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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onymous · Jan 5, 2016

諸神祭◎主神的祝福(中)

 

  穆得將戴納放下,甩甩發酸的雙手,但放鬆沒多久,餘光就撇見戴納這個小胖子正迫不急待地擠過人群往神殿大門衝,無奈之餘,她只好三步併兩步的踩著階梯追上戴納,左手一把抓住他的領子,右手順勢揍了他屁股一下。

 

  「穆得!你怎麼可以打我!你明明叫我自己走的!」戴納喊道,一臉的委屈,眼睛立馬泛著淚光,閃的穆得心都軟了,差點就要把他抱起來哄,但理智幫她踩了煞車,若是不教訓戴納,下次怎麼被拐的都不知道,於是她急忙撇開視線,將哄人的話從喉間壓回肚內。

 

  但在這幾秒間,她忘了她的左手還提著戴納的領子──直到他四肢亂蹦像隻活跳跳的蝦子,穆得才頓時回神。見戴納下一秒將放聲大哭,她趕緊放開手中的小胖子,並蹲下身用手擦去他的眼角邊的淚,但也不忘板著臉唸道:「小胖子,我是叫你自己走,但我沒有叫你衝啊!你也行行好,不要亂跑,等等被壞人抓走怎麼辦?而且要是把你弄丟了,我可是會被馬文大叔給打死的。」只要是認識馬文的就知道,雖然他對戴納極為嚴厲,但只要有人敢傷了他兒子,絕對是會生不如死。

 

  兩人對看了一會,穆得見戴納情緒稍緩,便開始整理他凌亂的衣著,並問道:「你想要被抓走嗎?」

 

  「不要……」戴納扁著嘴,不敢亂動。

 

  接著,她順了順小胖子的頭髮後,又問:「那你想要穆得被打得扁扁的嗎?這樣以後就沒有糖、沒有麵包、沒有故事囉?」她先指指自己,然後用手誇張地做出壓扁的動作。

 

  「噗哇!我不要!我不要啦!嗚……」戴納哭喊,但又被穆得的動作搞得發笑,一張臉又哭又笑,搞得穆得也無法維持嚴肅的臉,忍不住噗哧笑出聲。她伸手揉揉戴納的臉頰,「好好好,不要不要,記住下次不要再亂跑了。真是的,這麼靈活的小胖子要去哪裡找啊。」能衝能撞,像隻笨牛似的。

 

  她牽起戴納的小手,配合他小小的步伐,徐徐的邁向剩下的台階,往神殿大門走去。

 

 

  從和藹的老神官手上接過花後,穆得拉著因拿到緞帶就得意忘形的戴納,一同向老神官道謝。戴納從一拿到緞帶後,就興奮的不得了,閃著亮晶晶的眼神,雙手還將緞帶舉高至頭頂,透過照進大門的陽光看著,蹦蹦跳跳的像是如獲至寶。她轉頭望向手上的鮮花,還是忍不住開始想兄長和弟弟──嗯,這朵花到底有什麼好爭的呢?

 

  老實說,她一直認為那兩兄弟很笨,好像無法了解主神祝福的規矩,明明就說了要送給走出神殿後看到的「第一個人」,卻每次都還是要爭奪她手上的花,即使爭不到,也堅持要把手上的緞帶交給她。

 

  就算他們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她,他們也像約好的一樣,必定會把緞帶送給她。

 

  其實她曾經問過緣由,但那兩人用古怪的眼神對望一會,然後不約而同地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嫌她笨。

 

  嗯,算了。她想,轉頭望向戴納,握拳輕敲他的腦袋,「該走囉!小胖子!」但戴納的反應讓她一楞。「穆得,我要你的花花!」她的手被圓滾滾的小手握住,說話的戴納一臉認真。

 

  戴納這一句話,就像小石子投入湖水,讓她的記憶泛起波瀾,兩個互毆的少年又浮現在她腦海──

 

  「穆得!說好了,今年你的花要給我!」

  「大哥,你幼不幼稚?今年三歲?還跟弟弟爭?姊姊,你別理他,記得給我。」

  「齊夫霍克!我是你哥!」

  「那又怎樣?不就是早我出生幾年?」然後是一陣拳打腳踢。

 

  「唉──」穆得苦笑,今天想起那對笨蛋兄弟的次數有點過於頻繁了,她打斷腦中回憶,蹲下身讓視線與戴納齊平,認真問道:「為什麼?花花是要送給走出神殿後看到的第一個人喔?」

 

  「我知道!所以我要當第一個!我要給穆得好兆頭!」戴納說,「陌生人給穆得!不喜歡!討厭!」

 

  ──啊啊,是這麼一回事嗎?

