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雷恩‧佛羅肯&薇薇安】【Witch & Hunter】【Suite No.1】【III-01】
離城鎮還有一段距離,在路上,薇薇安稍微瞇了一會兒,沒真的睡著,不然就這麼摔下馬來可就糟了。
雷恩身上,有著令人放心的感覺,並不只有溫度...她一時說不上來,如果是二姐,想必能用更精確的文字形容這個女子吧。
「雷恩...」她叫喚著對方的名字,身體微顫...「...很冷呢。」
講話都發著抖,沒好好穿衣服在出來真的是太大意了...可是,要是穿好衣服再追上去的話...怕是追不著了。
她見獵人似乎沒有穿什麼保暖的衣物,難免有些擔心,不過自己也是同樣的狀況就是了...做為話題的開場...好像有些尷尬,薇薇安快快的眨著眼睛,心裡有些緊張,但在治療之前,想先多多的了解她。
金色雙眼看著馬兒喘出的吐息..輕輕拉著披肩,褐髮女子側臉望著那張有些嚴肅的臉孔...白淨、清秀的臉龐,彷彿有飛鷹在翱翔般的...那對獵人的眼神,而且...眼睛是綠色的,要是笑一下會很好看的,可惜到現在,雷恩還未展露過笑顏。
.「身體...還好嗎?」白女巫試探性的一問,她知道獵人先前警告過她,不過身為一個醫生,不詢問一下患者的狀況才奇怪...遊醫的那段日子裡,她都很關心病患的生活,希望他們不要在自己自身的傷痛中迷失了,薇薇安很關心傷患的心理,對她來說醫者不止是工作,更是理解一個人的方式。
在這一路雪花紛飛的路途上,乘著的馬匹照一定的速度前進。
撲面的寒風刺骨,身上發熱的程度雖然令雷恩渾身使不太上力,但至少能稍微抵禦嚴寒。
她平常也不是屬於什麼怕冷的體質。
雖然自己知道,這種現象也是暫時性的。
因為身體目前不太好,感覺到發燒的狀況。
握緊手邊韁繩,坐騎奔馳晃動的頻率與衣物摩擦背部傳遞疼痛感,絲毫未減不適。
已盡量避免和未癒合的傷勢有所碰觸增加更多的痛楚,才決定讓隨行的女巫坐於前座側坐並圈護胸前,藉以穩住其實不太有力氣的自己,且以防乘坐在前的棕髮人兒在回程行進中落馬。
她只能以意志力堅持著,忍耐著,在撐到位於尼格理塔的臨時落腳處。
在此之前確實沒辦法休息。
馬蹄搭搭,安靜載運著凍結,兩人就在快進入鎮內的前一刻,窩在胸前的人怯怯地出了聲。
明顯受寒的微顫,加上又是個問句。
金髮獵人收握韁繩的手微向後拉,搭載兩人的馬兒慢了下來。
「還好。」
思考幾秒是否需要回答對方,要說好也不是太好,糟也不是最糟,本來不想答覆的雷恩乾脆就順著她的問句簡單應聲。
至少沒有因為目前疼痛及體內烘燒的感覺而失去意識,在以往受傷的經驗來看,已算是頗輕微的了。
有查覺到她在發抖,於馬匹減速當下,空出一手將披在對方肩上自己的斗篷兜帽往前罩,替薇薇安蓋上。
帽緣拉好直接圍上她的頭部,順道抵擋迎來的凜冽和寒氣。
「冷就別開口浪費體力。」
不太具有善意的回話,畢竟對方的堅決使得她打破原則。
與其讓自身詛咒傷害無辜的人,雷恩還是期盼她能因自己不領情或是不友善的態度突然轉變心意。
「欸...?」被一塊咖啡色遮掩視線,意識到是獵人替她戴上罩帽時,白女巫溫和的展露笑顏,「...謝謝。」褐髮女子細柔的笑著。
但比起斗篷,她的手要溫暖許多...有點想抓著她的手取暖......可是這可能是發燒造成的...想到自己居然想依靠發燒的病人取暖,薇薇安自嘲的小聲的笑出一聲氣音。
薇薇安小力的揪著胸口,雷恩對她說的話應該都是帶有善意的,「......嗯。」她感激的回應著雷恩,其實...還滿多話的?說不定能成為朋友?
