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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nce with Me

§ 費雅.葉茨&卡達菲列

 

 

  明亮的巨型水晶燈下,優雅的管弦樂曲在大廳中以不驚擾人的音量逡巡,一只只鋪上白巾的長餐桌整齊列隊,端滿擺盤精巧由如藝術品的佳餚及色澤晶潤如寶石的美酒,穿著得體的賓客們自門前紅毯川流而入,他們此起彼落的交談聲在樂聲間不斷加入即興的裝飾音。中央空出的一圈純黑大理石地板做為舞池,當樂團奏起節拍清脆分明的舞曲,男女們開始雙雙滑入舞池,在旋圈間翩然揚起他們的衣襬來。

 

  卡達菲列穿了一套寬衣領的黑色亞曼尼西裝出席,領間露出不同於黑的沉穩,搭配了明亮的橘棕色幾何圖樣襯衫,同色系條紋與花俏圖紋相間的領帶蓬鬆地繫起,明暗互襯的組合下斂起了他平日的放浪,而鮮明的歡恣氣息依舊。

  今晚他捨棄了雷朋墨鏡,淺棕雙眼含著笑意張望宴會會場一周,最後停在身旁著了深色紗裙裝的女伴身上。

  「好個夜晚!妳的衣服很美,我太榮幸能和妳這樣的美人一塊出席宴會,喔!是什麼讓妳的漂亮頭髮一夜間長長了?在我們出次見面時我就注意到它們了,這光澤!我差點以為妳灑了鑽石粉在上頭呢!」他大方地稱讚了費雅一番,「既然我們不曉得這是個在搞什麼鬼的宴會,就當做玩樂吧,要來點酒嗎?香檳或紅酒?」他甩甩豎起的拇指指向剛從兩人身旁穿梭而過的服務生。

 

  「我個人偏好香檳多一些。」抬手稍稍順了耳際旁散絲,費雅嘴角勾著看似嫣然的笑意,蔚藍如海的視線在薰染著淡妝的眼瞼下微歛,卻也沒因此收起注視著這次同行而來的男性。

  「噢,這個嗎?我請認識的設計師替我接了髮。謝謝你對於它們的──讚許?」她笑道:「這身行頭也很襯你。」姿態雍容地單手輕搭在對方的臂肘上,她的目光在色調簡約卻不失飽和度的甜點晃過去時做了短淺飄移,於是便也就順手地拿了個一口型莓果塔吃放進嘴裡,稍事輕舔指腹顯露了自己對於這道甜點的滿意感。

 

  卡達菲列調整手肘高度,讓費雅搭上,「謝謝,臨時打理的,出門在外嘛,什麼東西也沒來得及帶出來。」他笑道,那笑容就像在杯中晃蕩的深色酒水,他晃晃手比出沒問題的手勢,在下一個服務生經過時要來了兩只高腳杯,一只清雅透澈,一只神秘幽斂。

  「美人,妳的香檳,香檳不錯,不過我還是最愛紅酒。」他將淺色的那只酒杯遞向費雅,「好吃嗎?」他望著費雅將指尖靠向唇邊的動作,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目光,誇張地挑挑眉。

 

  她將笑容隱沒在輕透的玻璃杯口以及金色的香檳酒光之下,輕微頷首以表對於甜點的肯定。

  在飲物期間,她望向了不遠處的舞池與正洋溢著歡快氛圍的人群,「--你想不想跳舞?」費雅思考了一陣子,這才開口問道,一面將飲盡的高腳杯擱上服務生前來收杯的托盤。

 

  面對費雅的邀請,卡達菲列嘴角揚得更深,朝舞池中的成雙身影們瞥過一眼,也放下色澤退盡的透明高腳杯,伸出虎口周圍佈滿厚繭的掌心:「費雅美人都開口了,為什麼不?但恐怕我們得小心別和那些人撞個正著。」

 

  「那些人?」眉弓半挑起,女子似乎是有點沒弄懂對方的意思,但依舊是將手搭上了對方的掌心上頭,她垂眼落定於那厚繭處,那個有那麼點與自己指根掌腹相仿,因為長期用槍而留下的痕跡。

  「我倒是怕將舞池裡每個人的鞋尖都踩過一輪。」

 

