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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身世是一個虛假的故事,沒有人可以證明他來自街頭的母親和以煉丹為業受朝廷重視的殷家有任何關聯,但他還記得,當男人聽見自己沒上過私塾只是略聞經書卻識得字時,眼中突然點亮的光芒。

「我們家正缺一個能繼承我學識的聰明男娃呢。」

男人看著他,他卻無法從男人眼裡看見自己——

他睜開眼,自己的顏臉正上方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晃動,起先以為是小蟲,但那物體又只是很規律的來回游移著,眨了好久的眼也看不出端倪後,他才決定把手從被子裡抽出來摸摸那東西,突然間點點黃色的火花冒出,接著在離他鼻尖不到半個手臂的距離爆開。

那是他看過最近的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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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姑娘別緊張,小生是你父親僱來救你的。」

莫辰蹲在閨女床邊,伸手輕捂在從睡夢中驚醒後想尖叫的少女唇上,另一手也下意識的伸出食指貼在自己唇上,然後才想起自己戴上了不只是蒙面布,而是頭子為了這次任務特別派發的硬殼面罩。

「來,你也戴上這個吧。」

他柔聲的邊說邊將另一塊面罩放在坐起身的女孩腿上,估計這次會選他來執行任務就是因為在逃跑之餘也要安撫眼前這被山賊擄來壓寨的少女吧。

「要……回家了嗎?」女孩遲疑了一下,對於突然出現的男人所說的話似乎信了半成:「可山寨外面到了晚上還是有人守著,逃不掉的。」

「姑娘放心,小生不是獨自前來的。」

話雖如此,但莫辰其實對這次的搭檔是誰也沒底,只知道頭子交給他的任務就是在今日今時潛入,然後把人帶出而已,要說對於追兵的疑問他也有提出,但頭子只回答不用擔心有同伴會照應,要他馬也不準備,只交付他一大一小的兩只特製面罩後就讓他出發。

剛領著少女踏出院子,穿著黑色制服的男人就騎乘著一馬,手上同時領著另一馬的韁繩出現,然後在他們眼前停下,莫辰先幫少女坐上鞍,接著自己也翻坐上馬,一旁的男子抓著腰牌示意自己是編號拾貳,於是懷裡攬著少女的男人也回亮了自己反照出銅黃色光輝、寫著「拾壹」的金屬牌。

「有人潛入!有人潛入!」

三人一開始策馬狂奔就馬上被眼尖的山賊發現,當莫辰聽著四周的鼓譟聲暗想不妙時,一旁的男人卻單手掏出了一枚飛鏢然後對著坐在自己懷裡的少女囑咐。

「摀耳。」

「我也要嗎--」

莫辰的問話還沒道完,前來支援的男人就把手中的東西拋射出,隱約能看見剛經過的瞭望台上有什麼東西沿著某種軌跡的散射開,然後就是一連串的爆炸聲和煙霧四起。

「啊!那是什麼?」莫辰聽見女孩嚇的尖叫起來趕緊抽出一手拍拍她的肩頭安撫,接著同感疑惑的側過頭。

顯然是受過訓練的馬匹沒緩下速度,在喧囂的風聲中依稀能聽見快被吹散的回應。

「蜘蛛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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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困惑的坐起來,然後看像蹲在一旁發出愉快笑聲的少女。

「姊,那是什麼?」

「我管他叫蜘蛛蛋,怎麼樣,很有趣吧?」

殷復偏過頭,不予置評。

「以前從樹上溜下時掌心都被麻繩擦的滾燙滾燙的,然後我就想啊,既然我的手都快被擦得冒火了,應該也能靠這個點燃什麼吧。」

男孩低頭看著二姊放在自己手上的細繩和被戳了洞圓球。

「這球的洞和繩子不能差太多,太大擦不出火,太小又容易卡住,洞的裡側還不能用油,那樣又太滑了也擦不出火,得用易燃的粦土,接著是我常作的煙花,小了很多才不會傷到你,我也教教你怎麼做吧。」

復點點頭,他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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騷動很快的蔓衍到全寨,未受毒氣與炸藥波及山賊策馬急追,完全沒有想把到手的美人拱手還回的打算,而匪徒們很快的就利用的地勢之便拉近了距離,雖然殷復不停的往後方投擲煙霧彈也不見功效,寨主幾乎是將整片山的寸草寸木都摸了個透澈,三人到後來甚至還能聽得見背後的叫囂聲。

「夫人——咱的夫人啊——」

要不要臉啊這傢伙……?!

