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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osing Time: 25.0】(初稿)

原作:Kingsman
C/P:呃,這篇可說是沒有吧……
分級:G
Novel by WildMoon

按照慣例,角色不屬於我,但腦洞是我的XD


【Closing Time: 25.0

「呃,嗨……Sir Galahad,那個……」站在年輕騎士面前的男人──事實上這個穿著灰藍格紋軟呢上衣,隨意搭配了牛仔褲和球鞋的男性看來更像個剛出校園的大男孩──叫住才轉進走廊的Eggsy,臉上露出略帶靦腆的笑。

現任Galahad掩在鏡片後的眼若有所思地瞇起,神情卻平靜無波,他在回憶中迅速搜尋眼前這張臉,「聖誕快樂,Ivan。我記對了嗎?」他在對方像是突然亮了起來的眼神中微笑,仔細觀察或許能夠看出他還是有些故作成熟,但他眼前的人很明顯地對此
一無所覺。

「是、沒錯,我是醫療組的,剛從巴黎調回倫敦,呃呣,」抓在褲邊的手指不自在地扭在一起,他盯著Galahad──嚴格說來,是Galahad的雙手──安靜了一會兒,又一會兒,才終於又抬起頭,眼中閃著明亮而美麗的期待,「我、我想請問,我想明天應該是不可能的,後、呃、哪天都行,您可以和我……或許吃頓晚餐?」

Eggsy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他在心裡嘆息,嘴邊溫和的微笑只極輕微地消失了不到一秒,「當然,但我有個任務,或許下週……」他想了一下,微微偏頭的姿勢讓他看起來突然年輕了幾歲,「下週三的中午,方便嗎?」

年輕的醫療組員像是有一瞬間紅了臉又慢吞吞地刷白,就像他的緊張還沒能被興奮取代,他結結巴巴地搖頭又開始猛烈點頭,「當然!當然方便,我什麼時候都行,謝謝,謝謝您!」

Eggsy微笑看著那人和自己又說了幾句話──事實上他不太確定那些英法交雜錯亂無序的句子確切來說代表什麼,可能包括了很多聖誕快樂和上帝和我不會忘記這一切的──之後趺趺撞撞跑開的背影,嘴角緩和卻無奈地拉直,「為什麼就沒有人肯提醒我別進總部?我人緣真的那麼差嗎……」

「抱歉,我忘記了!」Ivan又從走廊那邊磕磕絆絆衝回Eggsy面前,這次他小心翼翼地塞給Eggsy一個精緻的紙盒,「可、可以請您收下嗎?」

Eggsy在點頭之前就看他一臉期待地將紙盒放到自己手上──事實上,是他手上已有的許多東西最頂端──,Eggsy對他笑笑,嘴角適宜的彎弧優雅從容,Ivan真的為此嗆了一下,才又嘟嚷著「聖、聖誕快樂,Sir Galahad」,然後一步一晃從他跑來的方向離開。

「Eggsy,你跑哪去了?」

彆了半天的一口氣還沒能真的嘆出口,Merlin的聲音在耳際響起,雖然早已習慣,但那過於貼近的低語有時還是會讓他感覺受到驚嚇,「快到武器部,Carl說我之前送修的傘壞得很有意思,還有那上頭沾到的奇怪化學物質,他說他給了你一份報告?」他沒有自覺在聽見Merlin的聲音之後反而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他轉過走廊,差點撞進他懷裡的嬌小女性先是爆出一串不太得體的詛咒,又在退後一大步看清眼前凝視著她的Eggsy時徹底靜默。

「……哦天吶,Sir Galahad?我以為您還在地下室、噢不不不不不不不──」

根本沒來得及從「Merlin的笨學生Eggsy」轉換回「Harry的繼任者Gahalad」,年輕的騎士就這樣傻看著她一步、一步、一步往後退,睜得大大的藍眼睛好像從幾分鐘前就沒再眨過,不到一分鐘後她完全消失在走廊上的某扇門裡,Eggsy盯著那扇緊閉的方框,困惑地提高了尾音,「Lily?」