  「舞池有點擠啊,不是嗎?」卡達菲列領著費雅,閃過一對從兩人眼前旋轉而過的身影踏入舞池,「不愧是專業的狙擊手,從妳今晚的裝扮還真看不出來,妳也會有這樣的手繭。」他拉起費雅掌心時在她露出髮鬢耳旁壓低嗓音說道。

  「跳吧!我會說這些人的鞋尖都是我踩的,這點風度我想我還是有的。」他摟起費雅裹著層層細紗的腰部。

 

  「是有點,不如我們就跳點簡單的吧?單純聽音樂踩拍子也好。」一手輕貼上對方的肩膀,費雅在慢悠拍點的爵士鋼琴樂上順了個步伐,裙襬渲染而下的酒紅色隨著女子的輕柔舞步輕巧地揚起。

  「不像個大眾女性會有的手,對吧?」她笑道,「只是使軍火使得應手罷了。」依著步調拉近了些距離,那色彩鮮艷的領帶這時在她眼底更是醒目了不少。「--本想說就來這兒吃點東西找樂子,但意外地受到你邀請呢。」

 

  卡達菲列在費雅揚起酒水般晃蕩的群擺時跟上她的腳步起舞,隨著緩慢優柔的樂聲輕晃身軀。 「妳也確實不是個普通女性,這樣才有魅力,男人會想問起這雙手的故事,而妳可以故作神秘地推託其詞......喔,這是我的讚美。」他的視線直對上費雅那雙以清淡色彩妝點的眼眸,「難得有這樣輕鬆的工作,我自己一個人來未免太無聊了,有個伴才能像現在這樣優雅地跳舞,我才在想自己是第幾個邀請妳的男人呢!」

 

  「讓你驚喜一下,是第一位。」女子抿唇而笑,她將視線放遠越過對方的肩頭,各色的人們在這盡歡之地掛著笑容交談著,儘管長官未詳細說明這場宴會的目的,但在這樣的場合心情難免會被氣氛所感染。

  「--我生活上不怎麼跟他人,尤其異性有所交集。」她一臉若有似無地說著,「倒是像你這樣的男性,應該不少人約你?」

 

  「哇!」卡達菲列配合地露出驚喜神情,從他的雙眼到面頰都笑得耀然,「太榮幸了!肯定是因為我是第一個不怕被妳當靶子的男人。」他摟緊費雅腰間,腳步一轉,領著她忽地加快節奏晃了半圈。

  他腳步漸緩,搖搖頭:「不不不,人在異地,沒什麼認識的人,妳已經是我在這裡第一個認識的女人了,還是個充滿異國神秘感的,說真的,我很好奇妳究竟來自哪兒,才能有這樣動人的髮色?」他的目光從費雅淡然的臉龐上很快游移到她閃動銀色光澤的長髮上,「我願意同樣用點身家交換。」

 

  倏地間被悠轉了半個圈兒,她不禁有點兩眼發愣,但隨即收回了這些微出神的眼色,眼尾微歛地,費雅笑起來有那麼點令人感到靜謐,「看不出來是有染過的?也可能我髮色天生就淡,因此顯色的自然些。」

  「--我出生在寒冷的國家,但真正成長的地方在南方。」目光掃視過眼前舞伴的深邃輪廓以及那頭深色的髮色,她繼續說道:「你呢?不怕被當靶子的先生。」

 

  費雅笑得很安靜,卡達菲列則維持著他暖棕色的笑容,甚至露出了一點白牙。 「北歐人?果然像,據說在越冷的地方出生的人越安靜,因為他們怕開口太多會被霜氣黏住舌頭!是這樣嗎?」他再度注視費雅低斂著的、謐靜的水藍雙眼,「我來自義大利南方,一個夏天只會吹熱風的鬼地方......不,其實那個地方很好,食物口味又重又香,廚師們都會用香料和橄欖油做菜,而那裡的海鮮是全世界最活跳美味的了,我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但出了點小意外,只好和它暫別了。那妳呢?什麼原因讓妳離開北國?」在問起費雅時,他稍稍別開了眼光。

 

  「義大利?怪不得你說話方式如此熱情。」餘光瞥見一縷散髮落在男性額際前,於是便伸手為對方稍稍地打理了一下,隨後在指尖離去墨色髮梢時牽引出女性的唇間話語:「不是北歐,但也不完全是歐洲。我對於出生地印象未深時便被別人帶離開了那裡,認真說起來,我是在德國長大的,不算正規的生活方式。」