 

  穆得腦筋轉的快,這一想,忍不住就噗嗤笑了出來。的確,他們三人在母親過世的時候有約定過,要帶給彼此幸福,而那兩條緞帶其實就是兄弟倆人給她的承諾。但她從未想過這兩人會斤斤計較手上的那一朵花,甚至每年為此大打出手……嘛啊,或許真的是她太笨了。

 

  一想開,腦袋似乎就沒那麼糾結,穆得忍不住揉亂戴納的頭髮,「小胖子,難得你今天這麼聰明!」

 

  「穆得!花花!」戴納沒理她的揶揄,只是再次重申,順道把圓潤的身體撞進她的懷裡,用白嫩的小臉蹭著她。雖然這猛然一撞,差點讓穆得跌坐在地板上,但她趕緊穩好身子接住戴納,「好好好,我們現在就到大門去。」

 

  她站起身,拍拍略為發麻的雙腳,拉著興奮難耐的戴納往前走,並順勢觀察四周,最後選定一個人群進出較少的位置。

 

  「好啦!就是這裡啦!」穆得說,用手戳戳戴納的小腦袋,戴納聞言便往外面跑,站定後旋即轉過身朝她喊:「好了,穆得!」

 

  穆得嘻嘻一笑,一步跨出神殿門外,將手上的花交給戴納。戴納興奮的接過,抓著花仔細的端倪著,一臉滿足的樣子讓穆得樂不可支。

 

  穆得不忍打斷戴納興奮的情緒,倚著牆看著戴納拿著花蹦跳著,大概過了半晌,小胖子才回過神:「那麼穆得,我可以把緞帶給那個人嗎?」他用圓滾滾的手指往階梯下方指,那邊站了一位神色緊張的少年,約莫十來歲,像是在觀望著什麼。

 

  穆得點頭,牽起戴納的手便往那少年走去。待倆人走近,她伸手輕拍少年肩膀,開口:「不好意思。」

 

  少年回頭,一望見她的臉便踉蹌了幾步,表情活像是看到了妖魔,搞得穆得一愣一愣,但她還是把話繼續說下去:「這小胖子想要……」

 

  不過這次未等她的話說完,少年轉身就跑,穆得還沒反應過來,一旁的戴納就急著大喊:「我的好兆頭!」並且掙脫她的手,邁開小腿往少年離去的方向追去。

 

  「嗚哇……」穆得感嘆了一聲,這變化完全在她意料之外,小胖子的執著真的不容小趨。正起步要追上戴納時,一隻手拉住在她的手腕,力氣驚人,突如其來的拉力讓她不穩的向後仰,穆得只好向後退了幾步,緩住重心。隨後,一道溫和的嗓音傳來,「那個,不好意思。」

 

  她回頭一望,只見一位男子將緞帶遞給她,「可以收下我的緞帶嗎?」

 

  穆得苦笑,今天大概不是她的好日子,這一停頓,戴納小小的身影就消失在人海中。「謝謝你!」她急忙向男子道謝,但卻沒有伸手收下緞帶,只是順勢掙脫男子的手。她沒理會男子眼神中的驚訝,用手指指神殿前壅擠的人潮,「我把人家的小胖子給搞丟了,得去找回來。」語畢,她便跑下階梯,但卻早已不見戴納的身影。

 

  「啊啊……這下麻煩了……」穆得輕蹙起眉,剛剛光把注意力放在那男子身上,沒注意到戴納往哪裡跑。正苦惱時,那道溫和的嗓音又出現在耳邊,「若要找戴納.巴特的話,他往城東的方向跑去了。」聲音伴隨著呼吸撫過穆得的耳邊,惹得她頭皮發麻。

 

  「呃,多謝。」穆得拉開與男子的距離,點頭致謝。但男子帶給她的不適感,讓她不願再與他多攀談,旋即往他所說的方向奔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