對方這樣三番兩次的拯救自已...現在又騎馬現身...真是難以想像會有這樣子像童話故事的白馬王子,說到白馬王子的各個條件,容貌俊俏、英俊正直、親和力強她通通都有,至於財富,那是次要的條件,不過作為獵人,應該有賺進不少錢吧...殺...女巫的錢。
白女巫頓時明白,黑女巫說她是叛徒的理由,這些獵人以獵殺女巫為生...他們有的並不在乎女巫的理由,而那些黑女巫有的行為是不可饒恕,卻也有的是因不得以而為之的...或是,那就是女巫的生存方式,然而,獵巫者的出現,讓魔女們都無暇他顧...白的變成黑的...而黑的不再轉白,獵巫的行為讓巫師們的"良知"漸漸消失。
「...呵哼。」她微微的笑著,馬載著兩人進入城鎮,兩手置於大腿,望著城市的街道,「我沒關係的...體力...是妳需要。」溫和的伸出單手拍拍馬背,想起自己在雷恩面前使用魔法的事情,她想那之後...雷恩應該知道自己的真實身分了,「妳知道...我是那個吧。」金色的眼眸閃爍,「明知道...還救了我嗎?」
明明自己也是女巫...跟那些黑女巫本質上沒有什麼差異,但她更想知道的是...為甚麼兩度伸出援手的原因,也許真的...是因為她的正義感強烈吧,但就是...很想聽她親口說...難以從心頭上割棄掉的緣由。
自己所說的話,對方似乎不太放在心上。
映射在翡翠眸底的,是胸前人兒因自己主動拉帽的動作所漾出的笑。
和她預測中該有的結論大相逕庭。
─…...她究竟知不知道她的話中代表什麼意思?
對於白女巫的反應,獵人不太能理解地微蹙了眉,沉默後也不想再去搭理。
-也罷。
估計能夠回到旅店倒床休息的體力,其實僅存不多。她也無心去管對方回些什麼。
處理完傷勢,兩人各走各的,不急於一時趕人。
不過自己並不會因此而轉變習慣。
自己原本與人往來的態度。
依現況只求身上第二重詛咒別在這時發作就好。如果真有個萬一,雪上加霜,她一定直接丟下她後離開。
沒再說話,雷恩轉開目光將注意放在駕馭座騎上頭。緩下的馬蹄一步步敲響地面,在入城後與街上早起工作的人們行走方向相反或相同,甚至和幾輛載有稻草木材或貨物的驢車同時間齊行。
勒馬沿途經過的道路,已是眼熟的區域。
耳邊又是一個問句,使得操持韁繩的騎者身軀稍僵幾秒。
她知道她指的”那個”,是什麼。
-女巫。
本身擁有的職業,如同他們的天敵。
和她同輩的親戚,若是佛羅肯家族的血脈,只要冠上這姓氏的堂表兄弟姊妹,無論是否天賦異稟從懂事以來就註定得拿起專屬武器,從小接受專業訓練。
她同樣地繼任這使命。
雷恩雖然不是平輩裡資質最好的,卻擁有背負悠久傳統獵魔世族得來的獨特專長-
微小魔力的流竄,在一般狀況下可以辨認普通人類和”非人”的存在。
父親生前的耳提面命,謹記在心,這是佛羅肯家族世代的傳承。
獵殺所有魔物,剷除。
可是自從十六歲那年發生的滅族事件,僅剩下她存活之後,死裡逃生讓有些自小認知中被教育出的既定事實由此翻轉。
她是獵魔者,但她不忌諱和無害的”非人”相處。
不傷害無辜為前提。
「嗯,我知道。」
…...除非對方正巧在公會的懸賞名單上。
雙眼並未看向懷前的她,光靠這句平淡的答覆就回應了薇薇安所有的問題。
她知道她是女巫。
即使知道,而且碰巧,她剛好給予了需要幫忙的她即刻的援救。
金髮女子只是單純應話,不作任何解釋。
依舊保持只回話,不搭話的模式,讓路過街道的喧囂淹沒雷恩往常的安靜。
駿馬規律驅步下在兩個轉彎處後行經一段往東的道路方向,在一間看似不起眼的小旅館前方,獵人順勢扯了馬繩讓馬匹停下。
率先翻下著地,這動作的幅度不大卻不經意扯到痛處,痛處牽拖剩餘體力,雷恩在落地瞬間眼前視線突地一暗。
微晃,抓住韁繩的手立刻使力穩住差一點倒下的身子,才對還在上方的人兒伸手示意要將對方扶下馬。