門裡傳出一陣持續的、痛苦的尖叫,「能不能、就請您、走──開,不,求您先回地下室?我得重新定位,十、不、五分鐘就夠了!」

「……Lily,妳在我的哪個裝置上裝了我不知道的發訊器?」

而門裡這次沒有任何回應。

Eggsy一時有點摸不清該怎麼反應,所以他做了所有外勤──至少是他和Roxy──會做的選擇,「Merlin,救我,」他說,微弱卻異樣堅定的聲音微妙介於騎士的權威命令和全然放棄的撒嬌之間,也不是說他有意這麼示弱,但那個男人的確就因此在他耳邊笑了出來。

「別去武器部了,繞過圖書室,從西館3號電梯過來,」伴隨著小小的敲擊聲,Merlin下了明確的指令。

「收到。愛你,」抬頭找到角落的監視器,Eggsy撅起嘴送出個飛吻,「沒有你我要怎麼辦。」

「油嘴滑舌,」魔法師平靜地說,對自己是否洩露出過多偏愛毫無自覺。





「雖然我也知道這是傳統……」微微癟著嘴,Eggsy狠瞪了自己一身休閒打扮,抱著杯熱茶蜷坐在角落她自備的軟墊中的好友一眼,得到一個可愛的吐舌鬼臉,Eggsy伸手在半空中戳了戳,「我恨妳,」他用嘴型這麼說。

「恨你自己吧,」她同樣用嘴型無聲回應。

「原則上,是的,」少見地遲疑了一下,無視兩名年輕人的胡鬧,Merlin往後靠著椅背,審視的目光從青年滿是困惑的臉移向他雙手滿滿捧著的各式物品,他挑起眉,「驚人,Eggsy。」

「……」不用低頭也知道Merlin指的是什麼,Eggsy無奈地聳了聳肩,目光四下轉了一圈在長桌角落找出空位,「借個位置。」

Merlin略微揚起指尖示意,Eggsy嘆了口氣,將手上幾十個大小包裹、禮盒堆到桌角,「可這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以為那個傳統指的是、呃,約會大作戰?」他問,從西裝左手口袋裡掏出一包糖果,又神奇地從右手口袋拿出一個包裝漂亮而且居然形狀完美的甜甜圈一起疊在那些盒子最上方,他吁了口氣。

「Kingsman是個歷史悠久的組織,」魔法師沉聲說,如果要說那些平穩裡不帶有任何調侃或許太對不起他眼角微微瞇起的皺紋,「規矩當然是必要的,」他在停頓時忍不住也看了眼那一堆禮物,神情不無讚嘆,「傻氣的傳統,也是必要的。」

「在平安夜當天的二十四小時內,所有見到騎士的內勤人員都可以向騎士提出一個要求,在不違背道德和Kingsman理念的前提下,騎士不得拒絕。」Roxy輕快地說,語氣帶有她慣有的優雅,「我覺得這很好玩啊。」

「……是啊,一句話就說明了為什麼整個莊園的內勤都爬出他們的地洞;而有經驗的騎士一個個消失。」Eggsy喃喃,想起之前連線會議上Harry要求「沒有緊急任務的騎士勿忘平安夜的傳統」,即使是虛擬影像,也能明顯看見有幾名騎士在他語尾那明明優雅卻莫名顯露輕微惡意的「請」字中畏縮了下。

「據說,在更早之前,內勤們的確會委託騎士一些真正切身、無法向外人求助的難題,」Merlin端起他的咖啡,今天的馬克杯上印著一朵蓋在玻璃盅裡的紅玫瑰,「稱職的紳士應樂於為人服務,」他在Roxy笑著補上一句「紳士守則」時對她點了點食指。

「聽起來……也還不錯啊,」Eggsy當然不可能忽略「更早之前」這個前提,「那後來呢?」

「紳士守則還說:一名紳士應能讓所有人抒發最美好的一面,」Merlin又說,掩在馬克杯後的微笑意外顯得神秘。Eggsy瞇起眼,「所以?」

「Kingsman有最優秀的特務;自然也聚集最菁英的內勤,更何況Kingsman的福利遠比大多數企業更好,所以……」他聳聳肩,「哪來那麼多難以解決的問題?久而久之,這個傳統就有了變化。」

「你知道,做為Kingsman的騎士,自然是第一流的紳士,該是多麼搶手的約會對象嗎?」Roxy的聲音很穩,只有語尾那些細小的氣音毫不顧忌地出賣她的笑意,以Eggsy的判斷,如果她不是手上正拿著杯茶而且一時沒別的地方好放,她早笑得滾成一團了。

