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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融】中篇

 

※ ※ ※

 

 

  「許褚大人,那麼食材的部分就麻煩你了。」

 

  荀彧向眼前圓滾身軀的虎癡武將,行了一禮,相較於之前邀請尋宴會上奏樂歌舞的美人們,籌備宴會上吃食的工作對自己來說還比較輕鬆。他輕輕吁了口氣,完全沒注意到飄在身旁鬼魂臉上那抹別具深意的笑容。

 

  「就交給偶吧,荀彧大人,您拜託的食材,偶都會準備好的。」許褚露出純真的笑容,讓荀彧的情緒無意中放鬆了下來,不知不覺嘴角也上揚如新月。

 

  「而且,每次下田工作、採收時,偶都覺得,好像回到了典韋大人他還活著的時候喔。」

 

  「咦?」荀彧微帶警覺地雙眼一愣──他似乎對於生死的話題有些太過敏感了。

 

  「就算只有偶和屯兵們一起揮動鋤頭,但偶真覺得,典韋大人就在隔壁的田埂和偶一同努力呢!每次一想到這樣,偶就幹勁十足喔。」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荀彧露出溫柔的笑容,許褚讓他冬末的心頭暖了一些,告別對方後,他望著那圓滾融融的背影深思起來,接著轉身往方才和夏侯淵約定的會合地點過去。

 

  「蔬果就如此拜託許褚將軍了,文若,再來就是肉食囉。」仰浮在荀彧身旁的郭嘉這樣與匆匆趕路的尚書令說道,對方點了點頭,疾步趨走。

 

  「但是啊,文若,嘉有一事相問」

 

  「什麼事,奉孝?」

 

  「你在什麼時候、做什麼事時,會讓你覺得像是回到我在的時候呢?」

 

  對於對方突如其然的問題,頓下了腳步,面對於鬼魂所問的問題駐足思考,在發現自己無法回應對方眼神中的好奇後,荀彧垂下眼想了想,開口。

 

  「……我不知道。」

 

  歉然看著摯友,荀彧如實回答,眼前對方那檗黃髮色在生前每每映著陽光便燦若金陽,如今映不出任何光芒,只是模糊透著後方瓦灰磚石牆面。

 

  「文若,這可不行喔,你這樣讓嘉好心痛啊。」

 

  聞言而答的語聲悲愴,讓荀彧不禁眼神跟著對方,郭嘉順勢攀附在荀彧背上,下巴虛架於其肩,卻對於對方的回答未露任何不悅,仍然是那一貫的溫和表情──那神情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緬懷死者可是你們生者的基本禮貌、呢。」突然,郭嘉轉而帶著笑的語聲,繼續說道。

 

  「啊啦,看來夏侯淵將軍他們已經到了。」

 

 

  沉住氣,引滿弦、張大弓──夏侯淵專注盯著安躲於枯黃草木間的獵物,待得好機,搭箭的手一放,疾飛的箭唰地劃破四周的寂靜。

 

  原本想搏力一跳,躲開遠離危機的野兔難逃死劫,勁矢直中貫穿身軀,夏侯淵愉快地在草叢樹林間跳起,振臂高呼。

 

  「噫──!大爺我中啦!」

 

  「夏侯淵將軍實在是太厲害了!」剛剛同他屏息以待的樂進同樣跳起身應呼道,跨過樹石等障礙、如同獵犬一樣衝刺上前,撿起仍在撲朔掙扎的獵物,再次衝回陪同荀彧前來狩獵的眾將身邊。

 

  「荀彧大人,應該再獵個幾隻就能回去了吧。」張遼看向同樣駕馬,駢騎在旁,面色有些發青發白的荀彧如是問道。

 

  「……是的。」勉強回應張遼所問,荀彧看著樂進猛力將拎在手上負傷流血但仍撲朔掙扎的兔子擊打在一旁樹幹上,甚至未發現獵物已經斃命而又多打了幾下,這樣的景象讓才剛脫離鬼魂恫嚇而氣虛的尚書令又是一陣不適,他跨足下馬,左手壓住自己翻騰的腹部。

 

  「哎呀哎呀,荀彧大人,你還好吧?你等等先找個陰影處休息好了。」放下弓,前騎領頭的夏侯淵回頭擔心地看向靠著白馬的尚書令詢問道。

 

  見對方點頭給予自己不用擔心的答案,內心不禁嘆了口氣,對於對方有些認真過頭的事必躬親有些頭痛犯難,但是若是繼續耳提面命、讓尚書令知道大家對他擔心之深的話,一定又會讓他自責不已吧!