她沒這麼貼近過一個獵人,更可以說,她們白色山丘女巫一家,沒這麼親近獵人過,除了大姐曾攻擊過獵人,跟二姐...取走了一個獵人的性命以外...就連她們這些善良的白女巫,都是對這些獵手敬而遠之。
看她又皺眉,薇薇安吐一個鼻息,無聲的微笑著。
雷恩大概很困擾,這樣義無反顧的救了一個女巫,還被這樣沒自信的自已糾纏,說不定內心深處很想趕走這個煩人的女巫也說不定。
這樣肯定的回應,使薇薇安心頭暖了起來,她比任何人都需要重複的肯定...她對自己做的一切毫無自信,那一丁點的勇氣都是跟奧蘿菈姐姐借來的,要是能夠分一半勇氣就好了。
唯獨救人是她身為醫生的天職,就算沒有人去督促她,這位白女巫還是會勇往直前...如同她對雷恩一樣。
接著,女巫有意沒意的一直窺看著獵人的臉龐,偶爾看看街上的行人們...她不需要再多問了,相信雷恩是信任她的,她如此確信著,因為人家用的可是肯定句呢。
"我知道。"這句話給了薇薇安一個很大的安全感,這三個字就足夠了,她不再多想,專心治療就好。
小旅館的招牌在寒風中搖搖晃晃的,她看著金髮女子俐落的跳下馬匹,同時喊了一聲:「傷口...」但早就來不及了...薇薇安垂眉,伸出手牽住那股炙熱。
確定座騎上的人兒安穩地牽下馬,並解除馬鞍上的裝備揹回背部。
「......在這裡等我。」
拋下這句,雷恩牽好馬匹直接往馬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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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些時間繫好馬繩回到旅館門口,女巫獵人隨即引領執意跟隨她的人兒上樓。
每踏一層階梯往上,木板就會發出老舊的咿呀聲,在無人的二樓長廊迴盪,搭配上兩人一前一後的腳步更顯得空盪。
直到雷恩抵達自己當作臨時住所的房間前才暫時停止。
「進去別碰任何東西。」
這是命令句。
房內沒有她覺得貴重的物品,而目前對雷恩來說,薇薇安確定無害。
但她畢竟是名女巫。
-.......房內的東西還是別讓她接觸比較好。
準備開門時想到了這件重要的事,獵人語氣平淡道出警告又像是提醒的句子後,才將門板推開。
不大不小的空間靠近右側底邊開了扇窗,微敞透光的窗外傳來遠處街上人們及車馬行走的喧鬧聲,聽得出離這裡有一些距離。
房內一張簡單的床,床旁唯一的小桌子及椅子上凌亂散落屬於獵魔的裝備,加上簡易的盥洗用具之外似乎沒有其它的傢俱。
一切從簡。
站在門邊,雷恩側身示意跟在自己身後的人兒先入內。接著將肩上裹布的寬刃槍往旁側一放,關門。
可能是因為回到了稍微令自己安心的住所,發熱的身子在她關上門的後一刻放鬆下來。
疼痛及熱度立即湧上,吞噬剩餘的體力。
蹙眉以左掌抵住了牆,一直以來平淡無表情的臉龐顯露些許疲軟,支持僅剩意識。
只能撐到這裡。
將左側整個身子的重量託付牆旁,像是快軟倒般無力地以側身緩緩滑坐,金髮女子臉色難看地直接攤靠在門邊。
身體恨不得趕快擠進室內,站到門邊靠著邊邊呼了幾口氣,眨了下洞僵了的眼皮,雙手環抱著自己跟著女子上樓。
「要碰的話...會跟妳說。」
別碰任何東西...那是不可能的...進入房間要治療的話,一定使用到一些器皿...到時候再跟她談談吧。
來到門口,能聽見窗外忙碌的人車聲,薇薇安勾著斗篷,入內前有些緊張的對雷恩鞠躬。
「打擾了。」她緩緩走進房間,環顧四周,但她注意力其實都放在雷恩身上,她想盡快替獵人治療傷口,聽見長槍被放置外加關門的聲響,回首一望...再看看被獵人器物擺滿的桌椅,她小小皺起了眉...隱忍著一股想整理房間的衝動,她將斜背包取下,掛在椅子背上。