「事情總是自然而然變成你所看見的樣子,」Merlin以他慣有的客觀這麼說,「據我所知,即使是前任Arthur還是騎士時都不曾拒絕過內勤的邀約,」他很快地停了一小會兒,眼中閃動的情緒一時難判斷是憂傷或懷念,「現任騎士裡,Gareth、Gawain都大受歡迎;Bedivere和Lamorak算是沒幾個人敢約但總會有人想要挑戰看看的類型,Kay……」三人對望一眼,有默契地略過了這個名字,「James,」他很快地瞥了Roxy一眼,「前任Lancelot,好吧,和Kay,他們大概是讓這個平安夜傳統正式質變成約會大賽和躲貓貓大會的元兇。」

兩名年輕的騎士互望一眼,Eggsy對Merlin比出一個誇張的「暫停」手勢,轉身給自己倒了杯咖啡,一邊從那些禮物裡挑出一包蝴蝶餅和一袋水果,又在Roxy幾近不可思議的目光中找出一盒杏仁脆片,他讓Meriln從那些點心裡先選了幾塊,然後帶著食物和咖啡擠到了Roxy身邊。

「我大概知道什麼是躲貓貓大會,」Roxy說,直接從Eggsy手上咬走一塊他送到嘴邊的蘋果,她在Eggsy小聲詢問「Percival?」時快速點頭,「能逃就逃、能閃就閃,能出任務絕不進總部,」她非常快速地說完又轉向Merlin,「但約會大賽又是怎麼回事?」

「你們沒見過James,」或許是顧慮現任Lancelot就坐在面前,Merlin直接以本名稱呼那位逝去的同僚,依然平靜的聲音卻因而多了一絲溫情,「不過,你們可以當他是……」他停了一小會兒像是在思考用詞,最終吐出的卻是帶著痛苦的「Kay,」他輕吸了口氣,「他就是,更華麗開朗、稍微正經、也比較能聽懂人話的,Kay。」

或許是短時間裡說出太多次這個名字,也可能是因為「程度輕微一點的Kay」這種存在實在太讓人難以想像,兩名年輕騎士安靜嚼著手上的食物,一時都有點吞嚥不下。

「我的確……稍微聽說過,」用茶把嘴裡的食物沖下肚,Roxy像是一時失去了再吃一塊餅乾的心情,她突然一頓,「等等,所以約會大賽……?」

「他們兩個來者不拒,」Merlin一字一句地說,用了他多半只在想要強調他飽受特務們、或Harry、尤其是Harry折磨時才會使用的語調,「你們知道Kingsman有多少內勤人員嗎?雖然傳統就是不得拒絕,但有常識的人總能有個限度,其他騎士早早就躲得不見人影,只有他們兩個毫不在意地進出各部門,喔我忘了,他們根本沒有常識。」

光只是想像,就讓兩名年輕人忍不住縮起了肩膀。

「有幾年非常誇張,他們可以持續幾個月都在和內勤人員約會,不重覆,不出亂子,但就是,沒完沒了的約會,」Merlin放下了他的馬克杯,伸手揉捏緊繃的眉心,「你們不會想知道那是多麼、多麼,」他停了下來彷彿就算是他也很難找出一個確切的形容,「你們不會想知道的。」

有一小段時間,三人就只是默默咬著手邊的點心,Merlin有些嫌棄地戳弄那塊只咬了一小口的杏仁脆片,又在注意到Eggsy的目光時若無其事地把它放進嘴裡。

「所以,妳去年怎麼處理這個?」Eggsy幹掉手上的蝴蝶餅,他把剩下的水果全交給Roxy,一邊啃起灑上糖霜的小薑餅人。

「既然有線報,當然是和Percival一起躲起來了,」她輕快地說,聽起來毫無罪惡感,「你……啊,去年你不在倫敦?」

「我在柏林,」Eggsy聳起一邊肩膀,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神悄悄落在更遠的空白的某個角落。

