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3〉
保鏢任務第三天的午後,她們毫無新意的跟在凱爾和她的秘書身後,才剛踏進金融大樓一樓,秘書快步走到電梯邊按下上樓鍵,坐在大門入口邊的管理員喊住凱爾,和她開始一段有關快遞或類似事項的對話。
「一回生兩回熟,這句話真不知道是哪個天才發明的。」
Ariana覺得,這三天以來她唯一真正增長的生活技能,大概只有如何小聲又準確的對奧克薩娜發表所有她對凱爾的……那該怎麼說,埋怨?
「我寧願去和義大利黑道飛車追逐開槍五百回合,也不想再當一個熱愛俊男的吝嗇有錢女人的保鏢。」
「傭兵跟有錢人的『特別助理』在本質上還是差了點呢?」
奧克薩娜見凱爾與管理員似乎聊了開來--不,應該說凱爾單方面的又在抱怨什麼,吃人嘴軟的管理員只能在歉語中盡力解釋。
「--我也是不介意,只是可以的話希望下次不會有人受傷。」
這算是另一種罷工宣言嗎?
奧克薩娜抿唇想起那包含了子彈彈孔與汽油彈的飛車追逐,天可憐見,她居然能在那種情況下完成了還不錯的包紮。
「或者更棒的,我希望能被載著兜風。」
而在那之前,至少還要過四天--今天才第三天,她們得在凱爾身邊擔任兼職助理一個禮拜才行。
「我強烈希望長官知道她是個多難搞的女人,並因此為我們加薪。」Ariana接著奧克薩娜的話說:「說到兜風,妳覺得這樣如何?等我們擺脫這位操盤手女士,結束任務之後,叫Vince開他的車帶我們去來場真正的兜風,他那個人嘴巴和心腸惡毒歸惡毒,對車和景點和行程的要求倒是很有質感。」
拋下絕對會給那位不在場的同事造成困擾的建議,Ariana無意間低頭,看見光滑明亮得都可以當鏡子照的大理石地面上,不知何時多出一樣先前並不在那裡的東西。
她稍微瞇起眼睛,看出那是一支鋼筆。
筆身細長,筆殼在燈光下映出一種蠻騷包的深藍,Ariana抬頭看往站在電梯邊的凱爾秘書,認出那是這三天以來、不時出現在秘書手上的愛用筆。
「嘿。」
Ariana上前撿起落在地上的鋼筆,走往秘書那邊,伸手向前遞還出去。
在她移步離開奧克薩娜身邊的同時,一名男子走進金融大樓。
他神色緊張,穿著一件邊角明顯磨損的運動外套,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會出現在華爾街這種地方的打扮。
管理員正還陷在與凱爾的對話中,男子跨過大門時,他沒來得及在第一時間抬頭檢視並開口詢問。
「--妳這個混蛋女人!」
男子發出十分突然的暴喝,打斷管理員和凱爾原先說到一半的語句,凱爾皺著眉,轉頭看向男子,臉上露出明顯被冒犯的表情。
下一刻,男子掄起拳頭,在眾人都還沒有回神的情形下,往凱爾正面暴衝過去。
在奧克薩娜想回應Ariana「聽起來不錯,但Vince會答應嗎?」時,她循著對方去撿拾鋼筆並將其交還給秘書的身影,因此她的視線短暫地、幾乎察覺不到幾秒的時間的離開凱爾與管理員,當然更沒有見到那名男子剛踏進的腳步。
而一切就這麼發生了。
那聲暴喝捉住了所有人的注意。
而幾乎是同時的,男子的叫喊連著他的拳頭一同往還未意識過來並顯得不大高興的凱爾衝去。
距離太過接近再加上男子驚人的腳速,與管理員單方面的爭辯顯然讓女強人沒有注意到這身影靠自己如此的近,而她則是因為一時疏忽而沒去提防。
這不應該,這該死的不應該。
腦中閃過幾個咒罵自己的字詞,她迅速地往前跨上一步試著挽救。
掄起拳頭而接近直起的上半身、右撇子、左手幾乎垂在身側、現下在前的是左腳——
睜大的眼自那冒然的身影得到了資訊,些微欠低的身形在跨出兩步後來到了即將發生衝突的地點。探出手朝對方沒有任何動作的左手進攻,那微張的指掌讓她能更順利的扣住拇指並往外掰開。感覺到骨節傳來聲響的同時,右手自下握住握拳那手的手腕,同樣地往反方向扣回。
男子的速度讓自己在碰上預料外的阻礙時反回了不小的作用力。
握扣住對方雙手的動作讓奧克薩娜正面對著暴徒,迅速地屈起一腳並從彈踢出小腿來攻向掩蓋在運動外套下的腹部。踢擊讓男人被迫吐出唾液來,奧克薩娜厭惡地稍微側過臉。
腹部的重擊使暴徒失去了重心。在對方面朝前並親吻上地板前,奧克薩娜鬆開左手,迅速地轉身到男人背後並又在背部補上一腳。
這下暴徒完全地倒在地面,在那張臉撞上大理石地板時她聽到了一聲悶響。
一定很痛。她的心思明知故問,那一腳還踩在背上遏止著男人想爬起身來的打算,並且反扣回對方還握成拳的右手。擔心對方還打著甚麼念頭,她朝自己才剛放手的左腕施以力道,至少將指骨掰至骨折讓這手連拳都握不成。
該死的。
「……哇。」
Ariana和秘書一前一後快步過來,秘書直接走到凱爾身邊,低頭看著那名被奧克薩娜撂倒在地的男子,和凱爾交頭接耳說起她們聽不清楚也不受損失的悄悄話。
對奧克薩娜發出一聲滿是讚許的輕嘆,Ariana用鞋尖頂了那人幾下。
「我進組織這一年多,還是第一次遇到某個任務的突發狀況是醫護兵來擺平。」她說:「妳再顧著他一下,看這情況,我們得禮貌的請警察來搞清楚狀況了。」
「之前學到的防身術派上用途了。」短時間內飆升的腎上腺素讓她還感到興奮。雖然她暗自不妙,因為等這狀況一退後很有可能頭痛會隨之而來,但——但她可沒有選擇的餘地。
「我會顧著的。這個人並沒有受過甚麼特別訓練,只是個莫名其妙的普通人而已。」因此她那大概只能用來防身與逃脫的技巧在這種人身上還是有一定程度的傷害,對一般人來說應該挺吃不消的。
倒楣的傢伙。
奧克薩娜承認有那麼一秒的時間她有些愧疚,但警方抵達後,在交出犯人前她將幾天的不滿全都發洩在一個扭扯對方手腕的動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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