當人倒下時,她很清楚那樣子的聲音,衣物質料碰地、身上物件刮到地面、身體撞擊地板的沉悶聲響,她飛快的奔向雷恩。
蹲在門邊,她雙手支撐著雷恩的肩膀...「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金色的雙眸認真的看著這個虛弱的英雄。
在那樣寒冷的環境下,多虧她能夠撐到現在,薇薇安使盡的拉起她,將她放到自己肩膀上,頭髮相互交錯著,努力的將她拖到床邊,可是那發燒身子縱使是在室溫這麼低的情形下還是熱發燙。
她一股腦兒把她翻到床上...「深呼吸...深深的。」她溫柔的對病人說道,手掌摸上雷恩的額頭,果不其然,燙的手心發熱,這時她理解到雷恩目前是可以服藥的狀態,先吃退燒藥,讓傷患腦袋舒服些再說。
爬下床,解開斜背包的小綁繩,掀開蓋子,將夾層中的紅色藥罐子取出,那是較強效的抗火藥劑,對雷恩這樣經常發燒...或是故意發燒的人來說,喝下去應該會通體舒暢吧。
她打開藥罐子,清涼的藥水在其中晃蕩,半透明的瓶子能清楚見到裡頭的液體,而從瓶口窺視的話,裡頭的液體是別於藥罐鮮紅的青色。
「喝下這個...妳會舒服很多。」將藥罐子遞到她嘴前...露出溫柔的微笑。
退燒效果大約是五到八小時,因人而異,至少能快速緩解高燒帶來的不適感。
體內的熱度已逐漸取代自己的知覺,任憑對方拖扶全然無力的身軀起身。
鼻間還是屬於白女巫的藥草煙燻香繚繞著,不及雷恩身高的嬌小人兒費盡心力試圖讓自己的不適減緩,她以僅存反應她的攙扶動作,躺上了床。
並聽從柔和深深吐息。
接下來遞上的藥劑,順應她的期許沒有反抗,雷恩微仰頭喝下。
然後翻身,直接側身,背對薇薇安。
下肚的藥經過喉頭帶來的清涼,稍稍壓制了那持續的熱度。
對於目前在自己身側的女巫,就由她去醫治身後還在散發熱疼的傷口。
她只想.......好好睡上一覺。
薇薇安的身份,獵人不太在乎,畢竟之前的事經過她的判斷,她是完全沒有惡意,也不具威脅。
-不想思考任何事,也不想再睜開眼了。
參雜困倦的綠,緩緩闔起。
漸漸地,雷恩陷入昏睡中。
見雷恩乖乖睡去,女巫靦腆的笑了笑,兩手小心的摁在上身,並緩緩捲起她的上衣,將她背部朝向天花板。
身上的外傷還是那樣不忍卒睹,而那道長長的傷口...因為沒換藥的關係沒辦法觀察是否感染,所以薇薇安早已有了最壞打算,原本貼在背上的布條形同無用的擺飾,放任傷口自然癒合是消極的做為,她希望大家都能夠理解這點,希望至少不用理解女巫,也要愛惜自己的身體。
而雷恩身上的傷口如此之多,簡直就是父親的翻版,父親是因守護他人而受傷,那這個獵人呢?她的背後除了傷口,還有誰在那理?
傷口幾乎沒有血色,也沒有結痂,而是滿佈白、黃種脹的膿,醫者深深皺起眉頭,心裡感到一陣糾心刺骨的痛,她從夾層中抽出一罐細細的玻璃管,不覺可惜的將裡頭所有紫色液體倒在她的背脊上,手指戴上布製手套,也沾上紫色藥劑,在她的背上塗抹。
「會...痛喔。」不曉得對方是不是已經熟睡,小聲的提醒道。
這樣下去,真的不能再放著她不管了,雷恩面臨的是生命的危機呀...如果不是遇上她們白女巫,一般的醫生恐怕直接把她傷口切開流膿,重新等待癒合了吧...一想就更糾心的要命,她把以前上的敷料全清洗乾淨,再次準備乾淨的布填好敷料,把傷口水分擦乾後,貼上藥布。
薇薇安確定把藥布貼好後,用一種責備的眼神看著這個女子的背,無論再怎麼想要逃跑,也至少要去看個醫生吧,怎麼就放任傷口惡化呢...這下子得要天天觀察了。
這事情該怎麼跟奧蘿菈姐姐說呢...就算不跟她說,她也遲早察覺不對勁的...該怎麼辦才好.....
