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臨走前，向提斯討了一朵花：「您的花總是如此的美麗呢！」她說。

提斯笑了笑，接受了她的讚美，順帶將一朵百合也給了愛麗絲：「雖然我不開花店。」他說：「但是上次的雇主送了整整一袋百合種子，我試著種了些，看著挺漂亮。」

後者開心地接過了花：「好的，那麼我收下了。至於那件事，就拜託您了。」語畢，就踏著輕快的步伐離去，轉眼便見不著人影了。

提斯嘆了口氣，小女孩啊，這麼冷的天兒，誰放得下心不去看看呢？

想著便拿起掛在牆角的雪衣，套上出了門，一路他走得有些急，連開始緩緩飄落的雪花都沒來得及欣賞，天氣很冷，他呵出一口氣，瞬間就結成了一團白霧，緩緩逶迤而上；街上的行人少的可憐，大抵是因為太過寒冷的天氣都窩在屋子裡。

提斯再轉過一個街角，就瞧見了中央水池，快樂王子的銅像早已被拆走，一片冷清，他四下張望，卻看不見愛麗絲所說的那個小女孩兒。

廣場沒有半個人影。

他有些疑惑，又四處走了走，想著興許雪太厚，沒看清楚也不一定，卻還是沒找著小女孩兒。

提斯又嘆了口氣，仰頭望著飄雪的天空，雪很冷，一點一滴地落在他臉上，然後慢慢地融化，濡濕了臉頰。呆站了會，他任由雪花落在眼簾，輕輕閉了閉眼，然後低聲說了句：「羅萊。」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

他停了停，最後一次的環視廣場準備回家，就在這時，他瞧見一個瘦弱的身影搖搖晃晃地朝他走來，那人的個子很矮，穿著全黑的連身斗篷，容貌被遮掩在一片陰影之下，斗篷的下襬因為磨著地，有些灰白破爛，還帶著點雪。

提斯心想這應該就是那小女孩兒沒錯了，但不知道為何，她並沒有提著火柴的籃子。他看著那小身影搖搖擺擺的似要跌倒的模樣，連忙三併兩步的走上前蹲下扶了她一把。

手心的觸感卻讓他微微一楞：「你……」那人抬起頭，提斯愣了半晌，有些不敢相信：「你是……」

抬起臉的模樣，不意外的是個小女孩，只是她擦著口紅，眼皮上塗著時下女孩最流行的眼影，腮紅被恰到好處的抹了上去，垂下的幾縷頭髮微捲，活脫脫像是一個精緻的娃娃，優雅卻又帶著一點兒勾引的味道。

是的，勾引。

提斯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一下子就想到了這個詞語，只是女孩透露出的神韻，便不是那樣的童真和單純。他連忙撤下了自己的手臂，女孩卻抓住他的手，緩緩地往自己尚未發育完全的乳房上移去。

「大哥哥，要買火柴嗎？」小女孩的睫毛撲朔著，眨著一雙娃娃般大的眼睛說道：「拜託你，買火柴吧，我只收火柴的錢，所以拜託你，可以全部買下來嗎？」

提斯整個人都愣在了當場，甚至忘了把手抽回來，進而摸到了小女孩身上有微硬的凸起，女孩放下他的手，緩緩地打開斗篷，白皙的像是陶瓷的身軀就這麼赤裸裸地呈現在他眼前，那具身軀上，用膠帶黏著一根根的火柴，使得紅豔豔的火柴蕊心，特別扎眼，形成一幅誘人的畫面。

提斯用力閉了閉眼，他所受到的衝擊有點大，這樣的畫面好像不惡狼撲食一下都對不起男人，但他仍舊閉了眼，沉著聲道：「把你的斗篷穿回去，我不需要。」

女孩看著他，並沒有露出太過失望的表情，卻也沒有把斗篷穿回身上，而是緩緩走上前，用自己小小的乳房磨蹭著提斯的額頭。

「大哥哥，為什麼不買呢？」小女孩抬起手摸了摸提斯的髮梢：「大哥哥不喜歡我嗎？可是這麼冷的天，沒有人會出來的，火柴要是賣不完，爸爸會打我的。」

提斯感受到額頭的觸感，然後凌亂極了，為何偏偏是個孩子呢？他抱起了還在蹭的女孩，接著快速地用斗篷包緊了她小小的身軀。

太冷了，他想。

女孩在提斯家的浴室把濃妝和身上的火柴給卸了。然後接過熱可可，小口輟飲著。

「謝謝大哥哥。」她朝提斯微笑著說道。

提斯看著她，只道：「喝完了還有，就在桌上，自己倒。」然後轉身去一旁看看他前幾日種下的百合。

小女孩喝完了熱可可，並沒有再倒，而是輕手輕腳的走到提斯身旁：「我奶奶活著的時候也很喜歡百合呢，但是百合在這麼冷的天裡種不出來的吧，大哥哥是怎麼種的呀？」

提斯看了看他，女孩卸下濃妝後是一張清秀可人的小臉，雖然不那麼精緻，卻多了些純真：「沒怎麼種，放在土裡，它就長出來了。」要是可以，他還真不希望有這種莫名其妙的能力，不管是什麼花，只要經過他的調養，在四季都能開出花來，雖然聽起來挺好，但卻違背了四時常理，花兒的花季只能有正常的六七成，很快便要凋萎。這些百合也真是因為數量太多質又好，送給別人還怕被糟蹋了，這才種了下來。

女孩扁扁嘴，改說起另一個話題：「大哥哥，你還買火柴嗎？我把沒有濕掉的都放在一個盒子裡。」

提斯嘆了口氣：「買，怎麼不買呢？你這樣回家得挨罵的吧。」他從一旁的櫃子裡摸出幾張鈔票，然後塞給女孩：「不用找錢了。」

「大哥哥，你真好。」小女孩甜甜地笑了，提斯又翻出幾套小孩子的衣服讓女孩穿上，女孩道了謝，提斯將她送回了廣場，臨走前，他道：「別再用那種方式賣火柴了。」

小女孩的臉被凍得紅通通的：「大哥哥，沒辦法的，我不想餓死，就只能賣火柴，但沒有人會天天買火柴的，那樣我會死的。我真不想死。我怕。」女孩沒有等提斯反應，便慢慢地走出了他的視線範圍。

幾天後，小女孩的屍體被發現在某條巷子裡的垃圾堆裡，火柴散落一地，下體髒亂不堪。

「哎呀，聽說是輪姦致死呢。」提斯聽見有人這麼說。

他默默閉起眼，可能吧，但為了生存──這樣一個美麗又殘酷的詞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