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Legato封印在船上時,Vash偶爾會看到Knives進食的畫面。
但他食物跟其他需要攝食的哺乳類不同,就連跟他一起出生的同胞也並不清楚他何時改變了飲食習慣。
Knives吃的是花跟蟲類。
在這片土地,蟲大概是繼細菌以外最大的生物組成,就連人類都會以此來作為營養來源。
然而Knives這種不需要食物的plant會有如此不尋常的行為,也讓Vash感到十分好奇。
——因為除了這些之外,那些Vash平時食用的那些穀物或是肉類,Knives是一概不碰。
Vash就只能看著他將那些綠光的扭動蟲子拿起,用一種隨意到近乎殘忍的方式塞進嘴裡。咀嚼的嘴裡發出不正常的拍翅聲,但Knives從不會有反應,一如往常地嚼食那些會刮破口腔的堅硬外殼,並緩慢嚥下。
不過Knives平時進食的動作本就十分難得,沒有多少人真正目睹他吃東西的樣子。畢竟痛恨人的Knives,極少會有時刻是願意將這種跟人類極其相似的行為展示給別人看的。
但更加少見,而且是只有Vash看過的,是Knives吃下花的時刻。
那是他們還跟Rem在一起SEEDS船上的時候。
他們調皮的時候總會趁Rem不在時偷溜進溫室玩耍,直到他們的照顧者急匆匆地趕來,將搞得一身髒亂的兩人提去洗澡。
不過Vash知道Knives有時會自己跑進溫室裡,並且從來不告訴任何人他在裡面做什麼。
所以Vash有次在看到Knives又一次進入房間之後,隨即跑向了監控室,想要一探Knives究竟在裡面做什麼。
然後他就窺見到了那一幕。
Knives跪在盛開的花叢中央,正在食用著花。Knives的模樣很優雅,但又帶著一種想要將所有味道都吞噬下去的緊迫感。
Knives先是舔食花的周圍,卻唯獨避開最中央的花蕊。他紅色的舌頭連同著顏色鮮豔的花瓣像是融為一體,和花本身攪和在了一塊。
Knives接著便會開始將一片一片的花瓣用嘴拔下來並且咬碎。Vash好像能從螢幕裡感受到哥哥所嚐到的花香,以及那帶著些許泥土的味道。
Vash的心砰砰地跳著,這種悸動感就像是Rem平時從花園回來時他所感受到的心情。像是這種氣味早已烙印在他的基因深處,亦或者是如同創造他們plant的人類一樣,有著對於有機物質最本能的渴望。
Knives在吞下少少幾片的花瓣之後,只見他留下光禿禿的花萼以及中間尚未垂落的花蕊,張大了他的嘴巴。
然後一口咬下。
Knives原本興奮的表情瞬間扭曲起來,但他還是用著相同的方式將它們都吃了下去。
當原本綻放的花只剩下一根光禿禿的枝幹時,Knives擦了擦嘴,舌頭似乎還在品嚐著殘留下來的味道,在嘴裡若隱若現。
Vash只能著迷似的看著Knives又吃下幾朵花之後,才好不容易在後者開始整理起殘局時拉回自己的心思,著急地離開了監控室。
畢竟被Rem看到的話,他們兩個可能都會再被狠狠罵一頓。
只是那個場面還是在Vash心中揮之不散,以至於他有一次也學著Knives偷跑進了溫室。
草叢中的花朵還是怒放著,就好像之前的破壞從未有發生過。
Vash學著Knives的順序,在吃完了花瓣便一口含住剩餘的花。
在那個瞬間,他就被蔓延在嘴裡的苦酸味嗆到,直接把花吐了出來。
「咳,咳…」他掙扎著將吐出來的殘渣壓進土裡,好讓其他兩人找不到證據,便隨即直衝到廚房拼命灌水,努力把那複雜的味道從口中清理乾淨。
然而接下來的幾天他卻直接大病一場,什麼東西都吃不下。
Rem在找方法治療她的同時也問了好幾次他突然生病的原因,但 Vash從來沒有承認自己所做的事。
在腦袋昏沉的期間,Knives也曾探訪過他幾次。恍惚間,Vash看見Knives在自己床邊啃著一根棒棒糖。同樣的舔食動作讓Vash想起了Knives的那一幕,但同時記起來的味道也讓他的肚子再次翻騰起來,吐不出東西的嘴只能勉強帶出一點泛著酸的口水。
「Vash你到底是多體弱多病啊。」完全不知道自己就是罪魁禍首的Knives輕輕拍打著Vash的背,雖然像是在抱怨,但聲音裡帶著的大多都是關心。
Kni才是。Vash只能在心裡抱怨。到底是什麼樣的胃才能吃了那麼可怕的東西之後還能這麼活蹦亂跳的啊。
後來這件事以Vash的痊癒作為結束,在大墜落事情發生之前,Vash也只看到Knives再次自己進入溫室中一次而已。
而在No Man’s Land的土地上,也很少有花的存在了。
這麼多年後重新看到Knives 吃東西的模樣,Vash偶爾會想到那一天,並且在Legato厭惡地將食物塞進自己的嘴裡時偷瞄著旁邊的Knives ,拼命壓下他藏在心中很久,現在卻時不時冒出來的念頭。
——那個希望Knives的嘴巴最後吞下的,是自己的血肉,成為Kni口中最後一株花朵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