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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問這是什麼意思呢?」

 

  「就是字面上的解釋,請你以後減少擅自行動的行為。」

 

  帶著防毒面具的實驗人員以毫無起伏的口吻報告著欲告知事項,對這些長年在機構內工作的他們而言只是例行公事,然而對存在世界只有這個機構的ネロ而言,對方剛才告知的消息說是噩耗也不為過。

 

  難以理解的理智開始動搖,ネロ試著去控制因被影響而逐漸不穩定的情緒。他知道自己要是情緒失控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儘管不在乎會有多少人因此喪命、多麼重要的研究資料會消失,一旦犯錯便會被限制行動這點就非常令人苦惱了,為此ネロ才開始學習控制自己,以及自身擁有的力量。

 

  只是就眼下的情形而言,他無法保證自己有辦法完全掌控。

 

  畢竟剛才實驗人員帶來的消息,是有關自己最在乎、也是唯一不容許退讓的事物。

 

  ネロ沉默一會兒後才冷靜地問:「意思是除了規定的活動時數外禁止擅自延後時間、嗎?」

 

  「不只如此,也請你待在規定允許的範圍內活動。上個月的違規次數已達上限,若這個月再有違規情形出現不排除處分可能。」

 

  宛如從廣播器中傳出的機械報告聲讓ネロ微微皺起面罩下的眉。他一直都很討厭這種說話方式,近乎憎恨的程度,每當這些實驗人員出現在他面前用這種口語對他說話時通常都不會有任何好事。

 

  被囚禁在地底世界的他們--以及包含ネロ在內的五位主要被實驗者--本來就毫無自由可言,儘管看似在這力量龐大的地下組織中他們有著極高的地位,擁有超乎現實力量的他們實則是被禁錮的危險武器。平時為了自保而收放在層層保護措施下,只有遇到危險時才會解放。

 

  把他們當作實驗品對待的上位者就是這樣看待並利用他們。對此ネロ並不打算發表任何意見,早已毀壞的判斷力與價值觀讓他不認為需要對此事做出任何言論。

 

  不論是不人道的實驗也好、沒有自由的眷養圈也好,他們五人已把這些視為理所當然。而相對地,他們與上位者之間都各有一個交換條件,作為讓他們配合實驗的籌碼。

 

  而ネロ的條件很簡單,即是每星期的其中一天必須給他完全的自由活動,即使有安排實驗也無妨,但是不能限制他去哪裡、離開限制區多久。

 

  平時他們也有可以自由活動的時間,ネロ之所以會多要求是有原因的。

 

  「……我明白了。」ネロ為自己忍下了破壞衝動。

 

  「原本給予的自由活動時間,以及我所要求的部分在這個月有任何變動嗎?」

 

  「沒有。」

 

  「好的,麻煩你轉告我會配合此事。」

 

  帶著防毒面具的人在紙上寫下紀錄邊點頭離開,感到有些疲倦的ネロ隨意靠著殘缺的石柱坐下,不過他的身影立刻被隨之湧上的黑暗纏繞,並緩緩沒入其中消失。

 

  ネロ來到自己最熟悉的虛無空間閉上眼,任憑意識浮沉浮載地游移,也試圖去平息在淺意識大海下逐漸變得瘋狂的暗流。

 

  他一點也不想配合這種無理的命令。

 

  與擁有物理破壞能力的其他實驗者不同,他擁有能夠操作黑暗的力量,即使不願意也會將靠近自己的所有事物吞噬,若自己認真想逃出去,想將這處監牢吞沒於絕望中不過也就轉眼間的事情。他是擁有足夠的能力逃出去的,而研究人員也知道這點,因此這些年間不斷研發出新的能力抑制裝備加諸在他身上,拘束道具一直是增加的單向道。

 

  不願意逃走、委屈自己配合命令、強忍最根本的慾望,全都只為了一個目的。

 

  「哥哥……ヴァイス哥哥……」

 

  光是念出想念之人的名字,ネロ便覺得自己身邊的空間開始變得扭曲浮動。

 

  在自己置身的絕望之中、也是世上唯一一位他所愛的人,與他有血緣關係的哥哥ヴァイス。

 

  沒有什麼比和彼此相愛的親人在一起要更愉快的事情了。所有的自由活動時間ネロ都會去和ヴァイス見面,明明是兄弟、被允許見面的時間卻少之又少,ネロ是多麼想要無時無刻都與ヴァイス在一起,渴望到為此失控。