 

  抓抓後頸長吁口氣,便朝在樹蔭下靠著樹幹,乘涼偷閒的李典使了個眼色,便雙腿一夾策馬而出,裝作沒事的朗聲嚷嚷。「那麼大爺我再去獵獵看能不能打隻大的!」

 

  「我說樂進啊,樂進!」接收到訊息的李典慢慢懶散地踱步而來,在注意到尚書令蒼白的面色,他才連忙制止樂進要他別再動作。「夠了啊,樂進,再打下去就要變成兔肉泥啦!」

 

  「啊!抱歉,李典將軍!」在李典的提醒下,樂進才恍然注意到手上的獵物已經癱軟死透,他有些懊惱地看看自己已滿載獵物的馬背,而後看向荀彧開口問道。「荀彧大人!請問這可以放您那嗎?」

 

  看著樂進拜託的神情,荀彧勉強接過對方所託之物,望著一番槍武將隨著狗兒們再次跑遠的身影,再看看手上有些血肉糢糊、已經沒有生命的屍體,散逸而出的溫度透過指尖而消失,眼前這物體正一點一滴的流失其魂魄曾經存在的證明──魂輕則升天、魄重而入地,人也是這樣吧──這想法頓時讓荀彧心裡生起一絲恐懼,迴避身旁鬼魂郭嘉的笑臉,皺起眉頭,抓著兔耳拿遠自己。

 

  「嘛、嘛,荀彧大人,你看起來氣色不太好,還是別被血氣薰到,那個給我吧。」看到此景,李典上前貼心地伸手取過荀彧手上、樂進所寄放的獵物,然而接過後卻又尷尬看向的自己座騎上被暫放的鹿屍所據、似乎沒有沒地方可放的後鞍。「哎呀,有點勉強啊……。」

 

  「李典將軍,不如放吾這。」正沉默整理馬鞍上所獵得之戰利品的張遼開口提議。

 

  「嘖,老……張遼將軍,那就給你了。」啐了一聲,將兔屍向其一拋,柔軟的屍體在荀彧眼前劃了個漂亮如虹的弧線而過,一瞬瞥對上兔子毫無生氣、半睜的眼,讓荀彧眉頭皺了更緊、胃裡又是一陣翻攪。

 

  ──奉孝,這樣應該夠了吧?

 

  看著夏侯淵漸遠的背影及其他專心一致地清點或找尋獵物的將軍,荀彧暗暗向一旁的鬼魂問道。

 

  「怎麼會夠呢?文若。」好整以暇、一副事不關己模樣的鬼魂飄浮在一旁反問道,隨即滑落在荀彧和馬兒之間,雖然碰不著,但雙手仍像捧著對方臉頰而虛捧著,面對著摯友理所當然般說道。「這可是嘉死後第一場、還是親愛的尚書令幫忙舉辦的宴會啊,這樣怎麼夠呢?嘉還要一個大的。」

 

  ──大的?

 

  面對其言而露出困惑,然而那樣的疑惑只換到對方莞爾一笑。

 

  「放心吧,文若,一定會被吃完的。」依舊是那充滿自信的笑容,安撫著好友;兀地像是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郭嘉伸手一把攬過,

 

  「話說回來,你看!」像是獻寶一般,郭嘉將方才攬過手上的物體一揚,愉快說道。「文若,你知道嗎?這可是你剛才拿著的兔子的靈魂呢!」

  

  往對方手上一看,同郭嘉一樣飄邈的靈體在其手上捏扁揉圓耍弄著,兔子死氣沉沉的眼睛瞪著荀彧,不禁讓他眉頭皺得更緊。

 

  「奉孝,不要鬧了。」忍不住脫口而出,荀彧既無奈又責難看著側倚坐在馬頸上的鬼魂,其言讓李典和張遼同時朝其看去。

 

  ──奉孝你!

