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小古與小灰鼠

 

　　在京城裡討生活不容易－－這句話適用在所有在京城的生物。一隻灰不溜丟的老鼠正打算爬進櫃子裡偷吃剩飯剩菜，卻聽見另一陣狗吠，原來是這戶人家養的狗，正朝著自己咆嘯，一個大嬸便拿著掃帚衝進造房裡，看到老鼠變一陣追打，老鼠狼狽的躲過掃帚、避開犬齒，逃了出來。

　　「吱、吱。」老鼠四腳著地奔跑，穿過大院、跑過喧鬧的大街，人類的氣息、雜亂的聲音都讓牠戒備，牠沿著牆邊悄悄回到牠熟悉的地盤，一條人煙罕至的小巷弄。

　　自從那日後，古麗罕心頭上就隱著一個梗。踢了踢路上的石子，她不曉得這個煩惱該像誰訴說－－狼兒不在、姊姊不在，在這偌大的大梁國裡，她似乎沒一個可訴苦的對象。

　　拎著一袋包子，走在人煙罕至的小巷裡，這裡是回附離的近路，古麗罕嘆了一口氣。

　　「吱。」剛走回巷弄裡的小老鼠嘆了口氣，卻又被突然出現的腳步聲嚇了一大跳。

　　「吱吱吱吱！（有人類！糟糕！）」小老鼠嚇了一大跳正想逃跑卻誤撞到一旁被人隨意丟棄的木箱，發出咚一聲。

　　注意到聲響。古麗罕停下了腳步，頓時產生了疑惑。明明空無一人，怎會有聲音呢？有些好奇地往聲源方向前進，走了幾步，她蹲了下來，看著地上的小灰鼠，雙手捧起了牠，「小老鼠還好嗎？」

　　「吱吱吱吱吱。（這人類在關心我？還是想趁機把我抓去燉鼠湯！？）」小老鼠蜷著灰色的身體，一抖一抖得看起來很緊張：「吱吱。（娘親！京城果然如貓口、處處危機，孩兒不肖不能回去孝順您了。）」

　　望著小灰鼠一顫一顫的小身子。古麗罕摸了摸小老鼠的頭頂。
　　「莫怕莫怕。」像是聽得懂老鼠的語言似的，古麗罕安撫著小灰鼠，口氣好不溫柔。

　　小老鼠顫抖的身子慢慢趨於平靜，牠抬起頭看了這個語氣溫柔的人類，這個人類的毛皮是金色的！好漂亮！「吱吱吱！（原來人類的毛皮還有像月亮一樣的顏色，京城果然無奇不有，下次要跟其他地方的老鼠炫耀。）」

　　望著小灰鼠渾黑的眸子，古麗罕露出淺淺一笑。
　　「剛剛撞到哪啦？不痛了吧？」她邊說邊把小灰鼠放了下來。

　　「吱吱吱！（沒事、沒事，不過是撞到一下，本鼠可沒那麼脆弱！）」小灰鼠挺起身子想表示自己好得很。一被放在地上，眼前的人類看起來就格外巨大：「吱吱。（唉唷，剛剛還沒發現，原來妳長得還真大。）」

　　古麗罕雙手抱膝，小灰鼠挺起胸膛的模樣，令她不禁會心一笑。
　　像是想起什麼，拿出剛買好的肉包，「這送你吃。」遞出了一顆還熱騰騰的包子。

　　「吱吱吱！（好大好香，還熱呼呼的！看起來實在太美味了，真的要給我啊，多不好意思，我一隻鼠也吃不完，咱們一起分著吃！）」小灰鼠興奮地繞著包子轉，開心的不知道該從哪裡下口才好，牠用小爪拍了拍對方的手指。

　　只見小灰鼠不停繞著肉包打轉，不懂為何小爪拍打著自己。古麗罕歪了歪頭，思考了會。動手把肉包撕成一塊塊，分食給小灰鼠。

　　小灰鼠抓著小塊的肉包埋頭猛吃，嚼嚼嚼抬頭看一下對方，接著嚼嚼嚼：「吱吱。（別顧著看我吃啊，妳也趁熱快吃，這麼好吃的東西不快點吃完會被其他動物搶走的。聽說人類的幼崽一出生就很大，看妳一臉呆呆的，該不會還沒成年？）」

　　看著小灰鼠吃地狼吞虎嚥，彷彿是餓了很久。
　　「慢慢吃，沒人跟你搶。」
　　塞地鼓鼓的腮幫子，看起來有說不出的可愛。
　　「唉，小灰鼠、小灰鼠，不知道你有沒有煩惱呢？」

　　「吱。（當然有啦，每天都得煩惱去哪裡弄吃的，要生活不容易！）」小灰鼠連塞了好幾塊碎包子，肚子看起來都圓滾滾了。

　　「小灰鼠，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聽聽我的煩惱呀？」這是古麗罕從小養大的習慣，傾訴只會對著動物傾訴。

　　吃飽飽的小灰鼠順了順自己的鬚，揮了揮小爪表示十分樂意：「吱吱。（為了報答妳的恩情，這點小事當然沒問題！說不定本鼠還可以出主意幫妳解決煩惱。）」

　　「小灰鼠，你知道怎麼樣的人才是強大的嗎？」古麗罕皺了皺眉，「近日，一直受到鏢局內的前輩幫助，我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她嘆了一口氣，「這樣是不是很遜？」

　　古麗罕又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說來，這鏢內的前輩個個都像極了哥哥，我的意見都不聽。我有這麼弱嗎？」眉頭蹙地更緊了。

　　「我是不是都沒成長阿…？」古麗罕說著說著，充滿了濃濃地沮喪。

　　「吱吱吱吱吱。（妳能弄到熱呼呼的大肉包很厲害呀！一點都不遜！在我出生的鄉下，爹娘或是長輩們都說城市是危險的地方，大家都不贊同我到京城來，還說我是沒見識的小毛鼠，但妳看！要不是因為我來到京城，才能嚐到包子的肉汁鮮美，不然我一輩子都在鄉下吃米糠鹹菜囉。別人不聽妳的意見是別人的想法，妳還是可以照妳自己的主意走。）」

　　吱了一大段小灰鼠停下來喘口氣，不一會兒又繼續揮舞著爪子比手畫腳地叫著：「吱吱吱。（像我吃了妳的肉包，得了妳的幫助，我還是有所成長啊！我這回就學到人類也是有好人的。）」

　　雖然聽不懂小灰鼠的話語，但古麗罕隱隱好像能感受到對方善意，「小灰鼠真好。」
　　難得的笑顏在古麗罕臉上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