  伴著現場樂團所演奏的樂曲,費雅在卡達菲列的臂彎下優雅地轉了個圈,紗裙尾翼在鵝黃色調的燈光下被渲染地宛如紅酒墜入水中般。

  「還想知道些什麼嗎?在這裡的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但也因此讓他們顯得迷人。」

 

  「謝了。」卡達菲列在費雅替自己理起散落瀏海時低聲說,「或許我也能摸摸看妳的頭髮?這邊是真髮吧?」他話語才落,就騰出手觸向費雅耳殼後方的銀色流光,擷取一小縷銀絲在指腹間揉捻幾回,又將其順回流光之中。

  他抬起臉,隨性梳起的黑髮向後揚開,「那裡的男人大概都是這樣的,我們喜歡女人、喜歡女人身上獨有的魅力,比如她們在街邊重新穿起被水溝蓋勾住的高跟鞋......那種風情,去過一趟妳就會曉得了。怪不得妳身上有種拘謹的感覺,德國嘛,上份工作我才去過,義大利可人從不看時鐘,德國佬的準時太嚇人了。那妳又想分享什麼樣的祕密呢?不算正規的生活方式?但什麼又是正規的生活方式呢?我的父親就從不教我該怎麼生活,而是怎麼適應生活。」在費雅一個游魚舞動尾鰭般優美的旋身後,卡達菲列手臂突地一收,將她攬回懷裡,「妳呢?我很願意聽聽故事。」

 

  費雅停下了舞步,在彼此距離僅存一個鼻息之間,女子輕扇睫羽後直勾勾地望入眼前人的深邃眸子裡頭,「正規的生活——我想想,在青少時與朋友分享內心話、煩惱人際與課業?或者是像個平凡女孩一樣,在學校的聯歡舞會,因為穿上自己打工存錢買下的禮服而受人矚目?但那樣的生活對我來說僅僅止於假想。」

  她將半張側臉靠上了卡達菲列的肩窩,另一邊則是將手環到對方身後,看似擁抱卻又說不上親暱。

  「又或者——」她抬起了頭,讓自己微啞的嗓音擦在男性耳邊:「像個普通的女孩,與自己傾慕的對象談一場戀愛?」 隨話音落地,她退開了些許距離,嘴角勾上的笑意帶出一絲狡詰。

 

  當費雅爍著笑容退開身,卡達菲列握緊了她帶有許些粗糙觸感的手,原來放在她腰間的手則忍不住提到她肩旁比起手勢,神情與那靈活的手勢同樣顯得訝異。

  「哇!妳是認真的嗎?沒有談過戀愛?從來沒有?」

  他鼻尖湊近費雅額前髮梢,深吸了口氣:「真奇怪!妳看起來很聰明,實際上也很聰明,怎麼會看不出來每個人心裡都有遺憾?這裡每一個人、包括我,都有沒能完成的事情,但是、但是呢。」他直望進費雅看似透徹實則曖昧的雙眼,摟起她繼續轉圈,「就在現在、這裡妳可以做任何事情,妳已經穿上漂亮的禮服,做了亮晶晶的頭髮,還化了這麼令人心神蕩漾的妝,跟一個帥氣的男伴跳著舞,想想妳還有什麼想做嗎?就隨心做吧!」

  卡達菲列給了一個燦爛得像嘉年華慶典上竄跳花火的笑容。

 

  「哈哈,是真的沒有談過。」她笑出了聲,在悠轉的舞步之間輕輕地垂下眼廉,「我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呢,任誰都有遺憾事。」銀絹般的髮絲順著垂落的頸子而滑下有如傾瀉星河,「但在這裡,知道了那些事又如何呢?起碼認識一個人的先決條件不是知道他對於何人何事感到遺憾。」 長髮似乎是遮住了半片視野,她卻不怎麼介意,「--但也的確,現在的我似乎能做些以前無法做的事,你們義大利人都這樣嗎?話說得很是直率。」

 