 

  「同樣的計策,身為王佐之才居然中了兩次,文若,我想你真的很累了、呢。」眼前郭嘉的勝利笑容帶著些無奈,語含涼意地如是說道。

 

  「荀彧大人,」一陣沉默後,李典像是想要緩和氣氛般,開口指著樹蔭,像是勸誘又像是建議,尷尬地笑笑。「你要不要去休……。」

 

  「荀彧大人,吾等打獵也打了幾個時辰,正午將至,吾想馬兒也累了,可否麻煩您去帶著馬兒去上面一點的地方休息一下,順便裝一下水,吾與李典將軍、樂進將軍在此處理一下獵物。」張遼兀地打斷李典的支吾其詞,拿起半乾癟的皮囊水袋,向眼前的尚書令說道。

 

  「拜託您了,荀彧大人。」

 

 

  「啊啦,處理獵物看起來真的是很辛苦啊,文若你沒待在那邊真是太好了,話說回來難怪李典將軍一直待在樹蔭下,樹下真得很舒服呢,你說是吧?文若。」

 

  雙手相疊搭在膝上,坐在枝幹上的鬼魂郭嘉將看著不遠處下游正清洗處理獵物的張遼等人的眼神收回,看向樹下擔憂皺褶眉間的尚書令。

 

  「可是奉孝,我真的不用去幫忙嗎?」懷裡抱著飽滿濕潤的皮囊水袋,荀彧安撫有些躁動的馬匹,抬頭望向坐在樹枝上悠閒愜意的前軍師祭酒,澄澈的雙眼認真地問道。

 

  「為什麼呢?文若,這種事情就交給他們吧!雖然上過戰場,但現在的你也無法做那樣的事,不是嗎?這你也很清楚吧。」瞇彎了眼,低下頭俯瞰對上那在自己生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雙眼,然而見對方不服氣地不作聲別開視線,郭嘉嘆了口氣,滑下樹梢。

 

  「文若,你有時候也讓我不知該拿你怎麼辦、呢。」

 

  ──抱歉,奉孝。

 

  鬼魂搖搖頭,示意對方不用在意。突然郭嘉看向一旁簌簌騷動的灌木叢,沒頭沒尾地開口說道。「文若,你不論做什麼事情都全力以赴、呢,等一下的你,不論如何也要拿出這樣的氣魄喔。」

 

  聞言,荀彧看向鬼魂視線所落之處,不論是轉了話題的郭嘉、抑或是突然開始就躁動不已的馬匹,都令人警覺繃起神經,起身伸手安撫馬匹,他盯著僅只十幾步遠的樹叢。

 

  猛地突然一獸竄出灌木叢,這樣突如其來的刺激,令荀彧身旁的馬匹大受驚擾,驚叫嘶鳴,前肢驚惶踏地,但這似乎是沒讓野獸退怯,反而更激怒了牠,黑褐色、尖齒外露的巨獸震天嘎吼了起來。

 

  「牙豚!?」

 

  看到眼前的野獸讓荀彧感到震驚,一般而言牙豚一般是不會主動出擊的,然而眼下的情況卻並非如此,只見牙豚低下頭,亮出彎曲獠牙,扒著地面,作勢準備衝刺展開攻擊。

 

  「大概是被馬兒的躁動驚擾再加上發情期吧,冬末春初的現在,算算時節也差不多了、呢。」握成拳的手槌上手掌,鬼魂飄到荀彧肩上,沉聲鎮定說道。「發情期的動物可是很可怕的,文若,但現在看來,不用拿出你的陣仗,你那把亮晃晃的傘只會更激怒牠,慢慢後退、然後。」

 

  「荀彧大人──!!」

 

  「就是現在!文若,伏身!」

 

  ──咦?