握著韁繩的莫辰聽見後方的喊話忍不住翻了白眼,但沒想到的是和他同乘一馬的少女突然轉身抱緊了他,然後用力扭身將他從馬上推下,前來營救人質的男人跌落時反射性的單手抱緊少女保護他,同時在狠狠撞上地面前將手中綁著鋼線的飛鏢,讓各自插進了兩側奔馬胸口的鋼繩絆倒緊追在自己後方的山賊頭子所乘的馬。

劇痛自左肩炸裂開來,莫辰抓著自己脫臼的左臂咬牙將關節接上,環顧四周圍上的匪徒和朝落馬的山賊頭子跑去的少女。

「這倒真是意料之外……」

早就習慣與痛楚為伍的青年往旁一躍閃開朝自己飛射來的箭矢,熟練的抽出利索,往靠攏的一人拋去,將人綑住扯下馬身後刀起刀落,賊徒的鮮血立刻噴濺在自己熟悉的山土上,莫辰不等下一人挨近轉身又拋射出一枚鏢,然後側身抬腿直往對方太陽穴迴踢,頭骨崩裂的聲音隱約可聞,就這樣連續撂倒了追擊上的七八人之後,周遭的山賊才終於懂得畏懼的拉開距離。

「我不要回去!爹只想把我當成兄長的跳板嫁給皇親國戚!我才不要回去!」

少女楚楚可憐的哭喊著,觸動莫辰到部分的回憶,待他回過神,手反射性的握住飛標,直插進想趁隙而入的敵人喉間,從動脈湧出鮮血讓臉上一陣溫熱。

情勢對莫辰來說相當不妙,就算想放棄任務,身旁最近的馬早就嚇的跑遠,更別說在這片山林中要逃離土生土長的強盜更是難上加難,對現在的他來說,唯一的選擇只有——

突然間一抹箭影伴隨著銳利的響音劃過空氣,莫辰清楚見到包括自己的眾人都反射性的摀住雙耳,隨後另一抹箭影射向所有人的中心點,鈍狀箭頭砸上地面的同時噴發出淡黑色的煙霧,戴著面罩的男人雖看不見四周,但隱約能聽見咳嗽,人被自己的血嗆到的聲音,最後是一個個倒地的悶響,莫辰站立在原地警戒著,評估著自己是否還需要特地去完成方才一瞬間的決定。

——將敵人通通殺掉。

毒霧很快的散去,剩下茫然不知所措的少女還跪在已氣絕身亡的寨主身旁,周遭加上除了不知何時返回,手上拿著弩的殷復三人之外,沒有人還有動靜。

莫辰看著搭檔朝女孩走上前去,於是也跟著走近。

「現在該怎麼辦呢?」

莫辰的話語中帶著無奈,但方才的畫面令少女害怕的囁嚅著不明話語,而身旁氣質冷漠的男人則拔出匕首,在年輕的鏢師嚇了跳想阻止他時往少女面前的地上一丟。

「要生、要死、要去、要留,自己決定。」

逃家的女孩低下頭,嚶嚶的哭了起來。

「能這樣給他決定嗎?」莫辰為難的問,但身側的人只落下了一句「我去牽馬」就丟下兩人獨處,雖然自己平常擅哄女性,但要在臉被遮住的情況下給人安心感還真是有些困難,想了一會之後他踏到少女面前蹲下,然後看著緊抓著小刀縮瑟的人輕聲說道:「告訴你一個我從二頭子那兒聽來的秘密,被山寨頭子抓走過的女人啊怎麼樣也不會被皇親接受的,但是你的父親還是下了重金堅持要僱人將你平安帶回喔。」

「這山是美,但小生認為有人關心自己的地方,才是必須回去的場所。」

莫辰輕柔的扳開少女的手指,接過匕首。

「姑娘果然不適合刀刃呢。」

把癱軟的人兒從地上扶起後,莫辰回過頭看見夥伴牽著二馬歸來,便把手上的東西拋還給對方,同為鏢師的男人俐落的用兩指夾住刀身,然後收回腰間鞘中。

「我,要回。」

雖然還是得抓著身旁男人的右手才能站穩,但那柔弱的回答清晰而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