去年此時Eggsy還不是一名正式的騎士,當時Harry陷於昏迷之中,而大多數人──嚴格來說,是大半個世界──都還沒能真的走出V-Day造成的混亂。他整個十二月幾乎都待在德國參與當地後勤的調查行動,與其說那是外勤任務,其實更像是延伸的訓練。
當時德國分部的後勤人員玩笑似地對他說起了這個有趣的傳統,「大家都想試看看和騎士約會啊,」那位平時總顯得幾分嚴厲的技術人員這麼說,「騎士們都是優秀的紳士,是吧,Galahad。」
Eggsy其實沒把那半是玩笑的意有所指放在心上,那時的他還不認為自己是一名Kingsman的特務,也不希望他們把這個代號放在自己身上,所以比起談論那個有趣的傳統,他反而難得嚴肅地請求對方別這麼叫他。
對方沒有詢問任何原因,就只是自然地改以Mr. Unwin稱呼。之後他在平安夜答應了那位女士的邀請,她帶著他在聖誕節當天遊走柏林幾個著名景點,兩人在幾乎沒有行人的波茲坦廣場頂著寒風分享沙威瑪和咖哩腸,她的吻嘗起來帶有莓果冰淇淋的酸甜,Eggsy在那一刻猛地想起沉睡不醒的Harry,和那個晚餐後年長的紳士遞給他的那一大碗拌進冷凍草莓和巧克力豆的香草冰淇淋,而那差一點、只差一點就能把他當場擊潰在地。
他沒有在布蘭登堡門下崩潰;沒有在那個可愛的、帶著溫馨氣氛的聖誕約會中崩潰,他只是在獨自回到他的住所時毫無心理準備地瞪著拉開門後的一片黑暗無聲痛哭。

「Eggsy。」

男人沉穩的聲音剎時把Eggsy拉出回憶,青年抬起頭,魔法師若有所思的眼神明明毫無根據,卻像是揉混了同情、疼痛,以及幾不可察的動搖,Eggsy又看著他好一會兒才因為胸口被Roxy用手肘輕輕捅了一下回神,「嗯?」

「所以今年活該輪到你了,」Roxy貼心地忽視了好友突然發呆的那一小段時間,也同時忽視了其實選在突兀的時機出聲的Merlin,「反正不管是不是平安夜,試著約我的人已經太多了。」Roxy毫不客氣的自信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都是無可辯駁的事實,Eggsy也只好點了頭。她順手從Eggsy手上的袋子裡拎起一塊小甜餅塞進嘴裡,微微睜大了眼,「這個好好吃!」

「我看看,」Eggsy一邊翻看那個裝滿手工餅乾的精美紙袋一邊回想,「這是Calvin給我的。」

她又挑出一塊一樣的塞進嘴裡,「維修組的Calvin還是研發組的Calvin?」

「維修。嘿,人家是給我的,」拍開她的手,Eggsy想了想,爬起身將整袋點心放到Merlin膝上,對眼神有些驚訝臉上卻不動聲色的魔法師很快地笑笑,「這沒那麼甜,」他小聲說。

「喂!」Roxy沉聲抗議,又在Eggsy笑著接走她的杯子直接換了杯熱咖啡給她時忍不住笑了出來,她看向Eggsy和桌上那堆得幾乎有半人高的「禮物」,「不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那一大堆禮物……全是吃的?」

「看起來……似乎是,」Eggsy似乎也百般困惑,他伸手在那堆禮物裡翻了一輪又突然停下,「嘿,有個蘋果塔!等等,這是個牧羊人派嗎?操有個太妃糖布丁!Merlin你看!我收到一個太妃糖布丁!」

青年臉上像是打從內心真誠綻開的喜悅幾乎就在同一時間點亮他綠如深水的眼睛,眼角鼻尖皺起了細小的紋路,彷彿以他的雙眼為中心點拉攏一池透明溫暖的微光,滿盈在他嘴角彎起的孤度中最終化為一個小小的、雀躍的笑。

那神情如此具有難言的渲染力,Roxy忍不住盯著自己的好友一小會兒才搖搖頭,好氣又好笑的視線無意間滑過端坐原位的Merlin,卻在那一瞬毫無預警地窺見那個男人注視著Eggsy的眼底極快速又極緩慢的崩塌,有一個短暫的分秒,那人幾不設防地露出甘心臣服於某個無以名之的存在似的眼神,只是那又迅速轉為嚴峻、內斂的靜止,就只是靜止。他隔了遠比Roxy預期更久的時間才察覺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轉頭看向她,微微挑眉的動作帶著驚奇和探詢,直到此時Roxy才感到一陣恐慌但她卻想不出真正的原因。