 

  樂進的聲音高喊道,聽從肩上的前軍師祭酒所言,迅速單膝跪地,一道黑影自上方躍過。

 

  「吾張文遠,參上──!」

 

  從天而降的武將將雙鑅交叉朝野獸背脊插下,憤怒不已的野獸而發出了尖銳的嚎叫嘶吼,企圖轉向張遼喫咬頂撞攻之,然而熟悉於戰場的武將動作更疾,迅速且流暢地將交叉持著雙鑅的手一轉,雙手向內收,慣用的右手再順勢朝天一揚,被斬下的豬首在力道的軌跡上在天上劃了圓弧。

 

  溫熱、仿若還跳著脈動的腥味鮮血灑在河石、溪水和荀彧的臉與衣服上,然後,被斬下的豚首穩穩當當地落在他面前,荀彧雙眼逃也逃不掉,直接對上山豬死前瞪大的眼。

 

  ──現在……不是停止倒下的時候……。

 

  「荀彧大人!」樂進和李典匆匆趕上前,目下勉力站起身的尚書令腳步一跌,迷濛的雙眼回眸對他兩人一笑,隨後身體像是失去支撐,癱軟倒下。

 

  「文若──?」

 

  在視線被黑暗完全侵蝕之前,最後映入荀彧眼簾的,是透著陽光鬼魂摯友那張擔心的臉。

 

 

  「進善不進不止的荀文若,該醒來囉。」

 

  彷彿睡了一整天之久,再次映入他視線的,是跪在自己身邊,低頭盯著自己的郭嘉,透過鬼魂半透明的臉,他看見被陽光照得翠綠清透的初春樹蔭,還有滿臉擔心的樂進,後頭分別站著李典、張遼及方才狩獵回來的夏侯淵。

 

  「荀彧大人醒了!」看見尚書令一睜開眼,原本愁眉苦臉的樂進笑顏逐開,揚起臉看向站在身後的人們報告。「荀彧大人!我還以為你也要死了!」

 

  「看啊我就說吧,樂進,我的預感就說荀彧大人沒事的。」李典單膝跪下身子,像拍拍幼犬般拍拍樂進那一頭亂髮,略帶得意地看向從尚書令倒下後便擔心焦慮不已的嬌小武將。

 

  「因為早上的荀彧大人看起來就像是被鬼附身一樣,剛剛您倒下的時候,我真的以為荀彧大人會和郭嘉大人一樣,突然就死……。」

 

  「樂進!不要再說了!」

 

  看到睡了半個時辰,終於清醒過來的荀彧安好無事,不禁讓樂進整個人放鬆下來,無意識說出一直以來眾人避諱的話題。像是聽到什麼禁語般,李典慌張摀住樂進的嘴,張遼和夏侯淵的表情皺了起來,但沒多說什麼。

 

  「抱歉,讓你們擔心了,」裝坐沒聽到樂進說了什麼,荀彧以肘半撐起身子,將蓋在身上的圍巾及頭帶交還給李典跟樂進,接過張遼遞給自己、方才擱在一旁的冠帽,歉然地向眾人說道,爾後,像是說給坐在自己頭邊的郭嘉聽一般,他補充說道。「請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沒事就好,文若。」鬼魂報之一抹安心的笑容,對著荀彧頷首

 

  「咿呀咿呀,荀彧大人。」心裡的大石被穩穩當當的落地放妥,夏侯淵鬆了口氣,雙手叉腰俯瞰眼前近來總讓大家擔心的尚書令,打趣般笑嘻嘻說道。「對同伴奇襲可不好玩啊!荀彧大人在你知道自己錯在哪前,就好好在這樹蔭下休息反省吧!」

 

  「好的,非常抱歉,眾位。」坐直身體的荀彧歉然苦笑,戴正冠帽,向眾人拱手施禮,然有些為難地開口,視線落在自他醒來後就注意到的樂進放在旁邊的牙豚之首。

 

  「不過,如果可以,那個可以請拿離我遠一點嗎?」

 

