哪?伊卡弟弟。」他轉頭對人嘻嘻一笑。



  「好吃,謝謝。」雖然一向愛理不理但道謝和道歉倒是很乾脆,檢查過籃子裡的東西確認萬無一失,雖然並不急著回旅館,但考慮到若對方還有行程的話帶著自己也不方便,到這裡的話他可以自己回去了,思及此他搖搖頭問道,「你還想去哪嗎?科瓦奇哥哥。」

  順著對方之於自己的稱呼,又是那無害的笑臉,有意滿足對方的優越感。灰藍色的眸子閃爍不懷好意的光芒,雖然不是很在意但總是聽著有些彆扭,不過為了之後的樂趣,這點犧牲不算什麼,他挺期待對方知道真相後的反應,即便不相信也會在告訴科瓦奇是事實之後反覆提醒,他難得不反感這人的駑鈍,或許是太蠢了難以跟他計較吧?他猜測,然這個問題很快被他拋諸腦後,現下的情況他更專注於等會兒的工作,至於是船匠哥哥還是船匠弟弟⋯⋯待到揭曉那天就知道了,伊卡博德確實是一個惡劣的人。



  …其實伊卡博德真稱自己哥哥時科瓦奇微愣了一下…雖然時熠也會叫他科瓦奇哥哥,但那感覺似乎有些不同…暫且無視那違和感,科瓦奇笑的可開心了。「…嗯?我是沒有喔。」多逛幾圈只是為了外套內沉甸甸的錢袋,總的來說他對今天成果還挺滿意的。伸手拍拍手上的箱子,「現在就想回去玩玩這些寶貝。不過…」他微彎下身子,伸手戳了戳伊卡博德的臉頰,「要是放著咱們伊卡弟弟不管,又迷路了怎麼辦哩?」語帶笑意,聽來就是討打。

  見伊卡博德沒多做反應,本意是想要捉弄他的科瓦奇自討沒趣的嘖聲,站直了身體,「沒要去哪兒的話,就回旅館吧?」等到得到他的同意,科瓦奇便抓住他的肩膀,笑嘻嘻的將人轉了個方向,伸手比劃著該往哪兒走,也不管伊卡博德說了什麼,又繞到他前面,領著人走。一手背在後頭枕著頭,一手提著那頗有重量的寶貝,不時回過頭去跟他分享昨天回船修繕時那些留守人員幹了哪些傻事,像昨夜的甲板,他們擅自搬了一桶酒在那唱歌賭博,假若大副突然回去檢查肯定吃不完兜著走…當然,他沒把自己偷拿幾瓶蘭姆酒配飯的事告訴對方,也打算直接誣陷給那群混帳。

 

  嗯了聲做為回應,接著就被人當成孩子般抓著肩膀轉了身,他抗議了幾句但對方沒搭理他索性不再說話,聽著對方叨叨絮絮最近甲板上發生的事,他自從下了船之後就沒回去過,船上的事一概不知;酒少了那還是小事,若是貨品少了⋯⋯不知道那偽善的大副會如何整治這群人。隨意附和男人的話,隱約覺得對方好像隱瞞了什麼但他沒有揭穿,像隻追隨領頭狼的幼崽跟在科瓦奇身後,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雖然大多數時間是紅髮男人說話而他頷首回應,終於回到旅館後他向人道謝,猶豫了半秒才接著開口,唇邊是那不鹹不淡的笑,「我在邊間,如果你有興趣觀摩的話。」

  指的當然是煉毒的過程,他在開口前便料想到對方肯定不會同意,果不其然那碧翠眼眸閃爍不屑,他笑笑沒有接續話題,只是笑容裡多了幾分自嘲。拎著藤籃轉身打算離開,臨走前不忘拍了拍對方黑色背心口袋留下一句「餐錢」便頭也不回上樓,留下科瓦奇一人站在大廳隨後嘖了聲回到各自的房間。

  伊卡博德回到房間後並沒有著手進行製毒,他將物品依序擺放後悶著臉坐在床上,現階段來說、他不討厭這個人,即使對方傻愣愣的卻意外地沒有惹毛他,伊卡博德也說不清楚這人跟其他人的「蠢」有何分別,興許是科瓦奇是個有能力的人吧;他不再深入思考,把問題擱在某個角落,專心於蘇摩酒的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