  「不不--」卡達菲列甩甩頭,「費雅美女,妳不需要知道其他人的,只需要清楚妳自己不想錯過什麼。」他騰出手,食指指尖在費雅左方鎖骨上緣點了一下。

  「然後抓住它,沒什麼難的,伸出手就對了。」他的掌心在費雅臉側握緊成拳,又隨即滑落回絲質禮服上頭。

  「我會很驕傲地說--沒錯,義大利男人會稱讚每一個我們欣賞的女性,我們熱情大方,懂得生活,當然也樂意分享這一切!」卡達菲列彷彿再自然不過地替她撩起半片星河,勾至耳後,「難道沒有一個男人追求過妳?我不相信,哈,北方男人這麼膽小?面對一個美女卻不上前給她愛?要是妳想嘗試戀愛的話,我推薦義大利男人,只要去羅馬或是威尼斯、西西里還是哪兒走一趟,一定會有男人願意讓妳好好體會。」

 

  「可能有吧,但以前的我沒什麼心力去注意他人對自己是否有情感投射。」眨眼思忖那些藏在腦海中片段記憶,眼瞼張闔之際,費雅本遮在長瀏海下的視線被人給帶進了一股明亮,取而代之的是卡達菲列那煥然的笑容,以及擦在臉側帶有些微粗糙的掌根觸感。

  女子挑起半片眉,飽和色澤的目光直抓著對方除去以往墨鏡掩飾的眼眸,「這麼有自信呀,你是在推薦你自己嗎?」她笑道。

 

  眼前女性不知是第幾次揚起嘴角,眉彎如拱月,卡達菲列重重地聳肩,衣衫筆挺的胸膛之震了下,「哈!」他向前跨出舞步,鼻尖忽地逼近費雅臉龐,又隨著下個舞步退開,「我推薦的是世界上所有的義大利男人,我得說絕不是我偏袒自己人,他們都是最棒的情人,義大利男人最大的魅力就是在愛情上一點都不吝嗇。」

  「不過我正巧也是其中之一,所以也算是自薦吧。」他沒有一點害臊,眼光熱烈得有如不捨在傍晚落下夕陽的,始終穿望進費雅眼中的那對藍湖。

 

  散落在舞池裡的音符旋律,再次融合臺上隨著爵士慢拍搖擺身子的駐唱女歌手溫和歌嗓,費雅鬆開了與男性相握的手,轉而將兩手搭在對方的後頸上頭,於原地漫漫點著舞步,兩人前額相輕抵地距離僅剩一息呼吸,「——那麼,你認識哪個義大利人對料理拿手嗎?我喜歡會下廚的男性。」她將視覺感知留給了聆聽樂曲的雅興,微闔上眼問道。

 

  當音樂漸緩,女伴雙手扶上頸後,卡達菲列也雙臂圈住她,身子隨著音樂輕柔搖晃,斂下目光細看她眼瞼上細細塗畫的色彩。

  「我會下廚,只是手藝遠不如我奶奶,還有幾個我的家人,他們也許廚藝更好,有機會的話需要我介紹嗎?」話語才落,他很快又笑著搖頭,稍微磨亂了費雅額前髮絲,「喔不,妳一點也不需要靠我介紹,那幫傢伙只要看見妳肯定搶著獻殷勤!」

  薩克斯風吹出慵懶的音調,自歌手喉間流出的醇美歌聲如一盞接著一盞醉人的酒,卡達菲列的壓底的感性嗓音與器樂相互融疊:「說到這裡讓我有點想念老家那熱死人的風了,妳呢?妳說沒有什麼印象,但不會想去看看家鄉的雪嗎?」

 

  「——我不曉得,或許哪天會因為任務而有機會回去。」她微微地睜開眼,轉瞬間卻又閉了回去,似乎對於這問題的答案摸不出個底,於是便索性將這未竟的思緒通通扔給了未來的不確定性。

  「還有,倘若能有這份榮幸,我會帶上一瓶上好紅酒當作與你家人的見面禮。」雙手緩然撫上對方輪廓分明的臉龐,任憑指腹繾捲在那男性蓄於頰側的刺癢感,女子再次為將來做了個假定。

 

  卡達菲列任由柔軟指尖在頰上娑起舞步,「這倒不用,哪有讓客人破費的道理?我們有自己的酒窖,妳只要帶上像先前的笑容就好,笑得開心點,會笑的女人比醇酒更吸引人得多了。」他掌心覆上腮邊纖手,拉著它緩緩滑經離心跳處不遠的頸側,停在綴著色彩歡騰的胸口上。