白女巫坐在床邊,金眸看著熟睡的獵人....那張臉跟髮型...簡直像個男孩子。
痛與熱的夾雜,在體內翻騰。
在雷恩飲下藥劑後,藥效似乎導出身體最糟的反彈,這兩者感覺逐步交替,冷顫同時滲入其中。
溶進骨子裡,又由灼燙體溫而出的循環反覆。
如同之前昏睡自我修復的掙扎,卻比上次還要嚴重得多。
朦朧間悉數失靈的判斷,下意識警戒想保護自己,微蜷那被薇薇安移動的疲憊身軀,雷恩縮小在床舖上所佔位置面積,藉以取暖保溫。
身後女巫的細語和療傷,她其實沒有感覺。
分不清現實或是昏睡的黑暗,不知道是否為藥效作用使然,即使微睜雙眸,已然蒙上一層迷茫的碧綠也無法如願地看清眼前景象。
一連串類似耳鳴聲環繞,擷取不到關鍵及原有的注意,知覺混亂到只憑反應去順從極需必要的。
─......冷。
闔眼繼續沉入的暈糊,思考攪擾使得獵人吃力地伸出左手,胡亂想抓一個接近自己又散發熱源的即刻救助。
那唯一一位還留在她身邊的人。
-好冷.......
她只想暖和些。
掌心虛弱地探到床邊的溫度,自己不排斥的藥草香氣安撫每每單獨受傷休息時竄入的無奈孤寂。身處虛與實間的混淆,被窩內的金色撫上側背對著自己的纖細身影腰部,輕輕一扯就直接想往懷裡攔。
瑟縮微顫著,往溫暖處偎近。
轉身整理著背包,將罐裝的藥草一罐罐放回...藥水也好好的塞回它的隔間裡,背包看起來小小的,裡頭可以說是五臟俱全。
一切...都是這麼的突然,那股強硬的氣力令自己無法招架,瓶瓶罐罐滾落、散落在床上床下,因高低差不足以讓它們破損,只是咚咚的滾在地板上。
「咿呀!」嬌弱女子發出尖銳的驚叫聲,整個人跌到了柔軟的床上,後背都陷了下去。
有那麼一霎那,時間彷彿是完全靜止的...撲鼻而來的是檀香木的氣味,眼睛看著前方混有木屑的空氣...她很香...有令人陶醉的味道...而且包覆全身的,還有她正逐漸恢復的體熱...她很想就這樣窩在這個溫暖的領域,就這樣入睡也沒關係,但這個念頭,僅一瞬。
女巫滿臉通紅的急忙撥開雷恩的手掌,遠離寒冬中溫暖漩渦的包圍,女子狼狽的滾到床下...手臂遮掩著自己的雙眼與炙熱的臉龐...左金單眼,窺視著還在昏睡中的獵人,堅硬的木板響應了女巫一人的身軀,它在提醒薇薇安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無須在窺視了,她理解到這是獵人是在睡夢中作出的荒唐行為,獵人抱著女巫...多麼不堪入目的畫面,就算如此,薇薇安還是把兩個手掌貼到了額頭上方,接著沿著臉頰緩緩抹下...她感到害臊不已,被親人以外的人做出了這樣親密的舉動,她有些不知所措,如果是奧蘿菈的話,可能不會覺得有任何問題,但...薇薇安畢竟不是她親愛的姐姐。
背脊傳來一股寒意...她開始想念家裡了,眼珠子轉向那現在脆弱的...熟睡中的獵人...凝視了數秒起身,收拾好自己的包包,將藥瓶好好撿回袋子裡...斂眼,站在床邊,望著那張有些嚴肅的睡臉蛋,是的,她明白...她救了一個獵人...而她也被一個獵人拯救...世界真是顛倒了,會有這樣對女巫伸出援手的獵人......不過,作為白女巫,她是開心的。
接下來,讓她熟睡吧,在大雪紛飛的夜晚裡,讓雷恩靜靜的躺在那裡,她會恢復健康的...遲早。
女巫打開了旅館的門,望向晨光...擔憂著,這個很需要被擔心的病人。
她不得不離開這個女子,因為奧蘿菈姐姐是她最敬愛的家人之一,她有回去的必要,而她也安排了再看診的時間—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