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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夜綺談】外章.不能被想起的事(屋久島日比野)

之9.5

 

  一片虛白的箱中,一名全身黑的孩子抱膝坐在正中央。與其說是箱,籠似乎更為合適。

  四周空無一物,就連邊緣柵欄也是白色的,乍看之下似乎除了那身影以外都是白色。

  小孩的長黑髮散亂,瘦小的身軀被黑色包裹住,然而裹住其身的物質卻難以辨認。

  小孩毫無動靜,就只是一直維持相同的姿勢。即使五感仍在運作,卻和無感沒有差別。

  雙眼、雙耳、皮膚、鼻和唇,什麼也感覺不到。就像是世界一切隔絕。只有虛無。

  在這樣的世界裡,只有小孩獨自一人。沒有敵人——也沒有同伴。異常的,和平。

  

  我只要這樣就夠了。什麼也不想去思考、去感覺。無論什麼都無所謂了。

  不管被怎麼對待、不管「外頭」的事,不管自己身上的痛何苦。什麼,都不在乎了。

 

  然而,從外頭傳來的嘈雜聲越來越大。明明不在乎的,明明不會感受到的。

  剛想著若只有嘈雜聲的話還能不當一回事、只要習慣就好,這次就換成敲擊聲了。

  敲擊聲。有大有小的敲擊聲。有人在敲著。但是那個未知的人,無法進入這個空間。

  誰也進不來。同樣地,自己也出不去。畢竟連想出去的想法都沒有。

  因為,只有這裡才安全。外頭的聲音,只要進不來就沒事了。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開始出現裂縫了?這裡應該是絕對安全的地方才對。

  從那裂縫中透出了外頭的光。不想看。快點補起來。快點恢復原狀。雖然這麼想卻動不了。
  於是那裂縫慢慢地擴張範圍,直到成了手臂寬度的大小。一隻手伸了進來。

  那隻手揮著,擺出某種動作。除了白與黑以外的存在,是那麼地鮮明。小孩只是望著。

  小孩輕輕地、慢慢地站了起來,移動沉重的雙腳,舉步維艱地向著那個方向走去。

  靠近觀察,才發現那是「想握手」。小孩又觀察了許久。試著伸出一隻手——

  但又縮回了。不能握住這隻手,非常明白。不能到外頭去。不該離開這裡。

  小孩的身體僵著。方才伸過去的右手維持在身體前方、略為伸出的位置。

  算了。回去吧。別在乎了。小孩甫一轉身,卻無法移動。

  是那隻手抓住了自己。與這個地方不符的熱度透過皮膚傳了過來。是人類的體溫。

  使力掙扎,那隻手卻扣得更緊。接著,受到一股非自願的力道往手臂方向拉過去。

  見到了,光。見到了,染上各種色彩的外頭。見到了,向自己低頭望過來的,那手臂的主人。
  受到光照射的淡色捲髮,深藍色的眼珠,高挺的鼻梁,鮮少見到的洋人面孔。

  那個人是……





  「鴉守!」自己被呼喚了。自己的書面通用名字,和烏鴉相同發音的,非人的名字。知道漢字寫法的人,口中叫出的,不會是『烏鴉』。在這裡,不會被當成烏鴉。「鴉守!你還好吧?」洋人面孔的室友——屋久島日比野,垂著眉並且嘴角下垂。保健室的屋久島耀輝老師說這種表情是人類『悲傷』時的表情。那代表眼前的他正感到悲傷。
  「……沒事。」不喜歡看到悲傷表情,於是望著那兩顆深藍色眼珠,在被看著的狀況下起身。稍微動了動兩手,能夠順利活動,代表已經從昨日的疲勞回復了,這下子就沒問題……按照習慣地望向牆上時鐘,顯示的是午間休息時間,差不多也到了。「我得走了。」
  「嗯……我也和你一起過去吧?」「無妨。」已經是,習慣了。

  (完)