「你們在幹嘛?」Eggsy好奇地來回看向自己的訓練官與好友,「想吃什麼?我就算帶回家也絕對吃不完,就選一些留下來吧……」

「照保存期間分類,」Merlin說,神色平穩如昔,「吃不完的分出去?」

「嗯。」原本有些無奈的Eggsy點點頭,又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他咧開笑,一邊快速把所有禮物都拆開來看了一次,「Rox~」他呼喚,而Roxy慢吞吞爬了起來,刻意忽略、也可能只是難以注視Merlin,她幫著Eggsy清點了各形各色的食物,清一色的食物,而且每一種看起來都極其美味。

「我要留下這個。」Roxy挑了一個椰棗蛋糕,兩人一起強迫Merlin留下一袋核桃杏仁酥,「我剛偷吃過,」Eggsy對魔法師眨眨眼,「很好吃。」

「我不相信你的判斷,」Merlin說,聲音裡帶著一抹笑意。

「試試啊,」青年回答的眼神和聲音張狂挑釁,把點心放在Merlin身邊桌上的動作卻輕柔合宜。他整理出一個空盒,挑挑選選後集中了一小盒點心,數量不多,卻是他的精心選擇,「Harry在辦公室?」

「餐廳,」Merlin回答,根本不用確認時間,「他這時會在那兒喝茶。」

對Merlin能夠完全掌握Harry的行蹤毫不意外,Eggsy點點頭,捧起那一個紙盒,「我過去一下,」他踩出一步又停下,這次他轉向Merlin,「我走哪裡是安全的?」

魔法師看了他一眼,微微抬起下巴示意他重新戴上之前隨手掛在胸前口袋的眼鏡,然後自己轉回監控電腦前敲出一串指令,「用5號電梯下地下室,等我指示。」

「了解,」才應聲又突然想起什麼,「對了,Lily是不是在我身上多裝了東西?」

Merlin上下審視了一圈,「哪些是新的?」他問。

「鋼筆、槍帶、西裝,」Eggsy回答。

很快地點了頭,Merlin轉身調出另一個畫面看了一小會兒才哭笑不得似的哼了一聲,沒有轉頭,男人對Eggsy伸出手,微微屈起的食、中兩指勾了兩下,而青年直接彎身湊到他手邊,那些手指毫不遲疑地爬上他後頸,姆指和食指輕捏衣領,很快找出那一塊可疑的凸起,他差點沒翻起白眼,果斷使力按壓,細小的爆裂聲音讓Eggsy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

「她會哭的,」Roxy在旁搖頭,看不出太多同情,倒是有更多好笑。

「敢做這種事就要有哭出來也得負起責任的覺悟,」Merlin平靜地說,而他優秀的學生們幾近本能地各自畏縮了一下。

「別太──」掀了掀唇又闔上,Merlin說的完全正確,敢這麼做就得負起責任。Eggsy把同情留在心裡,「聖誕快樂,Merlin,」他對著魔法師的後腦扮了個鬼臉,「Roxy,晚點陪我去個地方?」

「好啊,那……我在這等你?」

「妳急著回家嗎?」

「不急,趕上晚餐就沒問題。」

「那好,謝啦,」他對她丟了個飛吻,捧著他精選的點心腳步輕快地走向Merlin指出的路線。





「Harry,」單手推開餐廳的門,年輕的Galahad對安坐長桌前的年長紳士咧開大大的笑,「看我拿到了什麼!」

「你忘了敲門,Eggsy,」Harry幾乎不動,只抬眸瞥了眼年輕的騎士,視線在他捧著的紙盒上停了一停。

「因為我很清楚這裡頭沒東西可偷,」那幾乎就是個成為慣例的私人笑話,Eggsy對其實聲音神情中不含絲毫責怪之意的Harry眨眨單隻眼睛,徑直走到他右手邊輕柔放下手上的紙盒,「更何況我是帶著禮物來的。」

青年嘴角小小的笑同時像是頑劣、聰敏以及快活的綜合體,Harry注意到他打開紙盒之前快速投向自己的眼神和其中閃爍期待的光芒,那樣的純粹看來太過、太過於像個孩子,有很短的一瞬間那雙眼睛和仰望男人的五歲孩童眼中的天真悄然疊合,柔和宛如無聲散落的潔白雪絮。
年長的紳士一時無法挪開視線,他安靜看著青年喜滋滋地打量盒中軟軟散出甜香的點心,就像他正盤算要先拿出那一個對自己獻寶,為此愉悅的感覺太過於私人甚至親密,Harry本以為在眼底在胸口搔刮似的不安會是刺痛但不,從悔恨而生的疼痛依然存在,只是更有些什麼更輕柔、溫暖的東西不知何時裹住了那些。