  歌手輕揚的歌聲漸漸消散在不知何時轉暗的燈光裡,器樂的演奏拖著極長緩的慢拍。

  「看來樂隊要準備下班、這裡要打烊了?我就回頭問一句,妳還有想在這裡做的事嗎?否則這些美好的事物要溜走了。」說著他瞥了一眼舞池邊零星的落單人影,「還有這一晚只跟我跳了舞,不可惜嗎?這好像是我的錯啊。」他揶揄的語氣裡卻不如字句上的遺憾。

 

  「會嗎?我倒是覺得挺愉快的,不然我可就真的只是坐在吧檯那兒喝酒了呢。」費雅重新將笑容拾回嘴角,靜靜地感受著對方掌間傳遞而來的溫度,繚繞在耳畔的樂曲逐漸進入了尾聲,屬於舞池的光景即將結束,昏黃的殘留燈光在尋歡後流連的人們頂邊描繪出了橙金線條。

  「不然這樣好了,」她湊上卡達菲列的側顏,輕巧地在上頭留下了個不明顯的淡色唇印,「——這有讓如此的夜晚更加美好些嗎?」 女子的微笑將蔚藍色眸子彎地有如倒映在海面上的月牙。

 

  「就這樣?」卡達菲列一臉不可置信地挑眉。 他在昏暗光暈下垂低臉,貼碰上費雅左頰,並在唇間發出響亮親吻聲,緊將著換過另一側,在雙唇貼近她頰側肌膚時以真正的親吻做結束,給了她一個義式道別。

   「應該要像這樣吧?」

   「今晚非常令人難忘,妳也是。」他用鼻尖輕碰費雅的,「那個十幾歲的妳想像中的舞會是像這樣的嗎?」在他的詢問中,樂隊奏完了最後一個樂音。

 

  「是嗎?果然很符合你們的作風。」費雅輕蹭著對方的鼻尖說道,四周的人們似乎就著音樂的結束而攜友帶伴地回到人群中或是吧台區,去延續他們未盡的歡娛與話題。

  「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早就忘記當初自己是怎麼想的了,但我想──」微微地偏過頸子,在一個連眨眼都能感受到彼此動靜的距離之間她頓了動作: 「──或許,眼前的男人將會很令我難忘。」

  「謝謝你邀我。」隨著帶有笑意的話音消逝,她在以指尖擦過自己唇緣後若有似無地輕點了對方的嘴角。

 

  「不客氣。」卡達菲列爽快地接受道謝,隨後抿抿染上一角淡彩的唇,「我會記得妳的稱讚,如果下回也沒有其他男人邀請妳,我很樂意補上這個空缺。那麼,讓我送妳回家去吧。」

  他從費雅頰旁退開,鬆開將她環繞許久的雙臂,比向往廳門散去的人潮。

 

  「我會的。」費雅伸手整理了自己的儀容,讓長髮在她肩上垂落地自然些,「送我去叫車就好?我跟在曼哈頓的妹妹借住了幾天,若被她瞧見有人送我回去,我大概今晚耳根子不得寧靜。」她笑得有點無奈,但依舊是挽上了對方的臂膀準備朝外頭走去。

 

  「我送妳到隔條街,別讓她看見就行了,更何況這麼美的姊姊有護花使者一點都不稀奇。」卡達菲列興味盎然地擺擺手,對費雅眨了個眼,領著她移步到廳外。 室外比剛散場的大廳內稍冷了些,兩人來到階梯最下方,夜風稍微撫亂了卡達菲列原本就隨興打理的黑髮,他抬頭仰望,發現靛藍夜空中閃爍著幾只銀色星光,猶如鑲在絲絨上的碎鑽。

  「往上看,今天真是個最棒的夜晚,不是嗎?」他一指勾入頸子與領帶間,紓解開兩者間的窒人距離。

 

  緩緩深紓一口氣,費雅仰起頭讓星光的斑點墜入了她的眼底,「的確是很棒的一晚。」夜色將她的銀髮披上夜幕頭紗,幾盞人工冷色燈光為之鑲上了幾顆光點,宛如地面上另一處星河。 ──也讓人有點不捨,女子悶頭想著,也許這頭一時興起而續長的髮型,可以晚些時日再剪去也不遲。 於是她由著今晚的舞伴提議,踏上了歸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