 

  想像著見面後能夠獲得的體溫、擁抱、愛情……僅是想像自己會再次被健壯的雙臂及身體抱在懷中,ネロ止不住身體的顫抖而咬緊了牙根。好想碰觸ヴァイス的體溫、好想再一次沉浸在那舒服的臂彎中,享受只有兩人的獨處時光。

 

  沒有實驗、沒有黑暗、只有彼此。

 

  「啊--哥哥……啊……--!」

 

  最終ネロ沒能忍住想要與ヴァイス見面的慾望,平穩的黑暗能量隨著情緒起舞,龐大的力量被釋放,ネロ所居住的廢棄大樓樓層又因此毀壞了不少。

 

  等待的時間永遠都是那麼令人焦躁、那麼令人不安。

 

  「哥哥……」

 

  哥哥、請讓我到你身邊。

 

  請讓我碰觸你的身體。

 

  請把我體內無窮無盡的黑暗給驅逐、就在你身邊。

 

  你身邊……就在你身旁,為什麼我感受不到你的體溫呢?為什麼我不在哥哥你身邊呢?

 

  為什麼我們必須被分開呢?

 

  「啊啊……!」

 

  失去控制的力量自ネロ腳邊一路蔓延到整個空間,宛如一頭黑暗的野獸撞擊監牢咆嘯著自由,整個樓層伴隨著ネロ的嘶吼聲產生巨大的震動。渴望與親人見面的焦躁熱度撕裂了他的理智,永無止盡的寂寞從體內侵蝕著他的靈魂,全身無不一處想與ヴァイス見面。

 

  能力抑制裝備發出警告電子聲,最終還是無法承受ネロ過大的力量而燒毀失去作用。

 

  吞沒一切的黑暗到達空間邊界,開始強硬破壞設置在各處的邊界裝置,警報器的聲音頓時大響。然而對置身於絕望中心的ネロ而言身邊唯一的聲音是體內的野獸叫囂的低吼聲,連接獲通知而前來處理的實驗人員來了都渾然不知,口中仍只唸著ヴァイス的名字。

 

  連血也沒有的戰鬥在轉眼間結束,到達處理的三名實驗人員被黑色鐮刀拖入地獄中。只不過死個兩三人對他而言根本不足以在意,他本身就是死神的存在。

 

  正當發狂的野獸準備闖出監牢時,ネロ忽然感覺到有人碰觸自己冰冷的臉。

 

  一切動作在瞬間停止,大肆破壞的黑暗化成了不具殺傷力的布料落到地面,緩緩地收回ネロ所倚靠的石柱邊。當所有黑暗物質收回後,ネロ才看清了深愛之人的臉龐。

 

  世界上唯一可以碰觸到他的人只有ヴァイス。

 

  「哥哥、哥哥……」

 

  「真是壞孩子,連十分鐘都等不了嗎?」

 

  如此溫柔訴說的ヴァイス抱起ネロ無法平衡的身體納入自己懷中,ネロ滿足的將頭靠在寬廣的肩膀上,微微瞇起眼睛凝視著對自己而言無比耀眼的白色帝王。

 

  「無論何時我都想和哥哥在一起。」

 

  「……我也是。」ヴァイス皺起眉頭。

 

  「處分的事情我聽說了,我會去跟那些白癡好好談談的。」

 

  誰都不許指使我可愛的弟弟該做什麼。聞及這道帶著霸道口吻的不悅低語,知道自己在ヴァイス心中有著多麼重要的地位,不論體驗多少次這令視線感到些許炫目的滿足感,深受孤寂啃食的心靈仍會一次次進行索求,只為填滿明知沒有底部的貪婪。

 

  然而那又如何?即使他這般貪心所求,ヴァイス無論如何都一定會回應他的期待,滿足他的需要;而他也會在ヴァイス需要自己的時候,俸上自己的一切。

 

  因為他們是關係密不可分的家人、唯一有血源關係的兄弟。


  「哥哥。」


  「嗯?」


  「我最愛哥哥了。」


  「我可愛的弟弟ネロ啊。」


  ヴァイス指尖玩弄著ネロ黑色的糾結長髮說:「我不會讓任何人再一次把你從我身邊奪走,所以你就盡情對我撒嬌吧。」


  「嗯。是的、哥哥。」


  對方像是看透了自己面罩下的微笑,只見ヴァイス府下身親吻自己眼角後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