「Eggsy,」是青年抬頭看來Harry才發現自己開口叫了他,年長的紳士在那好奇而仰慕的目光中頓了一小會兒,「我本以為除了Kay之外的騎士今天都會試著遠離總部。」

Eggsy幾乎在他說完的同時就大笑起來而Harry只是挑起眉,「平安夜的傳統,」他說,聲音聽來莫名像是鬆了口氣但不論是他或他面前的青年都沒能知道原因,

「事實上,我直到剛剛才真的搞清楚這個傳統,」微微撅起嘴,Eggsy試著讓自己比表現出的更加委屈不過成效不彰,「去年我真的以為遊戲規則就是『你是見鬼的特務,你得答應所有內勤的邀約付所有帳單補償你一整年凌虐他們的過錯』,」他聳起肩膀,「Kingsman真他媽太公平了。」

Harry很想糾正青年不得體的用詞,但更多的是一陣好笑,結果他在笑意中勉強妥協,「傻氣的傳統也是必要的,」他說。

「Merlin也這麼說,」Eggsy吐了下舌頭,「但他直到剛剛才真的跟我解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和那個約會大賽,」他故作沉痛的點著頭,抿成一線的嘴唇扭曲成搞笑的下彎,「太可怕了。」

花了一小段時間思考Eggsy所說的可怕究竟指的是約會大賽本身,或是造成這個現象的元兇,又在青年含帶趣味的凝視中發現其實那根本也不重要,Harry吁了口氣,終於把注意力放在面前那個紙盒上,仔細一看才發現那其中裝盛的點心看來精緻豐富,而且大半看來都不像是市面銷售的商品,他對青年詢問般地挑起眉。

「大家給我的,」Eggsy看看那些點心,視線又轉回Harry身上,其中不無困惑,「這也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為什麼這麼多人給我禮物,而且禮物還全是食物呢?我看起來很餓嗎?」

Eggsy真的忘記了今天是平安夜。
早從那一年前開始他家就不再慶祝聖誕節,即使早從一、兩個前開始,整個倫敦就會開始慢慢陷入過節的氣氛,對Eggsy來說那也不是一個太過切身的活動。
所以當他一早收到Lily的留言,告訴他之前送修的幾樣裝備有有趣的報告可看,如果有興趣請到總部時他還沒注意到這可能會是個陷阱,但他一走進莊園就開始感覺到氣氛不對。莊園當然不像街頭那樣充斥過節裝飾,但理論上說,早從前幾天就進入假期,大半的人應該也早就回家準備過節了才對。
但不。
第一個禮物來自一名總是對他和藹溫柔的醫療組員,「請收下這個,Sir Galahad,」她說,「不可以拒絕唷,這是傳統。」
他立時想起「平安夜的傳統」和「不得拒絕邀約」這件事,但對方卻只是笑著祝他聖誕快樂,像是對他收下禮物就足夠滿意,Eggsy也只好微笑道謝,然後帶著禮物和疑惑繼續向目的地前進。
第二、第三,以及之後……當然,提出邀約的人還是有,數量也不少,但相對的,他收到的禮物數量更是驚人的多。

「以前的確也有人在平安夜送我禮物……」年長的紳士回憶,雖然原則上不得拒絕,但送到當時尚且年輕而且已經不得不答應了十多個約會邀請的Harry面前的是一枚求婚戒指,他客氣但堅定地拒絕了那位飽含期待的送禮者,一路閃避明顯俟機而動的其他內勤躲進Merlin所在的技術部門,用一個現在回想起來略嫌拙劣的理由把其他人趕開,然後對著當時還不是Merlin的Merlin狠狠抱怨了十分鐘。他對一臉好奇詢問「你收到什麼?」的Eggsy偏了偏頭,「我沒收。」

Eggsy訝異地睜大眼,「可以拒收嗎?!禮物耶?」

「我認為那有違道德,」Harry這麼說,在那些輕描淡寫之中明確傳達出了不想多談的意思。青年縮了縮肩膀壓回幾乎就在嘴邊的追問,「所以……你也會像其他人那樣躲起來囉?」