 

  「這水還是有點冷啊!樂進,小心別滑倒了。」

 

  「李典將軍!你腳邊有條大魚!」

 

  「欸欸,你有在聽我說話嗎?樂進!」

 

  「荀彧大人,請用。」

 

  看著在溪水中打魚的兩位年輕將軍,荀彧心情不禁放鬆了起來,方才去烤幾隻獵物做為午膳的張遼走了過來,遞給他一隻處理好的烤魚,荀彧道謝接過後心中暗想──還好不是兔子。

 

  幾位將軍將處理好的戰利品整理好後便決定稍稍休息一下,吃些東西後再回去。荀彧脫下鞋靴、捲起褲管拉高長袍,與眾人一同在春融的溪水邊休息,和樂進在較深水的地方抓魚的李典突然搔了搔臉頰後,打開話匣子,語氣中帶有點訝異說道。

 

  「不過,沒想到荀彧大人也會想開宴會啊。雖然之前有些預感,但我真的沒想到是荀彧大人,我還以為是于禁將軍咧。」

 

  「預感?」對於李典所言,雙手抓著溪魚頭尾的荀彧困惑看向捲髮武將,出聲反問,一直坐在荀彧身旁的鬼魂郭嘉也同樣探出頭來傾聽。

 

  「李典將軍前幾天就說他有預感最近會有場宴會,原本我們還猜會不會是主公開辦,但李典將軍卻說策劃主辦這場宴會的人是我們最料想不到的人,確實呢!誰想得到忙碌的荀彧大人會抽空出來舉辦宴席呢?」樂進一手抓著肥魚,一邊搶先李典向發問者解釋道,

 

  ──李典將軍的預感真是驚人,真的意想不到……。

 

  「真的呢,文若,誰會想到宴會的策劃發起人已經死了、只是一介鬼魂、呢。」應著荀彧所想,郭嘉面帶驕色地衝著其笑道,回應裡滿是得意。「就算是算無遺策的荀公達或是賈文和,誰會料到嘉有這手呢?」

 

  ──說的也是呢,奉孝,就算是我也料想不到吧。

 

  「呃,荀彧大人你別在意。」看見荀彧默不作聲,以為自己說了什麼,李典連忙擺擺手,請尚書令別在意,正在一旁料理午餐,聽到這對話的夏侯淵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接著話題挖苦道。

 

  「李典將軍你還真會開玩笑,如果是于禁將軍開宴會啊,大爺我猜你大概一個子都不敢吭一聲吧!」

 

  「饒了我吧!夏侯淵大人,我可不想體驗朱虛侯的軍令宴!」李典對於對方的玩笑只是乾笑幾聲討饒,荀彧啃著魚肉、看嘻笑的眾人嘴角不禁上揚。

 

  「不過看來,眾位將軍都很有精神呢……。」郭嘉嘆然而言道,思考了起來,荀彧回頭看著鬼魂,將口中的食物吞下。

 

  ──……奉孝,下一步是美酒對嗎?

 

  「文若,你說得不錯,」攀附在肩上的魂體,讚許點頭附和,而後語氣一轉,像是準備已久沉聲說道。「但是在那之前,嘉想先去一個地方。」

 

  「那麼荀彧大人,」張遼看向吃完烤魚,正穿上靴子準備要離開的荀令君,出聲詢問。「這些要送到哪呢?您府上嗎?」

 

  「不好意思,這些就麻煩請你們送到宮中宴會廳,許褚將軍應該在那裡了,屆時也麻煩請你們幫他處理。」荀彧拍袍整理好行頭,拱手再次朝四位將軍行了個大禮。

 

  「宮中宴會廳?」

 

  「是的,非常抱歉無法詳細解釋,文若我必須另外去準備宴會其他事宜,現在此謝過諸位將軍,告辭。」

 

  ──奉孝,我們走吧。

 

  「嗯,」郭嘉露出了欣慰、有些放下心來的笑容,視線落在溪水邊那四位目送他們的將軍身上,「走吧,文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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