「有時候,是的,」Harry笑了笑,沒有說出其實真的會鼓起勇氣嘗試約他的人一年比一年稀少,他當然不像James或Kay那樣刻意張揚,但也不會像Percival那樣低調冷淡到讓人不由自主地把他排除在可邀約名單之外。大多數時候他會依循傳統答應下來,和那些滿帶期待的邀約者共進一頓(向來算不上差)的午餐──總是午餐,搭配「那麼,我還有任務,謝謝你的邀請」含意的微笑,永遠能夠扼殺所有可能被期待的後續發展──,也有少數時候他會拒絕,傳統和規則對他而言從來不是那麼無可違逆,他不太確定是不是這也讓試圖邀請他的人數隨之減少,但他對這一點沒有任何不滿。

在腦中試圖想像了一下四處躲避內勤的Harry,Eggsy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又在看見Harry疑惑的眼神那瞬猛地掩住嘴,「我、我拿個盤子吧,」他站起身,椅腳在他過大的動作刮出一小串躁音,他吐了吐舌尖,在Harry真的說出什麼些一溜煙跑向餐具櫃,Harry微瞇起眼,真的把原本就在嘴邊針對禮儀和教養的提醒嚥了回去。
畢竟是聖誕節,他想。

「你喜歡哪個?」Eggsy拿來了幾個點心盤後又坐回原位,又一次打量起紙盒中的點心,「雖然應該從鹹的開始,但大多涼掉了。我只選了甜點,蘋果塔看起來很棒;還有可頌,超級好吃;這個烤酥碎餅我剛才偷吃了,他放的是無花果和大黃,味道很好;還有這個!Roxy超喜歡的小甜餅!我從她手裡好不容易搶回來的,」或許是因為提起了好友,Eggsy邊笑邊撿起一塊餅乾習慣性地遞到Harry嘴邊,伸出手時理所當然的姿態在他看見年長的紳士眼中細微的震驚和幾不可察的無措時僵在半空,「呃、抱歉,我不是──」

可能是因為那張笑臉中毫無保留的信任和仰慕;可能是因為那幾乎能用純真形容的眼中閃爍的光芒又一次、又一次讓他想起了那個毫不遲疑就把雪景球交給他的小男孩;當然也可能就只是因為青年在驚慌中不自覺流露的自責,Harry掀了掀唇,他以為自己會提醒年輕人關於禮儀、關於對人應有的距離,但事實上他只是在青年真的抽開手之前,神色自然地從他指尖咬下了那塊姆指大小的餅乾。

「Harry?!」

「這行為相當失禮,Eggsy,」年長的紳士沉聲說,果不其然看見他還是垮下了肩膀,只是那張臉上根本藏不住的震驚一定程度抹去了責怪自己做錯事的慌亂和悔恨,Harry希望自己看起來能更嚴厲一些,不過那些想笑的情緒太過強烈,最終他在青年縮回座位上,試圖裝作若無其事但幾乎全身都散發出沮喪氣息的神情動作中還是忍不住彎起嘴角。
「我想,可頌看來不錯,」Harry的聲音聽來平靜、嚴肅,「可以遞一個給我嗎?」他說,語尾略微提高的「請」字在折轉間帶著從容的笑意,而那幾乎立時讓青年原本暗下的綠眼睛重又亮了起來。

「是的,Harry!」他說,將迷你尺寸的可頌裝進點心碟,慎重地放到年長的紳士面前,他很快地瞥了眼桌上的茶具,「我重新泡杯茶吧?」他問,一邊已經伸手準備拿起已涼的茶杯。

「麻煩你。」Harry觀察著青年重新準備起茶具,詢問「都是甜食,我選祁門為主的混合茶好嗎?」時洗練自在的動作,Harry同意這個優秀的選擇,同時也感到莫名的熟悉。
這個熟悉感持續到他看見Eggsy沖茶時看來已經養成習慣的從容,茶葉放置的份量、保溫的時間以及放置茶匙的方式,然後才驚覺那是自己早已無比熟悉的、Merlin特有的習慣。
有很短的片刻,他真切感覺到一股強烈得幾乎難以壓抑的惋惜,對那一段他沉睡的時間、對他在青年的學習之旅上錯失的一切,但他最終還是在思及自己可能會在Merlin不在場時喝到一杯宛如Merlin泡出的紅茶這件事時忍不住微笑起來。

「陪我喝完茶再回去吧,」他說。

而青年端著托盤在他面前放下兩份茶具,對著他咧開溫暖、燦爛的笑,「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